第51章 可怕的敌人
夕阳余晖下的酒楼,斑斓秋叶下的酒桌旁,有一肥头大耳的少年一边收拾着客人的碗筷一边偷偷吃着客人的剩菜,胖的眼睛都不见的他,腮帮子的两片肉随着运动不停的上下抖动,“今天赚大发了,是哪家的土财主剩这么多菜。”小胖子越想越乐,手上干活的劲都不由的利索的几分。
自从跟着娘亲逃荒来到这个小镇已经过去五载了,
还记得那是鹅毛大雪的夜晚,二蛋骨瘦嶙峋,破旧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咧咧作响,终于撑不住晕倒在酒楼的台阶之上。
直至清晨,鹅毛般的大雪还在飘零,二蛋全身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
多亏掌柜细心,才发现积雪下的他,
二蛋缓缓地睁开眼睛,皮肤因为受冻还隐隐作痛,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因为他五年头次睡觉醒来是在房间里,是在床上。
他已经跟娘亲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日子,太久太久了,都忘却了床的温暖、被褥的温度。
“咯吱”
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进来了一位称不上好看,甚至只能说不难看的中年妇女,她手里端着是热腾腾的饭菜,四菜一汤,不多不少,刚刚好,既能填饱肚子补充营养、也不会过多伤胃。
“你醒了,孩子!”掌柜得将饭菜放在桌上,招呼着二蛋起来吃点饭菜,
二蛋有些迷离,这是梦吗?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孩子,你家人呢?怎么一个人倒在门外?&34;掌柜好奇地问道,
二蛋有点胆怯,从小到大,他的印象里只有娘亲,也只跟娘亲说过话,无论是逃荒的苦难日子、还是在家乡的平淡生活里。
二蛋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是逃荒过来的,娘亲不久前死在小巷里。“
突然,二蛋才意识到好像自己娘亲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掌柜不忍提及二蛋的伤心事,便不再问下去了,
“可怜的孩子,你安心在这住下。”掌柜说完,便转身离开,静悄悄的关上门。
二蛋见掌柜得离开,才狼吞虎咽地吃了饭菜,
那一顿,真香!
也是因为如此,二蛋就呆在了酒楼上打杂,也舍不得客人剩饭剩菜,他都会吃得一点不剩。
5年的时光,骨瘦如柴的二蛋已经胖的大腹便便,走几步路都会气喘吁吁了。
“二蛋,咋滴?”酒楼的小二靠了靠小胖子的肩。“我可是个特意让厨房弄糊点的,才能剩这么多菜,对你不薄吧。”
“多谢王哥,我当酒楼小二的事,三娘怎么说?”二蛋又一次殷勤的看着王辽,又一次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王辽摆了摆手“不行,二蛋,掌柜嫌弃你干活不利索,怕你得罪客人,你还是先干着打杂的活,过段时间再说。”
肥胖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抹布,有点失落却又在预料之中。“明明三娘待自己那么好,为什么不让自己当小二呢,而是天天只能当个杂役,混吃混喝呢?”二蛋实在想不通,他想尽一份好好回报三娘。
因为在他的眼里,三娘是上天怜悯他,而赏下得恩德,让他遇上了三娘!
小二好像看出了他的失落,笑着安慰道:“莫慌,有你王哥呢,你当上小二是迟早的事。”
深夜整条小巷只有一、二盏窗灯在秋风下摇曳,映射出的影子也变得狭长起来。二蛋蹲坐在一家独院门口的台阶上,依靠着旁边冰冷的石狮子,感受着瑟瑟秋风。
世道多古,性命如草芥。也是这般的秋天、深夜、街道,不一样的是,那晚二蛋哭得歇斯底里,抱着娘亲哭失了声,然后无声的哭了整个夜晚,最后哭晕过去。因为娘亲活活饿死在街边,或许是冷死在街边,就在自己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多么的可悲,饿死在酒楼边,冷死在秋天。更可悲的娘的心愿不是让二蛋活下去,而是希望二蛋死前能吃饱饭。也许他娘也没奢侈的希望二蛋能活下去,只希望二蛋能好好吃顿饭。因为他娘闭眼前看到的二蛋,已经瘦如枯骨,就只剩下骨头和皮了,连格外狭小的眼睛都显得骇人。
二蛋想起了小时候娘亲说过“取名字要贱,人也要贱养,才好养活。所以他才叫二蛋,也许真亏了这名字,他才没有跟娘亲一样,饿死街头。”
跌跌撞撞熬过了秋天,在抗不住的冬天被三娘收留了。
而他也只想活着,带着娘亲的念想活着,
至于如何活着?
吃客人的剩饭剩菜活着,还是像今晚当贼活着,他都无所谓。
只要能活着,能吃饱饭!
叮咚一声,
将二蛋的思绪拉了回来。王辽没好气的踹了一脚二蛋的屁股,“叫你望风,你咋还走神了?”
“王哥,得手了?”二蛋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王哥出手自然不在话下,别多问,外面有啥情况?”王辽狠狠瞪了眼二蛋。
“一切如常。这单过后,王哥可要好好在三娘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在酒楼扎了根,好继续帮王哥把风呀。”二蛋心细如丝,看王辽狠瞪了自己,自然知道这次偷盗的宝贝价值不菲,看似警告自己别多嘴,实则心情大好,趁势让他应承下自己当小二的事。
三娘在酒楼的时间不多,向来神秘,五年里,二蛋也没见过几次面。
但是王辽时常跟掌柜通信,汇报酒楼的情况。
自从前年跟着王辽干这盗窃的勾当,本是不愿意,但王辽说是掌柜的意思,不做就逐出酒楼,二蛋就乖乖的跟着做了。
无论怎样,三娘的话,不论好坏,二蛋都会听着,而且认真的去做。
“哈哈,好说好说,你这些年做的不错。老规矩,我先走,在酒楼等你。”说罢,王辽一跃上屋檐,几个闪动来回,就消失不见。
二蛋随手捡起地上的麦穗,咬在嘴上,“这些年偷的宝贝得有多少呀!”慢悠悠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也渐渐消失在街头。
可能是穷怕了,二蛋对财富有莫名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