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炙热，无比的炙热，凤凰的烈焰不仅灼烧着柯洛尔的身体，还洗涤着他的灵魂，作为已知宇宙最为高等的几个种族之一，在场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尘凰儿的涅槃，恶魔系统剧烈地颤动起来，凤凰的本源之力是真正能威胁到它的存在。
……
地狱，虚空大裂隙。
古井无波的黑袍人猛然站起，他划开一幅画面，见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焰，赤红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妖异而美丽。
“真是意外的惊喜，昔年百头魔龙去偷凤凰蛋，被凤凰一族追杀，不得不使用万元归一随机传送到了卡诺位面，却为一个低等位面带来了凤凰，本来尘凰儿与柯洛尔的命运不应该有交集，因为以卡诺的灵力，连支持尘凰儿出生都做不到，却偏偏有人花了大力气让尘凰儿降世，而且还将一切都推演到了极致，预见到了今天这一幕。
想做到如此精准的预言，恐怕牺牲上万个低等位面都不太够，真是大手笔啊！为了毁掉柯洛尔的自成一道，就要将他与尘凰儿同时逼到绝境，让尘凰儿自愿进行涅槃祝福，也让柯洛尔不得不接受祝福，这般算计，我阿诺可是自愧不如。”
嘴上说着自愧不如，可却是一副阴阳怪调，神魄魔胎作为宇宙中少有的奇功，每一步都应该无比艰难，能够帮助柯洛尔强行突破瓶颈的秘法寥寥无几，更不要说在卡诺位面，计划这一切的人用大法力蒙蔽了黑袍人与大魔神的感知，直到涅槃祝福已不可逆，他们才有所察觉。
一个圣级，在黑袍人与大魔神眼中和没有修为也没什么区别，自成一道最怕的就是借助外力，神魄魔胎本来完美符合条件，但凤凰的出现对大魔神是意外的惊喜，对黑袍人就是意外的惊吓，或许未来柯洛尔依旧能成为宇宙顶尖的强者，却极有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大魔神与黑袍人的程度，看似差之毫厘，却是失之千里，真正的至尊抬手间覆灭万物。
“阿诺，你以为你不说，我觉察觉不到当年百头魔龙去偷凤凰蛋有你的指使？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你也知道，柯洛尔是个变数，变数的未来不可以常理度之，想要达到我们的等级，都经历过许多，也不是说借助外力就永远会被局限住，虽说以后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但不能将一切踩在脚下，又何谈超脱？”
“超脱？我们自身也就是被卡在超脱与非超脱之间，我本以为你已跨出最后一步，却不还是退了回来？在低端的修炼者看来，到达我们的层次就已是不可思议，何况是完全虚无缥缈的传说之境？现在我们就已是非生非死，再之上，恐怕就是无生无死了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修炼，再修炼，最终的关卡还是个生与死，其实用不了到达黑袍人与大魔神的程度，就可以与天地同寿，宇宙不灭，其就不死，而虚空大裂隙上的两个，更是可以超越轮回，时空寂灭，亦可长存。
然而，这就可称无敌吗？自然不是，同等级的修炼者都知道，就算他们天难灭，地难葬，却可以互相杀死，不过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少则几个纪元，多则到时间的尽头。
想要杀死这等级别的修炼者，需要将时空之中其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磨灭，乃至包括除同等级之外的万物生灵的记忆，例如，如果黑袍人要将大魔神彻底杀死，那么除了几个超越轮回的存在，任何人，任何规则都不会再记得阿诺，就算有人试图将阿诺的名号重新传颂，也会被当做错误的规则抹去，还会被磨灭阿诺的人感知到，所谓生前永世不灭，死后永劫不复，便是如此。
黑袍人能杀死大魔神吗？二者都未有过怀疑，黑袍人至今为止的人生波澜壮阔，同阶无敌，直到超越了轮回，优势才不太明显，当初之所以会被绑在虚空大裂隙上，是有着相当复杂的原因，不过自黑袍人将地狱掀翻之后，就在无人怀疑他的实力。
问题在于时间，可以进行时空跳跃，不代表绝对的时间会停止，他总要回到某一个时间节点，而且磨灭大魔神可不是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需要几个纪元不间断地抹杀，现在大千宇宙暗流涌动，足以和黑袍人比肩的强者都以为来到了临界点上，到了他们的层次，除了心中的执念，也就如何更进一步才会有点兴趣，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试图将一个大宇宙当作祭品也是稀松平常，有黑袍人的震慑，大家还不敢轻举妄动，要是大魔神肯牺牲自我来牵制住黑袍人，恐怕有几个人会“感动”到落泪。
黑袍人不仅震慑着地狱，也震慑着大千宇宙中心怀不轨的人，任何试图引起大乱的阴谋家，都要面对黑袍人的惊天一剑。
不过，也正是如此，大家互相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几方势力都试图在手中握有更多的筹码，然而大家都知道，最后能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几个无上至尊，不到这种层次，影响终究是有限。
大多数修炼者，超越轮回的存在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其极限在哪里，命运虽是错综复杂，那也要分谁来看，万千宇宙的至尊推算一个人的命数，再简单不过，选取一个最优解，就是其极限。
而所谓变数，就是什么人都无法准确预知其未来的存在，不是说变数一定会成为至高无上的强者，而是至少有一定的机会。变数虽少，但万千宇宙加起来，组成一个星系问题还不大，九成九也就那么回事。
变数的存在，完全是随机，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什么规律，但通过对无数样本的研究，至尊强者们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变数往往代表命运多舛。
或许是宇宙规则不喜欢变数的存在，所以往往会将他们的命运安排得十分坎坷，八成变数都挺不过童年阶段，之后还有大半的人被接二连三的厄运打击到一蹶不振，从此泯与众人。
久而久之，大家对变数的说法也就看淡了，真正能成就大伟力的强者，往往从出生开始就天赋异禀，之后一路成长起来，也从来没有缺少过修炼资源，就算被卡在某一个瓶颈处，也不过就是多一份执念，反正凭借天赋与家世能达到的等级，已足够支持他们活上千百年，慢慢突破也来得及。
不过，倒也有一个有趣的现象，高等位面世家出身的子弟在较低层次，往往占据绝对优势，而真到了与天抗争的程度，低等位面走出来的修炼者，却更加强势。
柯洛尔算是一个略微成长起来的变数，神魄魔胎让他近乎于同阶无敌，想要消灭他，往往需要特殊的手段，其实以神魄魔胎的威力，无论他走哪一条路，若能不死，大概率会成为一代天尊，而黑袍人让他走自成一道，就是为了让他突破规则的限制，真正成为左右宇宙大局的变数。
尘凰儿的牺牲固然可以让他突破圣级，甚至有了凤凰血脉的加持，他的修炼会一帆风顺，直到达到凤凰的层次前都不会有太大问题，然后，其就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突破，凤凰是天生神物，顺天而为，终究要被局限在规则之下，而规则之下的修炼者，对黑袍人等没有任何威胁。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血脉完全融合之前，将凤凰血脉剥离出来，可就算柯洛尔舍得，尘凰儿又如何？现在的她还可以将灵魂寄宿于柯洛尔的血脉之中，血脉转移之后再剥离，对尘凰儿是致命性的打击，届时她将再无容身之所，唯有消散在天地之间，这种道理，不需要修为太高深，在低等位面也是常识。
未来与尘凰儿之间，柯洛尔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尘凰儿。黑袍人了解他，看见他就仿佛见到了当年的自己，或许双方的性格秉性并不相似，可心中的坚持却是如出一辙——生命无高低贵贱之分。为了缥缈的未来，去牺牲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孩，柯洛尔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现在只有一个机会，不知道他能否把握得住。”黑袍人默默叹息一声，他也无法算清变数的命运，柯洛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抉择最终将推动宇宙大势的变化。
……
卡诺位面，弯曲森林，仙踪秘境。
“凰儿，不要，你会死的！”
柯洛尔凄厉地叫喊着，就算他并不喜欢尘凰儿，可如此大恩让他如何承受得起？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或许就是如此，尘凰儿的决绝与牺牲，融化了柯洛尔内心深处的寒冰，在尘凰儿为他使用涅槃祝福的一刻起，他就决心用生命来守护这个女孩。
“不，我不会死，我的灵魂会寄宿在你的血脉中，等无数年后，你有能力为我重塑凤凰真身，我就会再度苏醒，到时候，你也不好意思不要我了，嘻嘻。”
尘凰儿的笑脸在烈焰中隐去，这一天，全卡诺都看见，一只凤凰划破了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