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御剑之术
烈日当空，阳光斜洒，映得月华峰山间的云雾更加绚丽，时值夏日，因是仙境的缘故，没有一丝燥热之感。
一袭红衣从竹林间窜出，一团淡淡的金色光芒将昕月整个人护在其中，难得的专注表情，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行。
不远处突然闪出一个身影，昕月面色一惊，急忙心里默念右转右转，却无奈剑不听使唤，仍笔直前行，眼看着要撞上，那人却依旧站着不动，只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昕月咬着嘴唇，闭上眼睛等着将前面那个可恶的人撞飞，天倾剑却突然带着她急转。
重心不稳，身体□□，险些摔下剑，幸好天倾剑极具灵性，及时护住她才勉强再次掌握好平衡。
刚站稳，昕月就猛地回头，大眼睛怒视着刚才挡路的人，直呼大名：“莫然！”
莫然无视她的怒意，凝思着轻点头：“师妹的御剑术还需加强啊。”
“你！”昕月气结，“我这是第一天学！”
莫然走近，继续装出小大人的样子，很是欠打的语气：“用不用师兄来教教你？”
“不用！”昕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难道师妹打算一直在离地不到三尺的高度御剑？”
“不用你管！”
昕月丢下这句话，便气得从天倾剑上跳下来，发动逍遥游，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远离莫然，可怜的天倾剑在后面左拐右转，一直紧跟着。
从龙宫回来，把身体养好后，昕月就急着要师尊教她心心念念的御剑之术。
凌羽之只是传授她心法，讲解了要领，便要她自己练习。
不知为何，昕月觉得师尊最近离他越来越疏远，不是下山办事就是待在镜月轩里不出来。
她觉得心里似空了一块，有些不甘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庆幸。
那日师尊传她心法，听着凌羽之那比以往平淡了许多的声音，她心里就仿佛被什么敲了一下，就连脑子都不那么灵光了，心法记得半熟不熟，不论师尊问什么，都只是点头再点头。
昕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自从这次回来以后，仅有的几次面对师尊的时候都是这样，她那种想逃离又想靠近的踌躇，令自己迷茫。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心法记得不熟练，要领也没听清楚，练习的时候经常找不到平衡，或者无法控制天倾剑在第一时间做出常规命令。
练习御剑术的进展缓慢，总是被莫然笑话，昕月反倒和他堵着一口气，不分日夜的练习。
这日，昕月从房间中走来，远远地就看见一位衣摆上绣着天坛峰花纹的普通弟子从镜月轩出来。
清虚派对待弟子的服装一向没有太多要求，可以随自己喜好而穿，就像昕月唯爱红衣，莫然唯爱蓝衣，唯一的要求就是各峰弟子需要在衣摆绣上各峰独特的纹路，通过衣摆花纹就可以轻松判断出弟子的师承。
月华峰上一般就只有他们师徒三人，师尊只负责看守玄天塔和降服作乱世间的妖物，鲜少处理派中事务，所以月华峰上少有其他弟子到来。
昕月正好奇着想去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空气中传来师尊没有温度的声音：“月儿，来镜月轩。”
“噢！”
来到镜月轩大厅中，莫然也在，凌羽之站在他们面前，神色严肃。
“三个月后，清虚派将举行十年一度的门派试炼，这一次你们两个都要参加，回去定要勤加练习，退下吧。”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二人点头拜别后退出屋外，莫然才小声在昕月耳边说：“师尊最近好奇怪。”
昕月不解，眨着眼睛问：“哪里奇怪？”
“平时师尊至少对你还是很温柔的，怎么最近对你都这么冷冰冰的？”
这话正好戳中了这些日子来她的心事，昕月瞪他一眼，不去理会，祭出天倾剑，就要御剑而起。
“我明白了，是你御剑术学得太慢，师尊不高兴了！”这声音很是幸灾乐祸。
昕月留给他的只是天倾剑划破空气徒留下的金色光尾。
轻风拂动，天空之中似有一团焰火在仙境云雾里穿梭，这一个月来每日都是如此。
经过多日来的勤奋练习，加上昕月本来就悟性颇高，慧根深厚，近几日终于能够于天空云雾间勉强驾驭。
凌羽之负手站在望月台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天空中的身影已逐渐平稳，一直向前方飞行，已到月华峰边界处，凌羽之微微皱眉。
终是叹了一口气，淡淡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去跟着她，莫要出事。”
身后的莫然应了一声，便马上御剑而起，寻着昕月的方向飞去。
在广阔的天际中，望不到尽头，昕月微闭双眸，身如轻燕，含笑着在风中洗礼，体验翱翔的感觉。
虽然还不能任意地转圈回转，但直线行驶，和偶尔的转向已不成问题。
这感觉和以往由别人带着御剑，是截然不同的，张开双臂，迎接着自由，剑身左转，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昕月儿，昕月儿！”熟悉的少年声音从后面由远及近地传来。
昕月微笑着侧头看着追上来的莫然。
“昕月儿进步很大啊！飞得很好！”莫然难得不和她斗嘴，由衷地夸了她一句。
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她笑得很开心。
莫然提议道：“我们来比赛，看你能追上我不。”
昕月轻点头，莫然便加快速度直冲而出，昕月也念动心法，紧跟而上。
遥远的天际间，两个身影越飞越远，伴随着阵阵欢笑。
龙泉剑载着莫然，在空中翻滚出一个个弧形轨迹，带着幽幽的蓝色淡光，像是在表演特技，如愿地听到昕月惊叹的赞声。
莫然的御剑术早已到了控制自如的程度，除了能做出很多高难度动作外，速度也是极快的，不知不觉间已行了很远。
高耸屹立的仙山早已被落在后方，透过层层云雾，下面是杂草丛生的矮小土坡。
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出了王屋山范围，回望身后，只有白茫茫的水汽，看不见人影。
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便欲掉头，去找昕月。
背后一股劲风疾速而来，速度之快，莫然来不及躲避，便感身体一阵吃痛，从剑上栽落下来。
幸好龙泉剑及时护主，形成屏障，抵住莫然即将摔到地面的身体，才没有受重伤。
莫然刚一站稳，急忙以目光追寻四周，只见一道白影，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右手紧握龙泉剑，屏气静听声响，刚要找准方位攻击，那白影便早已挪移了地方。
似是一团雪白的绒毛带着狰狞的血红五爪，直逼莫然眼前，幸好他反应迅速，剑锋前袭，化被动为主动。
剑气冲天，两人双双被震得向后倒去。
莫然尚未触地，便在空中一个凌翻，双脚落地站稳。
定眼看向几丈开外的地上，一只不及他腰身高的九尾雪狐，白毛泛亮，身体前倾，呈进攻姿态，九条雪白的尾巴高高翘起，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雪狐身法极快，瞬间便冲到莫然面前，两个前爪极为锋利，化为利器，步步紧逼，每一次攻击都冲着要害而来。
莫然不及他的速度，只得时而控制法器化解攻势，时而躲闪，没有反攻的机会。
翠绿的山坡上，一人一狐斗得火热，莫然刚躲开一次攻击，重心不稳摔到地上，一抬头，利爪便又至面前，眼看着将把他抓得血肉模糊之时，雪狐突然侧开身，停于他后方。
莫然单手掌地翻身，心中虽有不解，却没得时间多想，便感觉到后面一道掌风袭来，四周灌木枝叶飘摇作响，比之前几次的威力更胜。
快速回身，运起体内全部仙气，双掌推出抵挡，莫然透过气流形成的障壁，依稀看见远方有一白衣翩翩的少年，似幻似真。
两股气流激烈碰撞，无形的波荡冲破天际地面，狂风大作，夹带着树叶花草于空中回旋。
两个斗法的身影仿佛静止般，片刻之后，强烈的气流逆向莫然而去，雪狐被震得向后飞去，而莫然只是退了一步便站稳，气丝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事情蹊跷，莫然定了定神，向前走去，那雪狐于远处地方上趴着，绿地上染了一片鲜血。
“师兄！”昕月的声音从高空中响起。
莫然回头，昕月落于不远处。
他刚要开口说话，昕月便一剑砍过来，莫然迅速闪身，回头看昕月继续朝他在的地方袭来。
“喂，你发什么疯？”
莫然边躲边喊，和昕月对阵他不敢出手，怕伤了师妹，只得一直东躲西窜。
昕月招招拼尽全力，几招下来，莫然看她来真的，有些恼了。
“昕月，你……”话说到一半，他感到颈上一痛，径直倒下。
这边，昕月随后也倒了下去，天倾剑跟着哐当落地。
舞烟瞥了倒下的昕月一眼，放下手掌，转身行礼：“见过少主！少主要不要先疗伤？”
远处，白凝缓步走来，摇了摇头，一手抵着胸口，轻咳了几声，一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面色凝重沉思着，喃喃道：“我竟打不过莫然……”
未戴面纱，白凝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是惨白，失了几分血色，应是伤得不轻。
舞烟也面色疑虑：“竟没想到莫然会这么厉害。”说到这，她顿了顿，看向白凝，提醒道，“少主下次定不要独自行事，幸好我及时赶到，控制了昕月来对付莫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白凝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并未回答，走到莫然身边，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莫然，蹲下身，向他手腕探去。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片刻，眉头越皱越深，终于放开他的手臂。
“莫然的修为竟这么深厚，绝对不是十六年能修得的！”语气中却透露着惊讶与不可置信。
舞烟猜测道：“难道有人把修为传给了他？”
白凝自顾自地摇摇头，理不通思绪，就这样一直蹲着，看着莫然的脸庞出神。
过了许久，白凝站起身，从莫然身边走过，看了看一旁躺着的昕月，眼里是说不清的情绪。
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白凝便转过身，使动法力，准备驾云而起。
“少主，不把他们带回去吗？”舞烟不解。
白凝并未回头，只是答道：“你若是认为从这到雪灵界，数个时辰的路程，能确保莫然醒来后，依旧能顺利地把他带回去，你就带吧。”
“那我们可以带昕月回去，要挟凌羽之……”
白凝回头，一记冰冷的目光投来，堵住了舞烟没说完的话。
舞烟跟着白凝驾云而归，独留下躺在地上昏迷中的两个人。
半个时辰后，莫然从昏迷中醒来，眯着眼看着天空，思考了一会现在的状况，转过头，看见躺在一边的昕月，支起身体爬过去。
把昕月搂在怀中，莫然摇了摇她：“昕月儿，昕月儿……”
怀中的人没有动静，只得伸手摁着人中，昕月终于有了反应，醒了过来。
昕月醒来就看见头顶上莫然放大的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抬起手一巴掌拍过去。
莫然一把抓住昕月伸来的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个疯子！”
昕月刚醒来，头脑有些不清醒，想了一会才明白莫然在骂他，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踢了他一脚：“你才疯子！”
莫然懒得去理他，站起身，看看四周，除了一些树木东倒西歪，证明着刚刚这里有一场打斗，除此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们刚才遇到坏人了。”
昕月闻言，左看右眼，什么也没看到，问莫然：“人呢？”
“跑了……”
昕月无言以对。
莫然召唤龙泉剑，踩了上去，回头对昕月说：“我们回去吧，你要是有个闪失，师尊会宰了我的。”
昕月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跟着莫然御剑飞回月华峰。
两人并排而行，莫然看着旁边昕月的脸就想捏，想起刚才昕月拿着剑和他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心里骂了一句：“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