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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迎春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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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间一个宫女缩着肩膀跪下怯怯地接道:“奴婢曾见太子殿下与许典膳共入偏殿狎戏,出来时太子殿下换了衣衫。”

    众人闻言愣怔,震撼万分,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简直难以置信,寡淡禁欲的太子殿下竟会与女子来往,投往许之兰的目光瞬变。

    不止宴席上的皇室宗亲、大小官员和宫人,连许之兰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何时与太子狎戏过。

    而王知义却不肯罢手,冷笑道:“既如此,便有包庇之嫌,说不定就是为更换血衣掩人耳目。陛下,老奴恳请陛下搜查偏殿,定有太子急于掩弃的行凶物证。”

    皇帝沉吟半晌,吐出一个“准”字。

    许之兰蓦地想起她闻到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心顿时坠入谷底,万一搜身,岂不是人赃俱获?思及此,许之兰湃骨生寒。

    许之兰转头看太子,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温润黑眸中,此时他的眼中全是探究,直勾勾地盯着她,半点没有慌张,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道温热的目光让人心慌意乱,她急急收回眼光,勉力忽视。

    禁卫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许之兰眼熟的针线篮,身后跟从的女子正是那打扫房屋的宫女。

    许之兰顿悟,不由得捏紧手指,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栗栗危惧在体内卷起惊涛骇浪,引起阵阵寒意。宫女走近前来,她只有面上故作镇定,佯装不知。

    “陛下,卑职找寻时发现并无剪刀,此人可以作证许典膳借过针线。”

    许之兰俯身道:“回陛下,臣……臣的衣襟不小心被勾破用过此物,只是当时便不见剪刀,还请陛下明鉴。”

    此言一出,不少人小声惊呼,起初许之兰还不懂这是为何,琢磨了两息她才反应过来,登时身子一僵,耳垂充血,热烘烘的羞臊钻出脸孔,埋首不敢看人。

    皇帝传来司制前来验看,两位司制一看便知线断处乃是磨损,并非利器所致,证明许之兰所言非虚,并且推算许之兰借用针线篮的时间也对不上。

    王知义不甘心,还想再说,被皇帝制止,交由大理寺审查,原本喜庆热闹的迎春宴提前散席。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招惹是非,纷纷告退,没多久大殿便冷冷清清。

    散席后,许之兰起身,身是僵的,伸手,手是颤的。

    太子在她身前站定,许之兰垂着眼睛绞袖子,绞尽脑汁地想应对之策。

    不多时,太子独特的声音流泻而出,因为距离近,能更明显感受到他字句间的柔软和煦:“现下人多眼杂,许典膳随孤一起走吧。”

    “是。”许之兰颔首低眉,行走间理智回拢,胆怯重新涌上心头,战兢兢给自己鼓气,忐忑不定地跟太子去东宫。

    崇文殿,殿内陈设轻简,暗香浮动,隐隐层层,太子发出一道短促模糊的声音:“许典膳现在可以解释了。”

    许之兰紧忙跪下组织措辞,正想着,一只寒凉的手忽然轻抚过她温热的脖颈,冷热交替激得她心口倏地紧缩,她强忍不适想要答话,后颈陡然一重。

    太子手掌灌力,弯腰蹲下,将她的头颅压得更低,“不急,想清楚再回话不迟。”

    强劲的力道让许之兰感受到威胁,恐惧悚然缠绕,挣脱不得,呼吸停了一瞬,背脊淌下汩汩冷汗。

    许之兰浑身颤栗,畏惧爬上脸孔,脑海一片混沌,嘴唇一直打哆嗦,几次张开嘴,干涩的喉咙里挤不出一点声音。

    太子眉目舒展,垂下鸦青眼睫,轻撩她额角乱发,柔声安抚:“别害怕,说说你得真心话就成,孤只是不喜欢有人欺瞒。”

    许之兰惶恐不安地整理思绪,浅浅吸入一口气将恐惧平复了些,解开舌头,小声说:“回,回禀殿下,殿下待人宽厚,臣只是不忍小人污蔑,这才一时糊涂,请殿下恕罪。”

    “听上去倒是颇为真诚。”

    他的语调平缓,可显然并不是信任她的态度,为她捋发的手收了回去,站起了身,许之兰的心猛然下坠。

    别无他法了,那个狂妄大胆的念头窜出来。

    许之兰胸口狂跳,身躯微微颤抖,在太子抬脚的关头,她霍然腾起扑上前,死死抱住太子劲瘦的窄腰,脸颊紧贴他的胸膛。

    一股淡雅的沉香气韵和血腥味混入鼻息,淡化了一点她的冲动,来不及多留心这股刺人的血腥味,娇羞哄然突破闸口涌泄,浑身滚烫难耐。

    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殿下,我做这一切皆因爱慕殿下!”许之兰竭力保持镇定,闭上眼睛强忍住羞耻,紧箍着他高声道。

    “就算殿下罚我,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缠着您,除非殿下将我赶出宫,叫我再也不能见到您!”

    许之兰撒泼耍无赖,抱着一丝希望紧张地等待宣判,没有注意到太子头顶的金字瞬间变了样,改换为:红煨肉,肚儿辣羹。

    不过这字闪得极快,转瞬即逝,唯一能看到的人也错过了它。

    太子身边的内侍邓守恩见许之兰如此勇猛,目瞪口呆,连呵斥也忘了。

    他服侍太子二十余年,深知太子对女色之厌恶,上一个向太子坦诚心迹的人已在宫里寻不着踪迹。

    邓守恩惋惜地闭上眼睛,目不忍视。

    静默之中,太子李献极好地掩藏眼底的兴味,垂眸凝视正环抱着他不肯放手的女子,两人贴得紧,触感温热柔软,一股香甜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鼻腔,撩拨心弦。

    本该推开她,可他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明明怕得打颤,还要故意接近他,话中更是潜藏不高明的引导意味。

    最有意思的是她做的那道菜,阖宫上下,谁人不知他膳食清淡,她却偏偏放了辛辣,恰好合中他从未向人展露过、最为隐秘的真正喜好。

    李献不信巧合,毕竟很多巧合可以人为生造。

    停刻,李献盯着她黑浓的乌发,幽幽叹息道:“罢了,大理寺那边还要查验案情,你便留下来吧。”

    许之兰腰骨僵硬,瞪大眼睛,仰头确认他的神色,只见他眉心微微隆起,乌黑的睫毛在面颊投下一层浅影,清隽的面容上铺着淡淡的无可奈何。

    是真的留她,没有赶人。

    许之兰半晌说不出话,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让她脖子酸疼,浑身发麻。

    “可以放开孤了吗?”

    太子语调柔缓,尚在愣神的许之兰闻言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一样蓦地松开,慌慌张张地跳出来,后退两三步。

    “殿下……”

    李献眉心微动,“方才之言孤只当从未听过,回去好生歇息。”

    许之兰听出太子已有决断,再纠缠怕被他发现她的真实意图,紧忙按捺住话头,跪下磕头谢恩,踩着轻飘的步子,踉踉跄跄地离开。

    “殿下,今日为何不拆穿她的谎言?”

    待许之兰走后,邓守恩惊疑发问。

    李献想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粉嫩莹润的脖颈,他深沉阴郁的墨瞳晶亮,暗流涌动,俊美无俦的脸孔跃上一抹微妙的笑意,嗓音低沉怪异:“搭台唱戏,总有意外之喜。”

    “那王知义……”

    李献修长的手指勾起姑娘帮他系好的腰带,轻轻扯开,脱下外袍,显露出被血濡湿的内衫,李献褪去血衣将其丢入炭盆,一瞬不瞬地看着它燃烧殆尽,淡然道:“他的右指太过碍眼。”

    邓守恩立即明白,领命而去。

    许之兰提了一盏灯笼走出崇文殿,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冷风吹过,浑身冰凉,一摸衣襟,竟然湿透了。

    “之兰。”

    一道温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许之兰怔忪,转头看来人。

    灯火不掩桃花色,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流动疑惑与关切,此人正是前世故意引她去皇后宫中送膳,害她撞破皇后私情被灭口的同乡好友,程素银。

    “你和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为何没告诉我?”程素银笑盈盈地走过来。

    许之兰拢袖而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怎么也不能和前世那张狰狞扭曲的脸重合,心中百感交集,几乎扯不出笑脸。

    程素银感觉许之兰不太对劲,看她的眼神有些疏离,怀疑许之兰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仔细回想,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这才安心了些。

    程素银上前,担忧道:“怎么了?”

    “没事,身体有些不舒服。”许之兰敛尽情绪,淡淡地说。

    程素银在许之兰身旁坐下,伸手摸摸许之兰额头的温度,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有发热。”

    “之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素银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试探道:“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说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这是真的吗?”

    程素银做事滴水不漏,许之兰没理由和她撕破脸,只是暗自感慨程素银演技高超,眼里看不出一丁半点的嫉妒和厌恶,真是难为她了。

    前世程素银落得自作自受的结局,算是了结。若不是着急出宫避祸,许之兰决然不会来这有程素银存在的东宫,与她再有牵扯。

    许之兰本想随意搪塞过去,但今日她在麟德殿的那番话,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头有猫腻,干脆用太子不准她外传的理由敷衍程素银。

    显然程素银没料到许之兰真能攀上太子,大吃一惊,还要追问细节,许之兰喘不过气地烦闷,不想应付她,脚底一滑,找了个借口迅速溜走,未及程素银反应过来,许之兰就没了踪影。

    从来不见太子对哪个女子留情,怎么会突然与毫无关联的许之兰有来往?

    程素银心头滚油,牙齿咬得咯咯响,恶狠狠地原地跺一脚,眼光里尽是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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