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咖啡厅里。
苏盼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秦建国在她对面坐着。
秦建国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小小的抿了口。
苏盼直勾勾的盯着他，好整以暇地等他喝完这口咖啡。
苏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太强烈，强烈到根本无法忽视。
秦建国内心小小的颤了下。
他对这个女儿亏欠太多。
俄而。
秦建国放下咖啡杯喊了声苏盼，对上她的眼神话在嘴边转了个弯。
“一……盼盼。”
苏盼也抿了小口咖啡不打算回应他。
无名指上的素戒泛着银光。
秦建国一眼就看到了。
他有些拘泥。
话语里带了讨好。
“盼盼，你……你结婚了？”
闻言，苏盼低头，端着咖啡杯，另一只手附上去，漫不经心的“哦”了声，说：“对，我结婚了，两个月前。”
“……”
原来秦缘说的都是真的。
苏盼真的结婚了。
“盼盼，结婚是人生大事千万不可以马虎随意。对方是谁？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几口人？家里是……”
“咣！”
咖啡杯底撞上大理石桌面发出刺耳的噪声，杯子里的咖啡晃了些出来洒在桌面上，同时也暂停了秦建国的声音。
咖啡店里不少人闻声望了过来，就连在柜台的服务员都往这边瞧了几眼，时刻关注这边的情况变化。
苏盼忽略周围落到她身上的好奇目光，冷冰冰的出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貌似秦总自己的家庭关系都挺复杂的吧。”
“盼盼。”秦建国脸上有些挂不住，压低声音喊道。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语气凶了点，调子放轻。
说：“我是你爸爸，我不会害你的。”
苏盼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呵了声。
“爸爸？”
“出轨找小三害的我妈自杀的爸爸？”
“不好意思，我没有爸爸。”
“初三那年就没有了。”
苏盼咬着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
秦建国搁在桌面上的手缩了回去，他无力的垂下头。苏盼的话就像钉子，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苏盼偏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会儿，她平复好情绪，打开身边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秦建国面前。
“这个卡里是你六年前说的钱，我已经按照银行利息把钱都放里面了。密码是六个零，你拿好。”
“盼盼，你……”
秦建国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
苏盼说：“六年前说好了的，钱给你，我们断绝父女关系。”
说完，苏盼挎上包起身离开。
路过柜台时放了一百元给服务员，“六号桌的。多的钱不用找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拦一下那个黑衣服的男人，谢谢。”
咖啡厅门推开，苏盼快步的离开。
“欸，这……”
柜台前的两个服务员看了看柜面上的百元大钞，又看了眼苏盼的背影。
后知后觉的秦建国赶紧追了出去，柜台的服务员赶忙拦住他。他后面也走上来一个服务员，手里还拿着一张卡。
“先生，这张卡是你的吗？”
“让开。”
秦建国奋力的想推开拦住他的服务员。
服务员不肯，一口一个“先生。”的喊着，拦着他。
门外，苏盼的身影消失。
推搡的秦建国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
他从服务员手里抽过卡，颓废的走出咖啡厅。
过路的行人不禁多看了这个穿着贵气但西装皱皱巴巴，与装扮不相符合的中年男人。
夕阳已经下山。
天边挂着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秦建国攥着手心里的卡，无力望天。
在看到连片的火烧云时，死气沉沉的眼眸终于闪动了两下。
遥远的记忆浮现。
“爸爸，天上的云好好看哦。”小小的苏盼被他抱在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天上。
“是啊，今天的天空好美啊。”苏芸依偎在他肩膀，温柔的摸摸苏盼的小脑袋。
“一一啊，这种云叫做火烧云，因为像火烧一样。”
“哇。”苏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脆生生的说：“火，烧，云。”
“对咯。”秦建国亲亲女儿的发顶。
-
从咖啡厅里出来，苏盼故作坚强的走了一段距离。
今天的火烧云格外漂亮。
她在街口驻足，抬头看了好一会儿。
进了地铁站，地铁里人多到爆满，苏盼好不容易挤进去，正对着车门紧紧抓着头顶的吊环。
她要坐到终点站。
慢慢的，车厢里的人少了起来，苏盼没坐，还是抓着吊环站着。
途经一个站，车厢门在苏盼这边打开，走进来了一个老太太。
苏盼身后就有一个空位。
老太太蹒跚的走过去坐下。
过了片刻。
胳膊被人拍了拍。
苏盼偏过头，看到了刚才上车的那个老人。
“有什么事吗？”苏盼问。
“擦擦吧。”老人颤颤巍巍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她指了指脸，“女孩子哭了不好看哦。”
老人此话一出，苏盼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手背上凉凉的。
什么时候哭的都不知道。
“谢谢。”苏盼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老人笑笑，“不用谢。”
到站了，老人慢悠悠的下了车。
手心攥着纸，苏盼朝她挥手道别。
老人也对她挥挥手。
车厢门再次关上，老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苏盼收回眼，转身坐到靠门的空位上。
手心摊开，是那张被捏皱的餐巾纸，上面好像还有笑脸状的印花。
苏盼看着对面窗户外的长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太阳东升西落，明天依旧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
苏盼回到别墅时，天色将黑未黑。
林姨端着晚餐出来，注意到玄关处的动静看过去。
见苏盼一个人回来的还愣了一下。
这段日子以来，先生和太太都是一起回家的。
但她转念一想，先生和太太都有事情要忙，可能今天先生还有事。反正啊，先生爱太太，太太爱先生。
“太太回来啦。”林姨笑着说。
“嗯。”苏盼说，鼻子耸动嗅了嗅，“好香啊，林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姨说：“都是太太爱吃的。”
苏盼“哇”了声。
换好拖鞋，走过去，饭菜的香味扑鼻。
苏盼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苏盼问：“叶云峥还没回来吗？”
林姨：“先生还没回来呢。”
苏盼：“哦。”
林姨还有几样菜没炒，说着话进了厨房。
苏盼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拿起一个橘子剥。
一瓣橘肉入嘴，叶云峥的身影出现在玄关。
苏盼拿着橘子小跑过去，“你回来啦。”
“吃不吃橘子，很甜。”
叶云峥看了她一眼，而后张嘴叼走她手里的一瓣橘子。
酸甜的橘肉在口腔里炸开。
苏盼的眼睛亮晶晶的。
叶云峥低头注视她，嘴唇翕张。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叶云峥换好鞋。
苏盼转身往客厅沙发走去，叶云峥跟在她身后。
下午对面舞蹈机构老板的话还萦绕在耳。
下午叶云峥忙完公司的事，开车去老城区接苏盼。
他故意没和苏盼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中途他还特地买了一束鲜花，因为他记得苏盼说过今天是她在老城区上的最后一次课。
可是，等他到了机构门口时大门紧闭。
而街对面的机构老板对他说看到苏盼和一个男人走了，两个人好像还认识。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是相信苏盼的。
他只是对自己不自信。
“阿九。”叶云峥叫住她。
“嗯。”苏盼回身，“怎么了？”
“你……你回来很久了吗？”叶云峥咽了咽口水。
“也没有很久，就比你先回来一小会儿。”苏盼拈起两根手指比出一个长度。
说完她就感觉到空气好似凝固了。
叶云峥抿嘴。
那个老板说她很早就关门了。
“阿九，”叶云峥看着她，说，“我今晚要出差，去c国。”
“啊。”苏盼眼里的光淡了。
“要去很久吗？”她又问。
“事出紧急，大概一周。”叶云峥说。
“这么久啊。”苏盼低着头，塞了瓣橘子在嘴里。
可是今天已经五号了。
十号就是苏芸的忌日了。
她说了要带他去见一个人的，他也同意了的。
可现在……
出差一周，来不及了吧。
“怎么了？”叶云峥摸摸她的头。
“没事。”苏盼摇头，这次来不及那就下次再把叶云峥介绍给妈妈认识吧。
“我等会儿给你收拾行李吧。”
“不用了。”叶云峥说，“我自己收拾就行，太晚了你好好睡觉。”
“那好吧。”苏盼努努嘴，她总感觉今天的叶云峥有点怪怪的。
“先生，太太，吃晚饭了。”林姨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来。
“来啦。”苏盼应道。
拉着叶云峥去到餐桌坐下。
林姨照旧把菜端上桌后离开，把空间给小夫妻留着。
林姨一走，空气仿佛安静下来。
整个晚餐时间，苏盼一直在找话题和叶云峥说话。
但他好像兴致缺缺，回答的都不咸不淡的。
吃完晚饭，苏盼主动牵着他的手。
以为是这次的事情很麻烦，纾解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不用太勉强。”
叶云峥回头。
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勉强吗？”
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