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还沉浸在马上就能吓到叶云峥的苏盼完全没想到地上的影子已经出卖了她。
“哈！”苏盼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胛骨，拍完立马把手摆在原处做鬼脸吓他。
原来是想拍他肩膀的，但叶云峥太高她只能拍到他的肩胛骨。
叶云峥配合的回头，看着她的鬼脸装作被吓到的模样。
苏盼被他的反应逗笑，放下手得意洋洋地道：“吓到了吧。”
叶云峥看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宠溺，他点点头，“嗯，吓到了。”
说完，叶云峥伸手揽住她腰把人按进怀里，苏盼笑岑岑的跌进他怀里。
忽地，她低眉。
看到了地上拥抱的影子。
“……”
叶云峥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了，接着就听到苏盼闷闷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对不对。”
被戳穿的叶云峥老实巴交地“嗯”了句。
苏盼捶他，“那你还装。”
“配合我们阿九啊。”叶云峥笑。
“…………”
抱了会儿，苏盼从叶云峥怀里出来，看着他说，“林姨说你在后院待了一下午，你干嘛呢。”
“除草。”叶云峥说。
“除草？”
“嗯。”叶云峥手指拈了拈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阿九，你的奇迹好像出现了。”
在苏盼疑惑的目光里，叶云峥接着说，“花圃里的花种现在已经发了七十颗芽。”
“什么！”苏盼闻言，直直越过叶云峥跑到花圃前去看，林林总总的绿芽从土里冒了出来。
“居然发了这么多芽。”苏盼蹲下身，眼睛亮晶晶的。
葱白手指拨弄了下冒出地面的嫩绿的叶片，嫩芽身子在空中晃了晃。
苏盼不敢太用力，拨弄了下就撤回手。
她回头，冲着叶云峥扬起笑。
粉红的夕阳背景下，女孩的半边脸印上霞光，翘长睫毛拓下阴影，狐狸眼闪耀迷人，棕色瞳孔浅浅像两块圆形琥珀。
……
林姨做好晚饭来后院寻人的时候，苏盼坐在秋千上，叶云峥在后面推着。
女孩轻扬的声音飘荡。
“高一点！”
“再高——”
“哇！”
“好好玩！”
苏盼笑，叶云峥也跟着笑。
听从苏盼的要求，叶云峥力气加大。
银铃般笑声入耳，好似一副兴奋剂，叶云峥到后面挽起袖子，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此时先生和太太的氛围如此之好。
林姨站在拐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是苏盼先发现了林姨，她拍拍叶云峥的手臂示意他停下，接着脚踩在地面上刹停还要继续往前的秋千。
苏盼：“林姨，是晚饭做好了吗？”
叶云峥看过来。
林姨从拐角里走出来，“是的太太，晚饭已经做好了。”
“好哦。我们这就过来。”苏盼说完从秋千上下来，把手递给叶云峥，“走吧，我们去吃饭。”
叶云峥反握住她，从后面绕前来。
-
回到客厅，洗手吃饭。
吃完，林姨收拾餐桌，苏盼拉着叶云峥到沙发坐下看电视。
这段时间太忙，苏盼落下好多集没看，今天刚好有空闲时间她便拉着叶云峥和她一起看。
两人一坐下，苏盼就驾轻就熟的靠在男人怀里，手上抱着抱枕。
自从那天靠在叶云峥怀里看了一下午的电影之后，苏盼就喜欢在他怀里呆着。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形成的东西。
叶云峥熟稔的端着果盘，为苏盼带来舒适的观影体验。
林姨收拾完厨房出来，往客厅瞟了眼，然后小心的关上厨房和餐桌的灯，脚步轻轻的回到保姆房。
两集电视放完，叶云峥低眸察看怀里的人，只见苏盼闭着眼睡得正熟。
他小心的放下果盘，关掉电视抱起苏盼回卧室。
“唔……”
苏盼呓语，叶云峥拍拍她的背安抚她，苏盼就又睡了过去。
苏盼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平房。
苏芸还没去世、秦建国也还没领张玉回来，她还天真活泼的和院子里的小伙伴一起踢球。
突地。
漫天的哭泣声响起，她的身体漂浮在空中，她眼睁睁的看着幼年的自己扑在苏芸冰冷的身体上，无论她怎么晃，紧闭双眼的女人再没有睁开眼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叫她别哭了。
“妈妈……妈妈……”
哭泣声在静谧的卧室响起，声音里透露着不舍和难过。
叶云峥睁开眼，打开床头小灯。
苏盼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没入明黄色枕头里，晕开一大片。
“阿九。”叶云峥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把人搂紧，“阿九怎么了。”
“呜呜……妈妈……”
苏盼还沉浸在悲伤的梦境里，听不见叶云峥的声音，只感觉到自己被温暖包围着，她断断续续的哭，眼泪静静的流淌。
叶云峥感觉到胸口湿了一大片，他轻轻拍背给她顺气，没睡醒的沙哑嗓子轻哄着：“阿九不哭。”
“妈妈在，妈妈一直在，阿九别哭。”
“妈妈你别走……”苏盼双手攥紧叶云峥轻薄的布料，竭尽全力地想挽留苏芸渐冷的身体。
“妈妈……你别留我一个人……”
“呜呜呜……妈妈……妈妈——！”
苏盼猛地从梦里醒过来，眼前一片黑。
湿润的布料贴在她脸上冷冷的。
苏盼头往后退了一点。
叶云峥注意到怀里人的动作，搂人的力道放轻。
隔了点距离，苏盼哭懵的脑袋也反应过来，闭上眼挤出眼眶里最后一道眼泪，看清了自己现在在叶云峥的怀里。
眼前黑色的布料是他的睡衣。
湿湿的是她的眼泪。
她仰头，猝不及防的撞进那道深邃的漆黑瞳孔里。
叶云峥揩去她眼角的泪，温柔的说：“做梦了。”
“阿九想妈妈了。”
听到从叶云峥嘴巴里说出的“妈妈”，心口的酸涩泛滥，苏盼委屈巴巴的“嗯”了声，眼泪差点又要落下来。
长大后苏盼很少再梦到小时候，今晚多半是白天在长元街看到了秦建国一家。
即使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她和秦建国没有关系了，她只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但当看到秦建国一家三口幸福的模样，那些自欺欺人的谎言也宛如阳光下的泡沫一点就破。
她无法抹去小时的那些美好回忆。
那是她的童年，实实在在度过的时光。
叶云峥安抚她，“明天带阿九去看妈妈好不好？”
哭了太久，苏盼的嗓子干涩，她闷闷的道：“明天还要去盯装修。”
“再过几天。”
再过几天就是苏芸的忌日。
到时候她向苏芸介绍叶云峥——她的丈夫，一个虽然只见过一面就结婚的丈夫，但却对她很好很好的男人。
叶云峥心里猜了个大概，他不强迫苏盼现在就告诉他她的一切，他尊重苏盼，尊重她的想法。
他相信，只要时机成熟了，苏盼会告诉他的。
“睡吧。”叶云峥轻声说，手还在她背上拍了拍。
“你要不要换套睡衣啊，都湿了。”苏盼盯着他胸前那团被泪水打湿的地方。
“没事。”
既然他都说没事了，苏盼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哦，好。”
“嗒”一声响，床头小灯熄灭，卧室又恢复一片黑暗。
苏盼闭眼正要继续睡的时候，喉咙干涩，刚才哭那么久，嗓子也哭哑了，现在的她急需补充水分。
她犹豫了会儿，打算等叶云峥睡着了再下楼去喝水。
叶云峥闭上眼，感觉到攥着他衣衫的手松开，黑眸再次睁开。
“怎么了？”他问。
“啊？”苏盼被他吓了一跳。
下巴抬高，对上那双黑色的眸子，哝哝：“你怎么醒了。”
那双眸子还睁着，苏盼嗫喏，“我想喝水。”
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一声微小的轻笑，然后苏盼就听到叶云峥说，“跟你老公还这么客气。我去给你倒水。”
说完，叶云峥松开手，下了床。
拖鞋踩地，而后卧室门打开，叶云峥下了楼，声音减弱。
苏盼坐起身，摸黑打开卧室大灯。
登时卧室亮的刺眼，苏盼闭上眼适应了会儿才睁开。
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上还是白天的衣服没换，想起来她看电视看睡着了。
头一偏，她又发现枕头和床单被套上也有她的眼泪。
“……”
啊。
怎么眼泪这么多。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会哭啊。
掉在被子里的手机响了声，苏盼翻找了会儿才找到。
叶云峥：【没有热水了，我刚烧再等会儿。】
苏盼赶紧回他：【好哦。】
想着烧热水还有会儿，苏盼干脆起来把床单换掉。
…
楼下叶云峥守在烧水壶旁，指尖点着大理石台面，另只手拿着手机，看到了晚饭时间张卓发来的微信。
他点开，张卓发了一句：【都办好了。】
叶云峥抬头看向二楼卧室的方向，李建的案子已经开庭，法院已经判了，无期。他让张卓把李建和同样被判无期的杀人犯王三安排到一间监狱。
原因无他，王三平生，最恨李建这种人。
而他说了，要让李建生不如死。
墙壁上倒映着叶云峥棱角分明的侧脸。
叶云峥低头摁灭手机，眼里的阴鸷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他转头继续盯着烧水壶。
想到苏盼，眉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