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苏盼漠然的眼神刺激到了秦缘。
一个被“抛弃”的人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看着手机里张玉发来的微信，秦缘冷笑一声，把手机贴在耳边，路过苏盼时娇/嫩/嫩的声音从嘴里飘出——
“爸爸，你回来啦。马上到家啊。好啊好啊，我们一家人去吃火锅吧，最近有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我的朋友们都说好吃。晚上我们去吃吧。哇！爸爸你太好了，我刚好缺一件舞蹈服……”
苏盼转身的脚硬生生停下，垂在腿侧的手紧握成拳。
秦缘已经走远，苏盼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秦建国回来了。
那么……可以彻底做个了断了。
明明马上就能断绝关系了，心口却忽地抽了一下，苏盼捂着胸口，鼻头泛酸。
“苏老师，我们开工了！”师傅休息好朝门口的苏盼喊。
苏盼使劲掐着手心把心头的酸楚憋了回去，故作轻快地道：“哦好。”
……
中午，安乔开车来接班，两人在街上找了家餐馆吃午饭。
吃完午饭，安乔回店里盯装修，苏盼坐地铁去机构。
地铁车厢里人不多，苏盼坐在靠近出口的位置。她拿出手机，可在拿出来的一瞬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手一滑，点开了微信。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秦缘发的九宫格照片。
一家三口的照片在最中央，其余的是火锅图片和包装精美的礼盒图。
配字：【familypart[庆祝][庆祝]】
照片里，秦建国的笑脸刺痛了苏盼的眼。压抑的酸楚翻涌上来，苏盼匆匆退出微信，捏紧手机边缘，指尖发白。
“嗡嗡~”
手机震动，进来了一条微信。
苏盼点开，是秦缘给她发来的一条语音。
秦缘这个时候给她发语音无为是向她炫耀，苏盼已经能够想象出她用沾沾自喜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无所谓的点开语音，声音前段嘈杂，苏盼皱眉，紧接着秦建国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家缘缘真棒！”
“哐当！”手机从手心滑落掉到一边的空位上。
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
“哇！我家盼盼真厉害！又是一朵小红花。”
“爸爸最爱盼盼了。”
“盼盼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
幼时的画面像电影倒带一般一帧帧的回放，小的时候她有特别爱她的父母，妈妈会做她爱吃的小蛋糕，爸爸会把她举得很高去摸门顶，咯咯咯的笑声时刻在小屋里响起。
美好的生活却在一天傍晚，秦建国领着秦缘和张玉回来的那刻彻底破碎。
“前方到站，复北路……”
到站广播声响起，苏盼从过往的回忆里清醒过来，手背凉凉的，低头一看，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
她抬手抹干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捡起一边的滑落的手机，干净利落的删掉了秦缘的微信。
昂首挺胸的走出车厢。
-
下午五点，叶云峥开车来接苏盼下班。
叶云峥摸了摸她额前的湿发，“今天上课累不累？”
苏盼摇头：“不累。”
许是离别在即，最近这段时间上课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听话得很。怎么说怎么做，没有丝毫懈怠，所以她上起课来也轻松许多。
叶云峥闻言点点头。
苏盼问道：“今天是不是拆线的日子？”
“嗯？”
叶云峥忘了还要拆线这事了。
“拆线啊。”苏盼指了指他的胳膊，“医生说一周后去医院拆线。你忘啦。”
“还真是…忘了。”叶云峥说，“那我们就先去医院拆线，然后回家。”
“好。”
叶云峥启动引擎，车子朝医院开去。
……
到了医院，医生让叶云峥把衣服脱了。他今天穿的正装，要拆线就只能把衣服脱了才行。
小护士没在，诊室里只有医生、叶云峥和苏盼三个人。
苏盼听见医生的话，又看了眼叶云峥身上的西装，这么贴合肯定得全部脱掉吧？
她咽了咽口水，想说去诊室外等叶云峥，医生忽地叫住她，“麻烦家属等会儿帮我拿下剪刀。”
说完医生指了指远处的柜台。
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苏盼只好应声说“好”，走到远处推着移动柜过来。
叶云峥笑了笑，开始单手解西装扣。
苏盼过来，叶云峥刚好把扣子全部解开，衣衫半掩，精壮的腹肌若隐若现。
叶云峥的手放在外套上准备脱掉，苏盼连忙低下头。
医生做好手部消毒，多看了两眼二人。
这对夫妻怎么感觉和别的夫妻不一样，未免有点太……纯情了。
医生在脑子里搜索一圈终于找到个贴合的词语。
最后还是叶云峥出声让苏盼去外面等他。
医生没做干涉。
苏盼犹豫，叶云峥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样，苏盼才离开诊室到外面坐着等叶云峥出来。
即使出了诊室，苏盼还能感觉到耳朵发烫。
虽然和叶云峥接过那么多次吻了，但两人多数时候都是穿戴整齐的。
除了那次在浴室，她担心叶云峥胳膊上的伤不好脱衣服，进去给他脱衬衣。
她的手指似乎还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肌肉纹理。
一想到这儿，苏盼更是脸热。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散热。
叶云峥拆完线出来的时候见苏盼没在，眼睛扫了一圈，才在走廊尽头看到她。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苏盼站在窗口前，身后人影虚晃。
叶云峥走过去，来到她身后。
“看什么呢？”
“啊。”
苏盼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叶云峥，拍拍胸口，“你吓到我了。”
叶云峥浅啄她一口，“抱歉。”
“回家？”
“嗯。”
-
周末早上，安乔开车来接苏盼去长元街。
苏盼刚和叶云峥吃完早饭，听到门铃响猜到了是安乔。
苏盼走过去开门，对安乔说：“等我挎个包。”
安乔也不急，点头道：“好。”
包被苏盼放在了沙发，她快步走过去，跨上包来到玄关换鞋。
叶云峥站在玄关看她换鞋。
安乔“扑哧”一声笑出来，打趣道：“我只是带阿九去长元街又不是要把她拐跑，叶云峥你这盯得也太紧了吧。”
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安乔不再觉得叶云峥高高在上，开始像朋友一样和他说话。
苏盼羞赧，拍了下安乔的手，“乔乔。”
“叶云峥你别听乔乔……”
苏盼话还没说完，被叶云峥打断。
“那你记得把阿九给我按时送回来。”
安乔拍胸口，搞得跟古装剧里的侠客一般：“妹夫放心，绝对把阿九给你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叶云峥说：“好。”
苏盼：“……”
-
出了门，苏盼拽着安乔上车。
安乔笑着道：“阿九，我才发现叶云峥这人占有欲挺强啊。”
苏盼不接话，“走吧，等会儿装修师傅等急了。”
“好滴好滴。”
有正事要办，安乔也正经起来。
苏盼坐在副驾驶，看着安乔熟练的转方向盘，来了句：“乔乔，你说我要不也去考一个驾照？”
“怎么突然想考驾照了？”
“就突然想了。”苏盼说，“技多不压身嘛。”
“可以啊，想考就考啊。但是阿九千万别暑假去考。”安乔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她传授经验，“我以前就是暑假去考的。当时陈生让我寒假去，我不听非要暑假去，结果人晒得像去非洲走了一圈回来似的。”
“我还有照片呢。”趁着等红灯，安乔掏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出当时晒得黑黢黢的照片，“喏，你看。”
“呃……”苏盼看着安乔的照片，记下了，绝对不要暑假去考驾照。
-
来到长元街，装修师傅已经等在门口了。
安乔去停车，苏盼就拿着钥匙去开门。
她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没事没事。”装修师傅憨厚的说。
进了店里，装修师傅开始装修。
苏盼和装修师傅说完她们的要求，刚转过身来安乔就走到店里了。她和苏盼吐槽，“这大周末早上的，人居然还这么多，我又是把车停到超市的地下车库里的。”
“啊。”
苏盼也有些讶异，宽慰了安乔几句。
中午吃饭，两人走到广场去吃。
她们坐的位置靠窗，一偏头刚好可以看到广场的热闹。
苏盼专心的吃着饭，安乔忽然拍她，“阿九，你看广场上跳街舞的。”
闻言，苏盼偏头看去，几个年轻人跟着旋律律动身体，有一个年轻人把头抵在地上，脚蹬在空中，以一个高难度动作结尾。周围的人都在鼓掌欢呼。
“那儿还有跳爵士的。淦呐！”安乔激动万分，“阿九，等会儿吃完我们去广场看看吧。”
这边的氛围真的很好，在机构那边，广场基本都被大妈们占据了，她们提着小音箱从早跳到晚，他们就是想去广场跳一会儿都没办法。
“好啊。”苏盼点头。
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安乔拉着苏盼在广场上逛。
走到跳爵士这边，安乔进去跳了一波，苏盼给她拍视频。
跳完有几个人还加了安乔微信。
从人群里出来，她们该回店里了。
走到广场边沿，悲怆的二胡声传来。
苏盼和安乔都被吸引了目光，她们循着声源探去，一个眼盲的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二胡，身前放了一个破瓷碗，里面零零碎碎的有几个硬币。
有人从旁边路过，听到二胡声捂住耳朵快步走过。
二胡确实没有流行音乐好听，但看到他们捂耳朵的行为，苏盼心生感慨。
倏然。
苏盼和安乔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她们瞬间懂了对方的想法。
安乔接过苏盼的挎包，苏盼站到前面的空地，二胡声响，她翩翩起舞。
古典舞用二胡声做奏，鲜有少之。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沉迷于苏盼的舞蹈。
二胡好像也没有那么刺耳了。
瓷碗里的钱越来越多，二胡声停，一曲完毕，苏盼也停了下来手搭在胸前弯腰谢礼。
有点累，她微喘，胸脯起伏。
“好！”
“跳得真好！”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二胡配舞蹈的呢，太震撼了！”
“太美了，没想到二胡和古典舞搭配起来还能这么合奏呢！”
围观的人纷纷给她鼓掌，拉二胡的老人愣了愣。
苏盼微笑致谢，一张张叠好瓷碗的纸币和硬币放到老人手里，“老人家，您收好，一共有二百三十一块五毛。”
老人激动万分，挣扎着要起来向苏盼道谢，苏盼安抚他和他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然后就和安乔离开了广场。
人群里，有双眼睛看着她们，赞赏的点点头。
“尹老……”
身旁的人低声提醒，说实话刚才那段舞蹈他也看入了迷，直到现在还有点没从舞蹈情绪里出来。
“走吧。”尹若彤收回眼，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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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阿九你刚才跳得真的好美啊！”安乔挽着她的手，把录的视频点开，“你看。”
这是苏盼第一次在没有练习、没有彩排的情况下直接合着陌生的音乐跳舞，刚才跳的时候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视频里的她合着时而绵远悠长时而铿锵有力的二胡曲子有刚有柔的摆动四肢，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苏盼翘起嘴角笑了，心底有道声音响起：
——苏盼你看，你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