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回家的路上，叶云峥脑海里还是苏盼在练舞室里的身影。
每一个转圈，每一次抬手。
美到极致。
虽然他很想独占她一人的美丽，但仍觉得苏盼应该在舞台上绽放属于的她的光芒。
他见过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她。
……
那是在苏盼大二那年，他去学校给叶小柔送东西。
叶小柔笑眯眯地挽着他胳膊，“哥，要不要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吧？”
“你上次来学校还是我大一军训的时候呢。都没怎么好好逛逛。”
“你今天应该没事吧？”
叶云峥藏了私心，点头：“好。”
叶小柔刚开始学的金融，大一下之后突然说要学新闻，和家里商量了下就改了专业。
新闻系的学院在南校区，旁边就是古典舞系和音乐系。
叶云峥走马观花的逛完新闻系，指了指前面的路，“前面是别的系吗？”
“对呀，从这条路过去就是古典舞系了。”叶小柔来了兴致，“哥，你不知道古典舞系有好多美女。每次上早八的课时都能看到一群小姐姐晨练，有时运气好还能看到她们跳舞……”
“是嘛。”叶云峥喃喃，目光落到这条路上。
或许在某一天的清晨，苏盼就在他站的这个位置停留过。
他们，曾经踩过同一片土地。
“走吧，哥，我带你去看看。”叶小柔笑。
拉着叶云峥走上去。
一靠近古典舞系，叶云峥莫名开始紧张，期待能遇到苏盼又害怕遇到她。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他走遍了古典舞系，只是很遗憾，没能遇到苏盼。
“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叶云峥有些黯然。
“好。”
叶小柔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到叶云峥的情绪变化，只当他真的有事要忙。
路过宣传栏，叶云峥余光瞥到一则演出宣传，上面有苏盼的名字。
他迅速记下演出时间和地点，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学校。
演出当天，他到的最早，连检票的工作人员都讶异，以为他记错了时间，好心提醒：“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哦。”
“我知道。”叶云峥把票递给检票员，检票通过后大步流星的去到位置上坐好。
静等演出开始。
负责清扫舞台的保洁不禁往观众席里的叶云峥多看了两眼。
他在中间的位置坐着，不玩手机也不睡觉，聚精会神的把目光落在被幕布遮挡的舞台上。
一个小时后，幕布拉开，一群化好妆的舞者登上舞台。
叶云峥隐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苏盼，之后的时间里他的目光紧紧追逐着舞台上的那抹倩影。
苏盼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在他心里。
她的每一根发丝仿佛都在发光。
演出很顺利，赢得满堂喝彩。
-
她应该收到观众的欢呼与掌声和鲜花，而不是在练舞室或者教室里默默无闻的跳舞。
“阿九，”思及此，叶云峥指腹摩挲方向盘边缘，终于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大学毕业后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舞蹈老师？”
随着叶云峥的话音落下，空气突然静止，那一段灰暗的日子重现，在苏盼眼前像幻灯片一样播放着。
苏盼沉默，低下头继续撕指尖的倒刺，很快便有血渗出。
“不说了。”余光瞥到苏盼，叶云峥腾出一只手覆上去，制止她的动作。
那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他不该问的。
叶云峥的手很热，但不灼人。
苏盼贪恋他的温暖。
一直到车开进地下车库，叶云峥仍保持着握住她手的动作。
……
下了车，苏盼走在后面，叶云峥宽阔的背影就在前面。然后她就看见叶云峥站在电梯前，没按上行键，是在等她。
苏盼走上前，食指勾住他垂在裤缝的小拇指，在叶云峥惊愕的表情中冲他笑。
叶云峥看着她，突感——
顾盼生辉，也不过于此。
他反手牵住她。
牢牢地。
掌心源源不断的温热传递给她。
叶云峥按下电梯键，牵着苏盼进去。
苏盼有好几次都在思考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内心煎熬着。
她不是一个优秀的人。
而他，
太过优秀，甚至是耀眼。
她偷偷查过叶云峥。
天子骄子，业界新贵，家庭幸福，安在他身上的形容词每一个都是美好的。
他们从头到脚，哪哪儿都不相配。
她曾经最有资格拿出来的舞蹈也在毕业那年被贬低地一文不值，渐渐埋藏在时间的长河中。
苏盼低头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悄悄往回缩。
电梯箱里苏盼的每一个微表情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感觉到她的行为，叶云峥攥紧她的手，不给她一丝一毫的退缩。
“怎么了，阿九？”叶云峥侧眸，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无辜。
苏盼一时没了反应，眼中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张。
“没…没什么。”
“电梯到了。”叶云峥了然点头，牵着她走出电梯。
林姨一下子就注意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先生，太太回来了。”
“饭已经好了，快来吃吧。”
林姨说着解开身上的围裙，进到自己的保姆房，眼睛时刻望向走到餐厅的两人。
先生和太太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
林姨做了一大桌苏盼喜欢吃的菜。
她不禁惊呼：“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不然林姨为什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这些都是刚才在办公室里安乔和他说的，苏盼喜欢吃的东西。他默默记着，让林姨做。
叶云峥望着她笑，配合她认真的思考起来。
“或许，”叶云峥夹起一块红绕排骨放到她碗里，回答，“是为了庆祝今天天气很好？”
“又或者是因为今天的夕阳很美？”
“啊。”叶云峥恍然大悟，“因为今天阿九练舞辛苦了。”
“……”
苏盼摸了摸发热的耳垂，被他撩拨的不知所措，“快，快吃饭吧。”
说着夹了一筷子肉片给叶云峥。
叶云峥眼尾带笑，老老实实的吃饭。
“好。”
-
吃完饭苏盼不着急睡觉，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叶云峥陪她。
电视上放的是一部校园青春剧，少男少女那些小心翼翼不敢戳破的小心思看得苏盼着急。
她恨不得钻进电视里大声告诉女主，她身边的这个男孩暗恋她，想让女主回头看一看。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隔着人海深情望向她的男主。
一个小时后，片尾曲唱起来。
今天的更新以男女主的擦肩而过结束。
苏盼瘪嘴，咕哝：“要是女主转身就好了。”
“要是女主转身，这就不是暗恋了。”叶云峥说。
“为什么非要暗恋嘛？”苏盼低头琢磨了会儿，抬头看向叶云峥，“叶云峥，你说，真的会有人暗恋一个人很多年么？”
叶云峥：“会。”
苏盼又说：“暗恋一个人，不知道结局如何，如果最后没有在一起不是浪费了好多年的时间吗？”
“阿九。”叶云峥突然变得正式起来，很正经的回答这个问题：“只要喜欢，那就不是浪费。”
即使没想到我们会结婚，但我从没觉得那些年浪费。
苏盼“哦”了声，有点被他的反应吓着了。
叶云峥也发现自己的脸色有点严肃，缓和下来，抓过她的手放在大腿上把玩，似玩笑道：“那阿九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没有。”
“那我很荣幸啊。”叶云峥笑。
“什么？”
“我很荣幸会成为阿九第一个喜欢的人。”
“你……”
唰地一下，红晕从耳根一路蔓延至脖颈，大有一副还要往下的趋势。
苏盼想收回手，无奈叶云峥抓得紧，抽了几次后都没能缩回来，她也就随他了。
前面的电视已经在播放下一个节目了，苏盼无心去看具体内容，手心被叶云峥挠的发痒。
-
“叶云峥。”苏盼垂下脑袋，终于还是架不住内心的矛盾，低吟：“我其实……很不好的。”
叶云峥挠她手心的动作一顿，料想到她接下来的话会很沉重，出声：“阿九，不想说就不用说。”
“今天怪我，我不该提这个话题的。”
苏盼摇头，“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盼发现了，一旦涉及到她的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时，叶云峥就总爱把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明明和他就没关系。
苏盼继续说：“大学毕业那年，可能是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信誓旦旦的去了好几家舞团面试。”
“那几家舞团都是北庆比较厉害的，面试过程也很顺利，面试官也对我的表演很满意。”
说到这儿，苏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可是，回到学校的一个星期时间里没有一个舞团联系我。”
“宿舍里的其他舍友都去到了自己满意的舞团，只有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没有人给我发短信或者邮件。”
“我有打电话过去询问的，”苏盼突地抓紧叶云峥的手，说，“可他们的回复都是经过讨论决定不录用我。”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都是发懵的。”
叶云峥心疼，安抚性的抓住她。
“后来，我又去面试了其他的舞团，可得到的都是石沉大海的消息。”苏盼顿了一下，试图平复好心情，“没有一家舞团录用我。”
“毕业搬离宿舍那天，为了不让室友们担心我，我一直强颜欢笑着送她们离开。”
“宿舍越来越空，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哭出来。”
“叶云峥，”苏盼抬起头，眼角挂泪，“我以为自己很厉害，但其实什么都不是。”
当时还有几家名气很小的舞团拿着她的简历讽刺过她。
她引以为傲的舞艺被他们贬低地毫无价值。
这是她最拿的出手的了。
“叶云峥，我真的…很没用。如果不是安乔，我甚至都不知道会在哪里，做什么。”
明明在心底说好不哭的，但眼泪就是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
“不哭。”见到苏盼的眼泪，叶云峥心绞得一痛，拇指指腹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花，后面干脆把人揽进怀里。
埋在叶云峥宽阔的胸膛，苏盼紧抓着他的衣服再也抑制不住放肆哭起来。
不一会儿，叶云峥胸前的衬衣被泪水浸湿，声音也渐渐收敛，到后面就变成了无声的抽噎。
叶云峥轻柔的给她拍背，唤她：“阿九。”
“你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他坚定地告诉苏盼，她是最好的。
“不要在意那么少数几个人的看法，这次的怀蓝杯就是证明。”
叶云峥双手掰过苏盼的肩膀，让她看他。
四目相对之时，头顶的水晶灯晃眼，苏盼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然后就听到叶云峥说——
“苏盼，你、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