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席
张成文这才从痛苦回忆中抽出心神来，他说:“旺财来我家的时候就受伤了，应该是阻拦他们抢东西被打的。
来我家后，用嘴叼着我爹的裤腿使劲儿拽。我们就知道是出事了。
等我们过来，看见他们已经把家里翻得不像样子，连狗窝都给刨了。
旺财为了阻止张小柱挖狗窝咬住铁锨不松口把牙都崩了。
我娘去抢过张小柱手里的铁锨，旺财就趁机咬了他一口。
紧接着张金莲从狗窝里挖出了一个包裹，我娘抢过来就往门外跑，被她们拦在了门口。
我们一看这地下可能还埋着你家的东西，就都去阻止他们挖地了。
没想到张小柱丧心病狂，把旺财给打死了。
哥哥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的旺财。”
说到这，张成文的眼眶又红了。可见是又想起了当年他没保护好的小伙伴。
张萌萌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她说:“哥，我没事，我相信他们一定都会有好的归宿，说不定能和我们一样，投胎做人呢，你也别伤心了。”
张成文摇了摇头，说:“我希望他们下辈子做清风，做飞鸟，做花朵，做大树，也别做狗做人了，做人比做狗还要苦。”
张萌萌听着他哥这都悲观了，不知道这些年都遭了些什么老罪，很是心疼自家老哥。
她说:“哥，你信我，我们一定会越过越好的，我们有了新的爷爷，还会盖新的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张成文本来是来安慰妹妹，没想到却被妹妹安慰了，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嗯，哥哥信你。
为了准备明天的大事，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张怀远花钱从村里雇了二十几个人帮忙，才在天亮之前把过继仪式的场地准备好。摆放好了桌椅板凳，铺上大红布，搞得跟要拜堂似的。
祠堂的贡品张萌萌不方便从商城买，村里人都看着呢，所以都是拜托村长找关系凑的。
硕大一个猪头放在正中间，整羊整鸡摆两边。因为都是现杀的，所以血呼啦差的看着有点恐怖。
这贡品可以说是保质保量了，让族人都感受到了他们的真诚。
族长饱含沧桑感的声音随着太阳的升起开始吟唱，古老的曲调肃穆悠扬。听得站在祠堂门口的张萌萌昏昏欲睡。
祭祖的仪式，除了上香就是不停得磕头。族长说一段，几人磕一遍头。
大家轮流磕，排队磕，反复磕，足足磕了一上午，其中数这新爷仨磕的最多，几乎磕出了战友情。
烧香祭祖后一行人来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场地进行认亲。
张怀远就看见张怀民额头正中已经磕出了一个大红包，喜提南极寿星同款头型。
张怀远:“嘶，哥……疼吗？”
张怀民有些头晕，没反应过来他在说啥，他反问:“疼啥？”
张怀远:“你额头都肿了！我说谁呢这么实在，磕头声音那么大，原来是你！”
张怀民也感觉自己有点过于实在了，他也观察了一下，在场的族人们，有一个算一个，额头上连个灰都没沾到，只有他顶着个大红包，十分突出。
他说:“祖宗发的红包，只给了我，你们羡慕不来。”
张怀远知道他哥这是脱离了苦海，心中激荡，一时激动，忍不住磕头用的力气就大了些。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这么沉重呢？于是伸出手就给他哥来了一个脑瓜崩，正中红心，疼得张怀民嗷嗷直叫，追着他打。
他要能跑得过张怀民，那才叫见了鬼呢，很快就被逮住锤了一顿。
张志忠身穿锦袍坐在主位，一改往日不修边幅的形象，颇有一些仙风道骨的感觉。看着俩便宜儿子追逐打闹，笑得一脸慈爱。
敬茶开始了，张怀民张怀远带着老婆孩子坐在两侧，大家都收拾的人模人样，正襟危坐。
在村长的主持下，从张怀民开始按照辈分按个给张志忠敬茶磕头。
张怀民和张怀远作为儿子，给张志忠送上认亲礼品。
张志忠作为长辈，给每一个小辈都准备了见面礼。
张志忠挺惊讶，这俩儿子给的认亲礼都是可圈可点，一点不含糊。
张怀民也吃惊，他新爹给的认亲礼十分贵重，一点没糊弄。
只有张怀民傻乐呵，送的啥不知道，收的啥也不清楚，啥都不想，就是开心，看起来非常憨实。
陈三枝看着旁边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的张怀民，忍不住拧了他一下，想让他严肃点。
而毫无防备的张怀民突然被拧，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志忠笑着问他:“怀民啊，怎么啦？”
张怀民虽然憨实，但也知道不能把媳妇儿捅出去，他憨笑着挠着头说:“爹，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有点头疼。”
张志忠看着他头上的大包，心说这傻孩子，头不疼才怪呢，哈哈大笑起来。
招手把他叫到跟前，另给了个红包，说是给他的医药费，补他头上的红包。一时间大家伙都笑了，张怀民接过红包，谢过他爹也笑得更开心了。
这亲认得非常成功，双方都非常满意，全村都非常高兴，除了张大脑袋一家。
他家是恨得咬牙切齿，铆足了劲想要捣乱，却被王大花半夜就带人拦在他家门口，连门都出不去。
之前这父子两边都以为自己是认了个穷亲戚，做好了帮扶对方的准备。
赵小娥自不必说，张志忠本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没有过继这回事，两口子本来也打算给他老人家养老的。这下好了，更加名正言顺。
张志忠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前受了太多的苛待，他都做好了准备，打算把养老钱给这俩儿子分一分了，结果却发现这俩孩子还都生活不错的样子，根本就不用他贴补。
正是互相成就，相辅相成。
到了赵小娥这的时候，张志忠特意说了一句:“别总惦记去镇里请大夫，镇里那个刘郎中，医术还不如我呢，哼。”
说完这话张志忠非常开心，这话憋了他许久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舒坦啊，哈哈哈哈。
赵小娥:……
这救命恩人变成了公爹还是一样的老顽童，这场合跟我说这个，我这咋接话啊。
村里人都看着呢，赵小娥无奈回答:“是，爹。”
张志忠哈哈大笑出声，能看得出来是真开心。
欢乐的气氛一直延续，大家各忙各的等待晚上的宴席。
赵小娥带着一群人忙疯了，借桌椅板凳，借碗筷餐具，杀猪宰鸡，烧水煮饭，买菜搬酒，炖肉烩菜……
张怀远家上一次办酒席还是在他娶亲的时候，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呢，家里的人进进出出来往不绝，不出一天就把昨天翻出的虚土给踩实了。
院里院外，前前后后摆了有四五十桌，热热闹闹坐得满满当当。
菜色很有看头，每桌都是满满的一大盆猪肉炖粉条子，一盆子红烧肉，一盆酸菜白肉汆丸子，酱肉切的大薄片满满堆一盘，油德愣愣的烧鸡烧鹅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炖得软糯脱骨的蹄髈肘子又是一盆，这一大桌子愣是找不出一个纯素的菜。
这村里谁吃过这么实在的席？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肉！上完礼钱，一人来上一碗二米饭，吃得话都顾不上说。
这菜香味太招人了，香得隔壁张锁柱都躺不住了，抖着腿就下了炕，扶着墙就出了门，一出门就扑在了正摆他家门口的席面上，吃了几口肉，实在是咸得不行，跟旁边邻居抢了一碗二米饭，吃得呼啦声不绝于耳。
好菜太费饭，何况是这么咸的好菜，郑秀莲一锅接着一锅蒸，差点供不上这群人的嘴。
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才开始溜桌敬酒，一时间溜墙根都是端着酒扶着墙敬酒的人。
一顿席办得宾主尽欢，唯一不足的是，赵小娥算账的时候发现，办了个席，一点没挣不说，还赔了五两银子，就这还没算张萌萌师父给带来的烧鸡烧鹅和陈年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