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痛拥
门外的天已经有些泛黑，估计是黄昏时间，暗殿外没有灯光，此刻还吹着大风，沙子铺满了整片空气，好像是蒙了一层黑纱，让本来光线就不亮堂的世界多出几分昏黑感，好像是林泽小时候看的僵尸片出现僵尸的预警。
不过林泽不怕什么僵尸，这里只有鬼魂和噬魂怪，鬼魂什么的，以他的能力可以抵御，甚至杀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遇到了第一天那种千年的噬魂怪，那就不好说了，按照路焱的话，这里的噬魂怪不普通，就连他都没有十成把握一定打败，对于林泽自己来说，就更只能躲着走了。
好在目前的情况，一切太平，自己需要抓紧时间，林泽加快脚步，向着雕塑的方向疾步前进。
“轰隆隆——”
脚刚刚踏上广场的汉白玉地砖，远处就传来了呼啸的咆哮声，草，林泽心里飚了句脏话，真是时不顺我，自己天天在暗殿里打探情况，几天都没有见到一只噬魂怪，怎么就偏生的一出门这怪物就来了，简直是倒霉到家。
悬在空中的脚还没有落地，那只噬魂怪及已经冲到身边，林泽踉跄了一下，翻身滚进广场，拉开了二者的距离，留给自己一秒钟思考的时间，现在手头只有那把小刀，就算施加法咒，对噬魂怪的攻击力度也只是微乎其微，完全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只能尽量拖着他走，延长时间，要么找准时机一鼓作气冲回暗殿，要么等着路演回来。
“桀桀桀——”噬魂怪冷森森的笑着，哈喇子流了满地，甩得到处都是：“你的体内有好多好多回忆，太美味了，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这么多的回忆了，哈哈哈。让我饱餐一顿，留你一缕残魂，怎样？”
“呵，留我残魂？”林泽反笑，“想吃你爷爷的回忆，再活个几千年吧。”话音刚落，手上的咒语已经化成一道金光，朝着噬魂怪的方向射去。
“这些人类的小把戏，怎么能伤到我？哈哈哈，你可真是天真。”噬魂怪躲都没有躲，硬生生杠下了林泽的攻击，金光在他的身上变成几滴火花，转眼间就消失了，而噬魂怪坚硬的外表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林泽心下一惊，暗道不妙，这家伙皮意料之外的厚实，攻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找一个地方躲避。
侧身滚到雕塑后，林泽粗喘着气，有些不知所措。噬魂怪似乎不怕这广场的界限，早已经追了上来，四下寻找，找到自己也只是时间问题。林泽指尖灵活变动，在空气中画出一道符咒，稳稳当当贴在小刀上，向着噬魂怪的方向扔了出去，刀片在噬魂怪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流出黄绿色的散发恶臭的的黏液，然后又回旋到林泽手上。林泽眼疾手快，一个翻滚，又藏到了那堆碎石后。
那只噬魂怪以为林泽还躲在雕塑后，立即冲了上去，厚重的身体撞击到雕塑上，雕塑晃了一晃，尖端裂开一道缝隙，隐隐有银色的光从缝隙里面溢出。
林泽趁对方还在远处，又扔出小刀，向着雕塑的方向，小刀在空中打飞了一块碎石，掉落在林泽脚下，林泽低头，石块上写着“夏五”二字。
“是我的族人呀——”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林泽一怔大喊道：“是谁？”
“是谁？是你自己呀。”那道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林泽脑瓜针扎一般的疼痛。
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搞明白究竟是谁，噬魂怪已经发现了它的踪影，林泽余光略到噬魂怪的身影，忍住脑子里锥心的痛，闪身躲开。回环的小刀速度太快，划破了林泽的手，沾上点点血迹。林泽手中没有了力气，又向着噬魂怪的方向扔去，却失去了准心，扎到了宝剑雕塑上。
雕塑似乎再也坚持不住，石灰色的外壳裂开树根一样的裂痕，爬满了整尊雕塑，无数银光撒射而出，照亮了已经昏黑的天际，照亮了广场，照白了林泽的脸。
“啊啊啊——”噬魂怪似乎很害怕这光芒，动作瑟瑟缩缩，但还是不忍心放弃眼前的大餐，虎视眈眈地望着林泽。
“那是你的剑呀，路伽。你的血已经唤醒它了。”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林泽再也忍受不住，朝着天空嘶吼：“是谁，快点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我就在你的脑海里呀，我们是一体呀！哈哈哈哈。”
林泽心脏骤停，那声音，声音果真是来自自己脑海里。怎么回事，这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呀。
“小时候的事情，你忘光了呀，没事，我会让你想起来的。”那声音仿佛是在安慰，“不过，现在要做的，是拿起那把剑，属于你的剑，杀死眼前这个怪物。”
杀死眼前这个怪物？我吗？林泽双眼赤红，好像被用刀子捅过，抬头看向已经卸去外壳的宝剑，那宝剑通体银白色，雕刻着层云的花纹，象是受到了蛊惑，林泽朝着宝剑走去，像一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
双手还没有碰到剑，伤口中留下的鲜血已经滴在剑刃上，硕大的剑骤然缩小，像被磁石吸附一样，牢牢稳稳地粘在林泽手中。手上的伤口不断的渗出鲜血，顺着刀柄滑落在刀刃上，宛如一条游蛇，在剑刃上慢慢的蠕动，留下鲜艳的红痕，好像本身就雕刻在剑身上的一条装饰用的蛇图腾。
“这是你（我）的，幻云剑。”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林泽嘴唇上上下下，不知不觉的也跟着念出声，他的声音沙哑低迷，像是暗夜恶魔的私语。
林泽缓缓抬起低垂的头，望向不远处的噬魂怪，双瞳是——金黄色的蛇瞳。
等到路焱回来的时候，暗殿门前就摆着噬魂怪被切成块状的尸体，路焱呆在原地，实现越过满地的黄绿色的恶心黏液，与嚣张的斜坐在门框上的林泽对视，那是金黄色的蛇瞳。
古老的回忆被唤醒，掀开了不知是谁在拼命掩盖的秘密，路焱手中的购物袋摔落在地上，商品滚了一地，沾上了噬魂怪黄绿的血液，已经不能用了。
“路焱，我头疼——”林泽捂着脑袋，眼里全是泪水，哀求着看向路焱。
路焱也顾不得什么，踏过满地的臭水，将林泽抱在怀里，温柔地揉着林泽的头，语气中尽是惊慌：“没事，没事，有我在。”
下一秒，左胸口传来穿透的痛，路焱低头，林泽眼里已经没有泪水，金黄的蛇瞳全是狡猾：“你当初刺的就是左胸口吧。”
路焱不可置信，看着已经被染红的上衣和路焱手上的幻云剑，手指握成拳，指尖捏的泛白，牢牢抱紧林泽，话都变得结巴：“路伽——路伽，你是路伽，不是夏谬，对吧。”
林泽挣脱不开，脸被按在路焱的胸口，血液流进嘴里，浓浓的铁腥味道，脑子里一阵恍惚，慢慢收回手上的剑，手指贴上路焱左胸的伤，闷闷出声：“是，两个都是，他们都是我。不过，我现在的名字叫做——林泽。”
路焱的力度又紧了几分，简直要把林泽按进自己血肉，融为一体。
“放开，我让你放开！”林泽用力咬上路焱的脖颈，嘴中又涌进了一股鲜血，和刚才嘴里的血味混在一起。
路焱感到脖子上的一阵疼痛，眼里流下几滴泪水，慢慢淌进脖窝，和滚烫的鲜血产生冰凉与热烈的碰撞，如同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刺激的两个人心中全部都是酸酸苦苦。
两个人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冷冷的风打在身上，怎么也褪不去二人炙热的体温。
林泽感到脑海里夏谬苍老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才从路焱怀里钻出来，压着嗓子说：“送我出去吧，出去就先不要再见了。”
“不行。”路焱即刻拒绝。
“可是，你最恨的不就是夏谬么？”林泽怔怔地看着路焱，眼里没有光彩，暗金色瞳孔像蒙了灰，“而，路伽最恨的是你。”
“我——”路焱再也无话可说。
“我的身体里，有两个的灵魂，还有一段前世的回忆，太乱了，我需要捋一捋，让我一个人，可以吗？”
路焱没有回话，上前摸摸林泽的脸，满眼深情：“现在，你就是林泽。”
“还有，记住，路焱永远喜欢林泽。”
林泽瞳孔一闪，路焱继续说：“我知道你全部想起来了，可是那些全部都已经过去了。错的人一直都是我，我不希望什么，我会永生永世的向你赎罪。当然，我对夏谬的恨也永远不会消失。”
“林泽，我想要你可以想好，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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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落星流里面出来之后，两个人便分开了，路焱马不停蹄地找到道铃，上前就是一拳：“我听了他讲的了，是你把夏谬的蛇瞳藏起来的，是你把夏谬的气味藏起来的，是你！你为什么瞒着我。”
道铃挨了一拳，手捂着脸，不服气地说：“我去，我要是告诉你，林泽身上还藏着夏谬，你不早就把他杀了，那路伽怎么办，你找了他这么久。”
你以为我不生气呀。路焱心里嘀咕，要不是自己看着林泽下不去手，早就宰了夏谬了，忍了一路的气，现在需要全部发泄在道铃身上。
扯开衣领，一道蜈蚣模样的疤痕赫然映在左胸口，路焱气愤的指给道铃看，满眼委屈。
道铃一看就知道林泽没下死手，疤痕看着严重，但也只是皮外伤，要不然路焱这小子不可能还这么脾气，虚以威蛇：“呀，林泽他没有原谅你吗，怎么还了你一刀？”
路焱气馁：“我怎么知道，我当初干的那浑事，能原谅吗？现在怎么办，他身体里还有夏谬，这完全超出预期呀。”
“害——”道铃长叹一口气，“林泽这孩子我熟，他心里有定夺，你要相信他，他会平衡好两个灵魂的。”
路焱眼前又闪过林泽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和林泽在一起了。”
“我草！”道铃下巴拉的特长：“人家，前世是你大哥呀，兄弟！”
“又不是亲生的。再说你也知道根本就只是名义上的，而且我本来就愧对于他,是林泽先表明意思的，我不能再次对他有愧了，需要满足他的愿望。”路焱理直气壮。
道铃抚额，这年头，原来愧疚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