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探班
见另外两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李栋煦解释了一下他的想法：“既然你确定她喜欢你，而且也是她主动来打破僵局的，那有可能交了男朋友只是她故意说给你听的, 就是为了打消你的顾虑。”
“不是我。”赵寅城说道。
“……我说错了，是你的朋友。”
李栋煦的感情经历比另外两位要略微丰富一些, 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她担心你不喜欢她，会觉得她的靠近有点困扰, 所以才杜撰出一个男朋友，这样你们相处的时候就不会尴尬了。”
“是这样吗？”这段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赵寅城半信半疑。
孔佑在一旁低声提醒，“是寅城的朋友，不是他。”
李栋煦说道：“这是我的猜测。”
赵寅城又喝了一口酒, 他是真的搞不懂女孩的心思。
二个年纪加起来快到一百岁的男人猜测着东幼晶的想法, 结果谁也没能猜出来。
孔佑还被赵寅城误导到了别的地方, 以致于他们率先排除了一个正确答案。
李栋煦此时并不知道赵寅城所指的后辈就是东幼晶, 如果知道的话, 他或许就不会为好友出谋划策了。
……
第二天酒醒后，赵寅城有点后悔自己昨晚把事情告诉了孔佑和李栋煦他们, 那两个人明显猜出了故事的主人公是他自己，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朋友。
不过李栋煦的分析也让他心情变好了一些，或许幼晶真的只是想打消他的顾虑, 才会说自己恋爱了。
毕竟她以前没有恋爱的苗头，也从没提起过自己有关系好的男生。
赵寅城脑子里闪过一道念头，可却没被他抓住。
在片场，他与东幼晶恢复到了以前的相处方式。
赵寅城暗自抱着“她喜欢我却不能告诉我”的想法，对待东幼晶甚至比之前还要温柔, 就像是在补偿她一般。
这让东幼晶都有点奇怪，明明对方的爱慕值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不过赵寅城贡献出了第一笔戏外爱慕值，这是新的突破，也代表着他的情感开始慢慢转化了。
“我送你吧。”
剧组收工后，赵寅城专门站在更衣室外面等着东幼晶出来，说要送她回去。
“车站不远，我走过去就好。”东幼晶笑了笑。
赵寅城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还是有什么改变了。
这也是难免的，他早就知道东幼晶有多敏感，她心里出现过裂痕，想要补起来只会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看天气预报，一会儿可能会有雨。”赵寅城说道，“你没带伞吧？”
东幼晶抬起头看了看，的确有些阴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下雨。她下车的车站距离小区公寓楼还要走一段距离，如果下雨的话，她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于是她决定不为难自己，搭赵寅城的顺风车回家。
“那就麻烦前辈了。”
“不麻烦。”
赵寅城与东幼晶一边说话一边走到了停车场，他绕到另一侧帮她打开了车门。
坐在驾驶位后，赵寅城看着女孩系好安全带，想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天。
他忽然记起，那天她是去看一位朋友的篮球赛来着。
……
首尔的傍晚，天色彻底阴了下来。厚重的云层仿佛伸出手就能碰到，遮住了太阳的光。
公交车像往常一样停在车站处，戴着棒球帽的青年拽了拽书包的带子，跟随队伍一起上了车。
他刷完卡就向车厢后面走去，这时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也只能扶着栏杆站在过道。
青年耳朵上塞着两只耳机，可他却在上车时就关掉了里面的音乐声。
“xx站到了。”
听到熟悉的站名，他抬起头看向打开的车门，期待着能见到熟悉的人。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那个女孩，她今天没有上车。
是错过了吗？
青年心里有些失落。
他是在一个月前第一次碰到她的，那个时候她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青年自己就在娱乐公司做练习生，但他可以说，女孩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光泽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有时会被她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精致的侧脸。少女的气质十分干净，会让人联想到清澈的溪水，又或者是童话里纯洁可爱又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
青年知道，对于这世界上的某些人来说，她越是干净就越让他们想要玷污。
他制止了一位拿出手机想要偷拍她的大叔，忍不住皱起眉头。
青年没在自己的那一站下车，而是一路默默站在后面，直到看见她离开为止。
后来的一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会坐上这趟公交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着什么。
女孩又出现了几次，他发现她每次都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有些磨损了的书包，身上没有其他的什么装饰。
她喜欢站在窗边看向外面的马路，偶尔被挤到也不会生气。每次车子开到路口刹车时，她都会有些紧张，紧紧地握住吊环或是竖杆，嘴唇也抿了起来，全身戒备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可爱。
女孩看上去还是个学生，因为她坐车的时间很固定，青年猜测她是在上暑期补习班……也许是在学钢琴，他看到过对方带着一块画有琴键的硬纸板。
他不敢去和她搭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青年就像是暗中守护公主的骑士，每当她出现，就默默地陪她坐到站才会下车。
可如今已经一个月了，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上学，会不会是哪家公司的练习生。
今天对方又没有坐这趟车，青年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培训班的课程，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车厢里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情像是头顶的天空一般，黯淡了下来，心底飘浮着的彩色泡泡都被一一戳破。
青年将书包背在一边肩膀上，在自己的那一站下了车。他看了一眼驶走的大巴车，压下帽檐往宿舍走去，脑海里都是那女孩的侧脸。
他以后还能再见到她吗？
水一高中马上要开学了，宋成弘帮东幼晶给班主任打了电话，替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因为东幼晶一直都没让人操心过，班主任在向她确认过情况之后就批了假，还嘱咐她不要落下功课，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时给自己发短信。
南注赫因为集训的缘故也请了假，这是水一高中篮球队第一次打进全国比赛，因为是为校争光的事，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
他跟着教练与队友们来到了首尔，少年们都有些兴奋，他们未来一段时间住在训练中心，休息的时候就能溜出去玩了。
水原也是大城市，不过在少年们心中，首尔总是会有更新鲜、更时髦的东西，或许就连街机厅的游戏都比他们那里好玩。
“哎，注赫，今天下午咱们没有训练，要不要出去看看？”
南注赫说道：“你们去吧，我今天和别人有约。”
“谈了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他的队友一看就看出了南注赫口中那个和他有约的人是谁，只有东幼晶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南注赫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
到了训练中心的宿舍，他迅速把床单铺上，把行李整理好，就开始为了出门准备了起来。
今天是他去剧组探班的日子。
南注赫以前从来没有探过班，更没有探过东幼晶的班。虽然东幼晶一直说剧组的人都很好相处，他还是有点紧张。
电视上艺人们都那么帅气，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自己配不上东幼晶？
南注赫在卫生间仔细地梳了头发，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头，然后跑回宿舍从行李箱里翻出一瓶发胶，重新按照网上的教程抓了抓头发，最后小心翼翼地给头发定了型。
他出门时特地换上了自己新买的一套衣服，穿上在家里刚刚刷过的运动鞋。鞋子是他自己刷的，废了好大的劲，还被妈妈骂了浪费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南注赫拿上宿舍钥匙和钱包，出发去往东幼晶拍摄电影的地方。
东幼晶收到短信时，剧组正在休息。她和赵寅城坐在一起分析剧本，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前辈，我稍微离开一下。”
赵寅城点了点头，贴心地没有多问。
东幼晶走出片场后就小跑起来，终于在路边看到了背对着自己、四处张望的南注赫。
她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少年的腰，“好久不见了。”
南注赫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他把手覆在东幼晶搂住他的手上，恨不得她表现得再黏人一些才好。
“是啊，好久不见了。”
其实距离他们上次见面没过多少天，但这对于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来说已经是艰难的分别了。
“我在路上给你买了泡芙，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奶油味。”
南注赫把手上的袋子勾到东幼晶的手指上，女孩松开胳膊，把袋子拿到眼前，“谢谢注赫哥。”
南注赫转过身来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就在他想要看出东幼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瘦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轻轻握住，手腕上多了什么。
南柱赫低下头看过去，是一串水晶手链。
东幼晶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同款，“我之前逛街的时候看到的，好看吗？”
“好看。”就算她戴着一串奇形怪状的珠子南注赫也会觉得好看。
阳光照在她瓷白的手臂上，仿佛有一道莹莹的光泽，漂亮得像是通透的玉石。
比起手链上的水晶，反而是她纤细的手腕吸引住了南注赫的目光。
幼晶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看上去瘦了一点。
东幼晶笑着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戴一样的了。”
南注赫用戴着手链的那只手牵住了她，“嗯，我会一直戴着的。”
“从这边走进去就是我们拍摄的地方了。”东幼晶带着他往里面走去，“这边有一家便利店，前几天比较热的时候，我会过来买雪糕吃。”
“刚刚导演让我们休息二十分钟，我可以多陪你呆一会儿……”
她笑了笑，“你想看看我们片场的样子吗？”
南注赫“嗯”了一声，他对什么拍摄片场之类的没有多好奇，但因为是东幼晶工作的地方，所以才想去看看。
他只是想要了解有关她的一切，想要在她生活的各个角落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咦，幼晶，这位是？”有工作人员看到了东幼晶，他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少年，个子很高，长得也挺帅气。
“我的男朋友，他是来探班的。”
东幼晶大大方方地将南注赫介绍给了对方，少年每次听到她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都会忍不住耳尖微热。
工作人员有些惊讶又有点失落，是幼晶的男朋友吗？
他从没想过女孩会恋爱，因为在他心里没人配得上她，即使是极富魅力的赵寅城，年纪也稍大了些。
他的眼神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勉强地说道：“抱歉，我先去工作了。”
南注赫把东幼晶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他的女朋友太好了，总是有人对她存着不同的心思。
他心怀醋意地对比了自己和那个离开的青年，自己的个子更高，更年轻也长得更帅。
最重要的是，幼晶喜欢他。
赵寅城听到东幼晶的声音，抬起头来，目光停滞在不远处并肩而行的少年少女身上。
南注赫似有所觉地望过来，两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少年顿时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狼，浑身紧绷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双腿交叠，修长的腿被包裹在西裤中，衬衫顶端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优雅温润，有着南注赫没有的成熟魅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对方相比显得青涩了许多。
赵寅城看出少年眼中若隐若现的敌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前辈。”东幼晶牵着南注赫走到他面前，“这是我的……”
她还没说完，南注赫就伸出另一只手，“您好，我是幼晶的男朋友南注赫。”
赵寅城压下纷乱的心绪，露出了微笑，“你好，我是赵寅城。”
他伸出手握住对方时，余光扫到了两人手上明显是一对的手链，忍不住力气大了一些。
南注赫什么也没说，面色未变地忍了下来。
东幼晶看了看两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却不知道为什么。
另一边宋成弘叫了她的名字，好像是有什么要交代她。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注赫哥，你坐在我的座位上吧，我先离开一会儿。”
东幼晶走出两步，又有些不放心地转头回来。
她抓住南注赫的手臂踮起脚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在他皮肤上留下一片颤栗，“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一点哦。”
赵寅城看到原本浑身围绕着敌意的少年在一瞬间变成了温顺的忠犬。
南注赫点点头，东幼晶这才放心地笑了。
她离开后，被剩下的两人隔着一张桌子，沉默着。
赵寅城垂下眼，刚才看到东幼晶和少年的亲密，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恋爱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理由，她只是喜欢上了其他人。
这样……也很好。
以她的年纪和少年在一起才是正确的，他们两个很相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淡淡的不甘心一直在心头徘徊不去。
那个时候，她望着他的眼神里明明有喜欢。
“幼晶……在片场过得开心吗？”南注赫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应该是开心的吧。”赵寅城不想提起之前她被自己冷落的那段时间，“她很喜欢演戏。”
“那就好。”南注赫看着东幼晶的背影，唇角弯出一道温柔的弧度，“我很怕她难过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赵寅城攥紧了剧本的一角，东幼晶入戏失落时陪着她的人是自己。
南注赫转过头来，认真地对赵寅城说道：“幼晶在这里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谢谢您在片场对她的照顾。”
温顺的忠犬也懂得捍卫自己的地位，少年在东幼晶面前或许很傻，可在情敌面前，他本能地知道该如何进攻，知道什么样的话会让人最痛。
这句话的确戳中了男人的痛处，只是也激起了他反击的欲望。少年以为东幼晶选择了他这件事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却不清楚感情并不是坚不可摧的东西，它有时可以脆弱到一个误会就将其戳破。
喜欢不是永恒的，这点男人最清楚不过。
赵寅城抬眼与南注赫对视，“不必谢什么。”
他自己慢了一步，并不代表对方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幼晶是我喜欢的后辈。”男人淡淡地说道，“她可以一直依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