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外公外婆
有了刘起的许诺，大家就都放开了，之前就有不少人来走刘起舅舅表哥们的门路，刚才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二舅舅脾气耿直，几杯酒下肚就当了出头鸟。
既然刘起说还要招人，那众亲戚们就不再不好意思了，一顿饭下来刘起就又多招了八九个人。
饭后，大家都去屋外抽烟聊天，小家伙们则收拾碗筷擦桌子。
当刘起一家人出来的时候，村里邻近的几户人家就都慢慢地围了过来，大家互相拜年共贺新春。
刘起一个个轮流散烟，礼数周到。
一个刘起称呼为么姨的中年妇女在和旷春莲闲聊几句后，试探性的说道：“春莲呀，你命好乃，嫁了个好老公，又有个好儿子，我们村里就属你嫁得最好，家里最有钱了”。
旷春莲笑呵呵的连连说道：“哪有，哪有，桂妹快别这么讲，大家以后都会好的”。
旷桂秀继续说道：“哪里会好哟，年年种地，年年没钱，出门打工嘛又不认识字，厂都进不了”。说罢连连叹气。
旷春莲深有同感，她就因为年幼家贫，没有读过一天的书，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听明军讲，刘起现在是大老板了，都自己开厂了，他厂里面还要人不？我不认识字做不了其它的，打个包装扫个地也是可以的”。
旷春莲有点为难，儿子工作上的事她一般都不过问，再加上吃饭时二哥的一番话，儿子就又多招了七八个人。
每人每月七八百块钱的工资，厂里那么多人，每月要发多少工资，她还是会算的，那么大一笔钱拿出去，想想都心惊。
但看着这个同村一起长大的同龄人，不到50岁的年纪，双鬓已经斑白，再加上常年累月的劳作，粗糙开裂的手掌和被晒得黝黑的脸庞，她就实在不忍心拒绝。
自从她和丈夫两人承包食堂后，就没再劳累过了，虽然也忙碌，但与种地相比较起来还是轻松太多，再加上吃穿也好了很多，与这个同龄人相比较起来，她比自己的实际年龄好像年轻了10岁，而这个同龄人却好像比实际年龄大了10岁。
“我跟起来讲一下，看他还要不要人？”，旷春莲回道。
“嗯，要得，那麻烦你了哈”，旷桂秀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旷春莲唤了声儿子，朝刘起招了招手。
刘起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有事吗？”。
旷春莲小声道：“你么姨想到家具厂里去上班，你看看厂里还要不要人？”。
刘起看向旷桂秀，旷桂秀连忙道：“起来，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打扫卫生都行啊”。
刘起笑道：“么姨，么的事，家具厂现在还要人，你来的话我很欢迎”。
旷桂秀楞了楞，顿时喜笑颜开，她没想到刘起会一口答应下来。
“么姨，家里还有谁想来的话，都可以叫过来”。
刘起又给了一个意外之喜。
片刻后，屋外的空地上便围满了闻讯赶来的人群，村民们在听说刘起家具厂还要人后，都纷纷赶了过来。
旷春莲在见到这么多人围过来后，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去问儿子，她去跟儿子说，儿子肯定会答应的。
“妈，么的事”
刘起搂着母亲的肩膀，笑道：“本来初八我就准备再招些人的，现在招还不是一样”。
旷春莲见儿子这样说，心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刘起的走亲戚拜年变成了招工会，旷明军从屋里拿出纸和笔，把刘起要的人都一一记录了下来，一个多时辰后刘起又招了30多个人，再加上舅舅们之前的介绍，差不多40来个人了。
现在家具厂总人数达到了200多人，按刘起当初的设想，实际只需一百三四十就够了，现在人数大大超出了预定范围。
刘起本来是想等工厂稳定后，需要人手时再招，但看到面前这些沾亲带故的人们就知道自己可以等，但他们实在不想等了。
人们贫穷得太久了，一个村几百人，每人靠着一两亩地艰难的活着，现在看到有改变的希望，他们怎能不紧紧抓住，刘起甚至觉得他们还太矜持了。
好些人家在刘起答应他们后，都从家里捉来了下蛋的老母鸡，以示感谢，刘起一家不收，他们就把鸡鸭用绳子捆好，往屋里一扔，人就走了。
刘承和旷春莲哭笑不得，刘起心里却堵得慌。
冬日的原野一片荒凉，看不到什么绿色，山上的松树虽然扔然青翠，但草木都早已枯黄。
刘起站在山头，向下面眺望着这片养育母亲的贫瘠土地。大地无言，它给予了人民它所有的全部，不曾有亏欠，亏欠的只是人。
外婆葬在家对面的青山上，刘起和大舅二舅三舅一起走了半个小时才爬上山。
一路荒草丛生，荆棘密布，三舅拿了把柴刀在前一路劈砍，才来到了外婆坟前。
森林清幽，偶闻飞鸟的叫声。
刘起站在外公外婆坟前，沉默不语，三个舅舅则开始清理坟头的杂草和周围的树枝落叶。
外公在母亲17岁那年便走了，刘起从未见过外公，但从母亲的话语里，依然能清晰的想象出外公的容颜。
“你外公那时有严重的哮喘和肠胃病，躺在床上干不了活，每天晚上都痛得在那叫喊，我就把被子蒙起来在里面哭，白天我和你舅舅们去看他，他就说不痛，那时家里没饭吃，外婆就每餐只煮一碗米饭拿去给外公吃，外公呢，就分出一大半来给了我们”。
母亲每次说起外公，眼里都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哪怕多年后母亲垂垂老矣，依然记得。
外公唉，我可怜的外公唉，哮喘只要买哮喘喷剂就好了，母亲所说的肠胃病应该就是阑尾炎，可那时穷啊，买不起药，也动不起手术，更没有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愿意给外公免费做手术。
外婆呢，我的外婆呢，外婆当时心里有多苦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痛苦而死，留下她一个人，哪怕刘起重生再来，依然没能让外婆享受到好日子，他还没来得及发迹，外婆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