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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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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已不是原来的世界,但人却是相同的。

    刘起坐在长凳上,双腿垂落够不着地,晃着脚丫皱着眉,看着桌上仅有的一碗咸萝卜,叹了口气,然后狠狠地扒了一口饭。

    咸菜也叫腌菜,在南方地区也叫“寒酸”,听听这名字,两个字道尽了穷人的艰辛。

    刘起知道在接下来的好些年里,仍然会过着这种贫困的生活。

    哪怕他穿越重头再来,他也无法立刻改变什么,他能造什么呢,芯片,火箭还是光刻机,还是说像夏洛一样剽窃几首周杰伦的歌,成为一个歌星,但那也得等到自己成年后。

    在刘起看来,剽窃歌曲成为歌星太low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就不应该只是如此渡过。

    刘承放下碗筷对妻子说道“我们去邹家坪吧”

    旷春莲沉默了会,问道“那芳妹呢?”

    “芳妹几在学校读书,放学后就让她和爸妈一起吃,该算多少粮算给爸妈”,说完刘承和旷春莲都开始沉默。

    刘起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张瘦削平凡男人的脸,额头上有个月芽形的疤痕,穿着一套洗得掉色的中山衣,一双手和母亲一样长满了老茧。

    在刘起的记忆里,最难过的就是想起母亲那双手。

    那双长满老茧,在冬天会一节一节裂开,纵横交错的手,这双手哪怕都裂开了,流着血,母亲也会伸进冰冷的水里去清洗衣服,洗菜做饭,而父亲的却没有多少记忆,少年时刘起和父亲分离的太多了,导致后来父子俩难以互相理解

    父亲母亲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并不好。

    俗话说么儿最得宠,爷爷奶奶最宠爱的人就是小叔,孙儿辈里最宠爱的又是小叔的两个儿子,在刘起的记忆里,自己作为孙辈的第一个男丁,在爷爷奶奶那也只有不多的几次温情,姐姐作为女孩,获得的关爱就更少了。

    父亲和母亲其实并不想把姐姐一个人留在家里,但为了生计,却又不得不如此这般。

    “过几天就走,还能赶上种晚稻”父亲说道。

    听到父亲的话,刘起飘远的思绪慢慢回了过来,他是知道父亲和母亲为什么要去邹家坪的。

    邹家坪属于隔壁县的一个小镇,那里有一家国营的水泥厂,他的两个外舅爷爷就在水泥厂上班,属于工人阶层了。

    由于家里的地缺乏人种,父亲母亲就想着去把外舅爷爷家的地包来种,在刘起以前的记忆里,邹家坪只去了一年,在那种了一年的地后就回来了。

    虽然在那只有一年的时间,但给刘起留下了不少的回忆:第一次看到火车,第一次去工厂,第一次在幼儿园和小伙伴们在榕树下丢手绢,当然还有顽皮的拿着从工厂里捡来的小铁珠塞进了鼻孔里,结果大半夜的父亲和母亲背着他找了好几家医院才把鼻孔里的铁珠给取了出来。

    时间依然按照既定的规律在往前行,并没有应为刘起的重来而有什么改变,刘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迅速的改变家里贫穷的境况。

    在外种了一年的地后,刘起和父亲母亲坐着一台小货车又回到了家乡。

    这 一年和刘起的记忆中没有多大的变化,不同的是他不再顽皮,也没有把铁珠塞进自己的鼻孔里,这让父亲母亲很是惊喜。

    此时刘起已满六岁,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

    黄桥小学,刘起十年寒窗开始的地方。

    这所学校破破烂烂没有什么好说道的,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有个大礼堂,这个大礼堂还是小镇上唯一正式的电影院,前世时刘起就曾在这里看过电影。

    今天是刘起第一天上学,他随意的逛了逛学校,便没了半点兴趣。

    破烂的教室,破烂的桌椅,恶心的厕所,再加上一群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小屁孩,虽然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实在是没办法和这群小屁孩混到一起去。

    你看看那一个个的鼻涕流的老长,挂在脸上像一条条青色的长虫,他们不会拿纸擦掉,而是“梭”的一声又吸了回去,这声音听得刘起头皮发麻。

    刘起是一天都不想呆在这里,但么得法子,为了不让父母操心,他只得乖乖的坐在教室里。

    上课铃响后,一个年轻的女老师走了进来,喧哗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女老师翻开教案开始点名,当点到刘起的时候,年青的女老师忍不住多看了刘起两眼。

    她发现这个叫刘起的小男孩虽然和其他的小孩一样穿着破旧的衣服,但不同的是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脸上也没有两条青虫,头发散乱,但也干干净净,不像有的小孩,时不时头发里还爬出几只跳蚤来。

    刘起趴在小书桌上,目视黑板神游天外。

    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空气和山山水水的。

    山上树木葱茏,枝繁叶茂,田间地头禾苗青翠,水渠整整齐齐,没有一块地是荒废的,村前的小河里鱼虾遍布,螃蟹横行,水田里稻谷收割后,提着小桶捉上一上午就有半桶的黄鳝和泥鳅,拎回家一煮,味道鲜美无比。

    不好的地方是一眼望去全是黄土泥房。

    人们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衣裳,很多人家都是哥哥穿完给弟弟穿,姐姐穿完传给妹妹,大人小孩都如此,肉更是绝对的奢侈品,只有逢年过节,生辰嫁娶才能尽量吃一顿,平常基本上是一个月才能吃上那么一餐,小孩子最爱的糖果同样如此。

    想到了糖果,刘起就想起了一件让他无地自容终身难忘的糗事。

    那还是他四岁未懂事的时候,院子里一个同族的小叔当时在吃麻糖,四岁的刘起就一直站在小叔身前,流着口水仰着头看着小叔吃,也不开口讨要。

    小叔没有想分他一点的意思,而是从麻糖上掰下一小块扔在了旁边的泥地里,四岁的刘起不懂何为嗟来之食,飞快的跑过去捡起来塞进了嘴里,见此情形,小叔和旁边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刘起在多年长大后,早以想不起童年的那些事情,但有些人却一直记得,在某个时候会突然说出来调侃他,这些人未必有多坏,只是看着这些人那张充满恶趣味的脸,刘起就想一拳打在那张脸上。

    有些人总是会在善良的人面前,揭开他人不堪的往事来娱乐众人,却在强硬凶恶的人面前不敢言语半句,只敢在背后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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