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Q州城13
林秀出现在了一个小房子里。
房间陈设很旧，一米五的床，靠墙靠窗，边上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书桌，因为没有放椅子的位置，做作业的时候只能坐在床上。
林秀他们兄妹三人就租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冬凉夏暖。
那年林秀他上初二。
寸寸尘封的记忆翻涌而出，林秀呆坐在桌边，书桌上是写了一半的数学卷子，
书桌边上放着林木的《心理学导论》、还有一本盗版的《梦的解析》，被翻的磨没了边。
林木系着围裙，拿着炒勺，从厨房探出一个头，“作业写完了吗？晚上还要去爬山呢。”
林晓羽那时候还很乖，一点也不叛逆，在帮林木洗黄瓜。
听到林木说话，也从不到2平米的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嘴里还叼着一小块黄瓜。
“林秀你快点，我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大哥说就等你了！”
当时他怎么回的来着？
他说林晓羽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拿小学的作业跟我比什么。
而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林木带他们爬的是个什么山。
林秀嘴角牵起一个不符合年龄的笑，什么爬山，那根本就是荒野求生。
他还记得那件事，林木带着他俩去爬山，最后因为山坡陡峭，又半夜迷了路，在山里走了三天才走出去。
还不让打电话求助，谁打电话就林木打谁！
十足暴君做派。
他叹了口气，合上了做了一半的卷子，抱怨道，“你拿小学那点作业跟我比？等上初中有你哭的。”
林木的改变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的，一直不擅长学习的林木，说自己托导师的福，报了今年入伍，入伍之后，月薪过万。
林秀当时不晓得月薪过万是什么概念，只觉得是好大一笔钱。
直到林木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才一点一点感受到了赚钱的不易。
而照林木后来的花钱速度，林秀算了算，年薪百万也是有的。
后来他们的生活剧烈变化，林木买了房子，不但付了首付，贷款也是他自己还。
林秀和林晓羽都有了自己的房间，但林木的房间常年紧锁，自己也很少回家，和林秀林晓羽也越来越疏离。
林秀有一次偷偷进了林木的房间，
在他杂乱房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用英文记着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他英语很烂，看不懂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只记得上面有花体的字母——xe。
这个笔记本和上面的花体字母一直尘封在林秀的记忆深处。
直到随着林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回想起来，林木改变的蛛丝马迹，可能要更早，只是他们当时身处其中，从未发觉。
收回思绪，林秀看着饭桌上的林木和林晓羽。
林晓羽：“林秀你怎么不吃？”
林木夹起了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放到林木碗里，“快尝尝，这是林晓羽炒的鸡蛋。”
林秀低头，看着这一口黑乎乎不知道煤炭还是核爆炸的产物。
他也夹起一大块，放到林木碗里，“快，趁热吃，别辜负了林晓羽的厨艺。”
林木：（╬￣皿￣）“好吃，太特么好吃了，你多吃点。”
边说边把盘子里剩下的都倒在林秀的碗里。
林晓羽笑的极其温柔开心，像一个大魔头。
“你们喜欢吃我明天再多做一点。”
“不用了！”
林秀林木同时开口说道。
林木：“我还是觉得做饭这就是男人的工作，你说是吧，秀儿？”
林秀：“是的是的，做饭这么辛苦的事情，就让大哥来干吧！”
而现在，林秀对着面前的碗，碗里是林木刚刚夹给他的，林晓羽炒的鸡蛋，
林秀夹了一块黑乎乎的固体混合物，放到了嘴里。
“好吃。”
他微笑，一点点湿润顺着眼眶转了几圈，又干涸在眼里。
“啪！”
林晓羽惊掉了筷子，“林秀，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哈哈哈哈哈】
【叮！检测到有异物入侵宿主身体，毒素等级s】
【毒素已清除！】
【请宿主放心食用。】
【叮！检测到有意识窥探，是否屏蔽宿主的小世界。】
屏蔽吧。
这真是他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光。
——但不是现在。
【收到。】
【意识窥探已屏蔽，对方已窥探数据，未知。】
在一片巨型屏幕面前，一个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像是蛋白石做成，白色的眼瞳，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眼睫毛密而狭长，也是白的。
他血管里偶尔闪过一些光，像是一条条光纤，在他体内游走。
而他的下半身，完全隐没在地板之中，好像要和这些巨大的电子设备融为一体。
他面前的一块大屏幕，原本播放着林秀一家三口的温馨日常，此时像是收到了信号干扰，闪了几下，变成了一屏幕的雪花点。
青年啧了一声，
“林秀，是林木的弟弟吗？”
像是验证他的话，旁边的一个屏幕闪现出了智利和林秀对话的画面，
智利在画面里说：“……林木的弟弟。”
青年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林木……当年xe候选赛的新秀，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还是说，这个林秀，就是你费尽心思想藏起来的那个人？
那，可就有意思了。”
带着一点玩味，青年额头上的光纤闪过一个光点，流入了面前的屏幕里。
“让我看看，和这个时间的你们有交集的人……找到了。”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滚动，最终定格在了一段不太清晰的录像上。
录像里播放的温晴的面容，她人在q州中心地带，却找了个十分偏僻的角落，拉开了手榴弹，消失在了q州城之中。
“就她吧。”
若干光点从青年的太阳穴出发，汇入了地面。
与此同时，温晴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躺在床上的温晴翻了个身，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八天快捷酒店楼下，
便色荣一郎操着不太熟练的华国口音：“请帮我联系一下这个房间的人，我真的有急事找她。”
服务员一脸为难：“便先生，我们已经帮您打过几次客房电话了，是真的没人接。”
便色荣一郎：“那帮我开一间她旁边的房间。”
服务员：“真的很抱歉，这一层的房间已经满了。”
便色荣一郎：“那楼下的？”
服务员：“今天晚上的都满了。”
便色荣一郎一脸菜色走到酒店外面，搓了搓手。
温晴的房间就在18层。
看来今晚要看我大显身手了。
他沿着酒店外层的窗户，像个猴子一样，攀援而上。
刚爬了六层。
就听到楼下警铃作响。
服务员小姐姐指着半空中的身影，对旁边的警察说，“就是他，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屋。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只有林秀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林木在厨房洗碗，林秀在旁边帮忙。
林木：“你今天怎么了？”
林秀：“候选赛是什么？”
林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面色平静如常，“什么候选赛？”
林秀：“你要参加的那个。”
林木：“军队系统的内部选拔，如果你指的是这个。”
林秀小声嘟囔，“就算是在这，你也不愿意告诉我，是吗？”
林木好像没听清楚，反问道，“怎么了？”
林秀：“没什么？你这次休几天？”
林木：“三天。”
林秀有些悻悻然，“所以连爬山也是预谋好的吗？”
林木放下手中的碗，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一只手去探林秀的额头，
“生病了？胡言乱语的？”
试完，一只手拍了林秀后背一下，“精神点！”
林秀疼的龇牙咧嘴。
一梦如昨，让人沉溺其中，分不清真假。
然而到底是有所出入。
直至晚上睡觉之前，林秀和林晓羽也没被林木叫出去爬山。
林晓羽还嘟着嘴一顿失望。
林秀皱皱眉，有些奇怪。
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不知是记忆除出了错误，还是幻觉并不按记忆的剧本来演。
还是说这记忆幻觉只是这个主拿来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而自己入梦尚浅，并不知道坑都埋在哪里。
照着自己的记忆来看，如果背后的主真的盯着自己。
那也该有所行动了。
晚十点半，林晓羽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林秀也假装自己在睡。
林木摸摸索索地爬下了床。
他用叫不出牌子的破旧的二手安卓机操作了几步什么，然后一歪头，就在地上睡着了。
林秀翻身下地，看到了林木手机里，正在自动运行着“美梦成真”的app。
三年前就有这个？
不对。
是那个主用来监控自己的。
林秀和林晓羽没有手机，所以自动运行到了林木手机上。
系统？
【我在。】
有系统在，给林秀多了一些底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床上坐起身来，
“既然来了，躲躲藏藏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完全无视了他们锁门的这件事。
【推门也只是走个过场吧！】
无视掉系统在内心的咆哮，林秀正面对上了来人。
推门而入的青年眉清目秀，如果忽视掉他白色的头发和瞳孔，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清秀大学生。
他嘴角带着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而见到林秀的时候，他似乎小小地意外了一下。
“你是记录者？”
林秀：“你是白内障？”
【叮！检测到q州城主对您的仇恨值+1!】
林秀敛眉。
q州城主？
正主终于出现了。
白内障青年像是没听见林秀的声音，饶有兴味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了，
因为你没有被我的技能影响到，所以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林秀没答话。
白内障青年摊手，
“记录者一向很难遇见，有技能的记录者更是。
你的技能是什么？信号屏蔽？”
他边说，边跨过林木的身体。
“我好久没遇到，需要我亲自来看看的人了。你很不错。”
他拨弄了一下林木的头发，
“你似乎问了他一些不该问的问题，”他轻笑一声，坐在了林秀旁边，“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找到你。”
而等待他的，是林秀黑洞洞的枪口。
白内障青年处变不惊，有条有理的分析道，
“所以这是才你技能，空手掏家伙？”他一只手支着下巴，状态十分随意道，
“没用的，你杀不死我。”
林秀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白内障青年的额头穿过，仿佛打在了水中的倒影一般，荡漾出无数的同心圆。
那些同心圆晃了晃，又恢复成一个白内障青年。
“我说了，没用的，在这里你杀不死我。”
林秀敛眉，这里，指的是城中城，还是整个噩梦？
【宿主！】
我知道。
白内障青年笑了一下，“你很聪明，我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聪明人一向知道什么选择是对的。”
“我们来谈个交易怎么样？”
林秀没有说话。
白内障青年的手指随意地点了几下自己的皮肤，“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哦，林木。”
林秀终于开口，声音有一点嘶哑，“你都知道什么？”
白内障青年，“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和他同时参加过一个比赛，可以接触到实验室的比赛。哦，你还不知道实验室是什么吧？这么说吧，这些噩梦，就是实验室的产物。”
“你我能出现在这里，也多亏了实验室，你队友用的手榴弹，也是实验室的产物，当然，华国做了一些改良。”
“你现在看到的岁月静好都是假象，国外早就乱了套，
你还觉得这里是噩梦？
不如说，这里，才是现实。”
林秀想起来前几天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量子纠缠已经被证实。
这世界的另一面正在向他徐徐打开。
林秀眯起了眼睛，“候选赛？”
白内障青年：“你不会不知道吧？xe的候选赛，打着高薪招募雇佣兵的幌子，做着给实验室输送血液的勾当。
值得培养的向上输送，没有用的扔到战场。
这世界，有的是打不完的仗。”
林秀：“你认识林木吗？”
白内障青年：“候选赛里出来的种子，就没有不认识林木的。
你知道为什么xe去年没开候选赛吗？
就是因为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