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痛
商卿柯看到凉璇这个样子，整颗心仿佛被剧烈地撕扯着，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把凉璇抱进怀里。
那一个瞬间，他就红了眼眶，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商卿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爱的女孩这副样子站在自己面前，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自己。
他要怎么冷静。
乔郁这时候刚从房间中录完笔录出来，见商卿柯来了也就放心下来，把人拉到一旁，“你家小公主是真的勇，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刀都快要捅进她腹部了，满手是血的样子想想就后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自觉地抖了抖肩膀，看见商卿柯沉下来的脸色，识趣地闭了嘴。
“人呢？”他的声音冷厉，带着腾起的怒火。
乔郁知道他在说谁，指了指那个房间，“警察在审问。”
生怕他搞点什么事出来，乔郁太清楚他的性子，这人本就护短，现在更是碰到他的逆鳞，“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但是现在不合适，你后面想怎么整他都可以，你尽量不要出面，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
商卿柯压低声音，咬紧了后槽牙，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合适？乔郁，她被伤成那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
乔郁沉默了，他没有办法劝商卿柯冷静，因为换做是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哪位是商卿柯？”一名警察从房间里走出来，朝他们问道。
凉璇一脸担忧地站在他面前，看着小姑娘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又不禁疼痛起来，敛去周身的气场，小心翼翼将人抱进怀里。
“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沉默了好久的靳刻此时走了上去，压着商卿柯的肩膀，小声嘱咐道：“去吧，下手轻点，你知道分寸的。”
商卿柯嘴角勾起一抹笑，此时的他周身都围绕着狠戾的气场，深邃浓郁的俊脸下藏着无边的怒意，幽黑如曜石般的眼眸阴沉的像是要把一切吞噬，阴翳的可怕。
“我是。”
商卿柯在椅子上坐下，看向一脸平静的李新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待他开口。
李新尔手腕上的手铐折射出的光线闪过商卿柯的眼睛，里面藏着恨和怒，这倒是让他再一次感到快意，笑了两声，终于开口：“恨我吗？柯神。”
“恨就对了，因为我就是这么恨你们所有人。”
商卿柯压着火气，声音沉得不像话：“我说过别动她，你是不是听不懂？”
“是吗？”李新尔把手摊开在桌上，一脸天真的表情，“我没想过动她，是她自己要撞上来的，我给过她机会，只要我离开了工作室，她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你身边。”
“是她一直挡着我的路，不知死活的样子真是可笑。”李新尔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狰狞。
“你都不知道，如果你们的朋友再晚来一秒，她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我不知道我有多想用那把刀捅进去，就算是死，有她给我陪葬，我也知足了。”
李新尔大笑着，说着些听起来就让人愤怒的话。
商卿柯死死地瞪着他，眼尾的红像是要把他灼烧一样，腾地一声从椅子中起身，一把抓过李新尔的衣领，眼眸中像是燃着一团火。
死死按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商卿柯的心中被两种情绪撕扯着，躁动的因子快要压制不住，最后一丝冷静在脑子里告诉他，他不能有事，凉璇还在等自己。
“走到今天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什么吗？就是当初帮了你。”
“曾经的我天真的以为你本性不坏，可惜我错了，你善妒，你把这一切的错归咎于所有人，的确，当初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你从来没有想过，用你自己的实力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你只会自怨自艾，最后糟蹋自己的人生，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不欠你，凉璇也不欠你，当初做错事情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是你还一直把自己困在那个时候，不肯清醒一点。你觉得凉璇的出现夺走了属于你的所有光芒，真是可悲，原来本就属于自己的光芒还会被人夺走，你的就是你的，你曾经的所有都是你自己放弃的。”
“闭嘴。”李新尔吼了一声，怒目直视着商卿柯。
“怎么，这就听不下去了吗？”商卿柯弯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
“我还有很多想说的，别急，我慢慢说。”商卿柯仿佛置身于上位圈，游刃有余且慢条斯理，让人看起来就不自觉感到害怕，不知道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来击溃李新尔的心理防线。
周身都围绕着狠厉的戾气，可他丝毫不被李新尔的话激怒，还能如此冷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李新尔跳脚。
“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你能一下子就找到电脑里的新歌demo吗？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会这么傻的直接就把文件放在桌面上吗？”
商卿柯的声音里含着嘲讽的笑意，语气虽然漫不经心，但同时带着狠厉。
李新尔听到这，神色立刻就变了，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恶狠狠道：“你耍我。”
“是你太蠢，你背后的人更蠢。”商卿柯将手搭在他的桌前，目光似冰般无情。
“可是你最后把自己女朋友也算计进去了。”李新尔把手掌心摊开给他看，已经干涸的血迹布满了手心。
“这里都是她的血。”
“她都是为了你受的伤。”
手上的血让商卿柯彻底红了眼，他直接一拳打在了李新尔的脸上，用尽全身的所有力气，李新尔的嘴角瞬间红肿起来，还带了点血。
“生气了？”李新尔嘴角含着笑意，眼睛里都是嘲讽。
“你不用这么激我。”
商卿柯轻睨了他一眼，“李新尔，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但是你要为这件事付出所有的代价。”
说完，商卿柯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站在窗口给商朗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借了律师团队，商朗问起原因，他简而意赅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得知凉璇受伤了，商朗把自家儿子痛批了一顿：“你忙昏了头吧，我会让律师和你对接，但是自己惹得祸自己解决，好好照顾人家姑娘。”
祝涵也在一旁，听到这话之后，语气染上了几分关心：“要不要紧啊，你好生照顾着，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我说。”
“行。”
这么一来，商卿柯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一点。
还在出神，心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凉璇，商卿柯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小姑娘诺诺地站在他身侧，眼巴巴地望着他。
商卿柯一抬眸就看见凉璇脖颈处的一圈红痕，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她颈部的红肿，声音有些沙哑：“痛吗？”
凉璇笑着摇摇头，“不痛。”
商卿柯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凉璇是骗他的，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他的小公主向来逞强，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把所有的伤痛都留给自己。
“先回家吧。”
“好。”
凉璇让池浆他们先离开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商卿柯一起回家。
走出警局的时候起了点风，商卿柯见凉璇穿着吊带长裙冷得缩了一下肩膀，连忙脱下身上的衬衫外套给她披上。
他低垂着眼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手臂刚搭上凉璇裸露在外的肩膀，头顶的灯光随着他的动作从空隙中洒了下来，落在凉璇的左肩上。
于是，商卿柯就这么看见了她肩膀上凌乱的线条，刻在肉里，他几乎是下一秒就猜到那是一个纹身。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图案，他见过那个像杂草一样的稻穗，因为此时就在他手腕的红绳上坠着。
商卿柯心中不免有些惊讶，那个图案意味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心中的情绪又开始翻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压下心中所有的躁动，他装作不知道。
这个时候，这个场景并不适合说这些。
一路沉默，凉璇一直乖乖跟在商卿柯的身后，他的脸阴沉得可怕，刚经历完一场搏斗的凉璇还心有余悸，此时更是不敢轻易上前。
回到一片黑暗的公寓中，凉璇见商卿柯迟迟不说话，心中有些委屈，不自觉有点鼻酸，为了不让他察觉，打算先一步回卧室洗漱睡觉。
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抓住手腕，扯进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之中。
凉璇的眼泪在那一刻瞬间涌了出来，所有的害怕和委屈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没有受伤的左手死死拽着商卿柯背后的衣服，泣不成声。
“痛不痛啊，凉璇。”
商卿柯又问了一句，声音哽咽而沙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都拿着刀，你为什么不跑啊，傻不傻。”
“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商卿柯越说越崩溃，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过会把凉璇牵扯进来，还让她受了伤，更何况自己还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他愧疚又心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他无能为力，没有一点把握。
商卿柯根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他无法想象凉璇如果真的出了一点事情，自己这一辈子要怎么活，没有她在身边，他要怎么苟延残喘。
凉璇说不出一句话，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经常一个人躲着发泄情绪，很快便能缓过来。
察觉到商卿柯埋在自己肩膀里在轻轻发抖，她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身边吗？”
“有你在身边，我一点也不痛。”
比起你为了保护我受的那些伤，这些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