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日落
凉璇沉默须臾，试探性地问出口：“这样真的有用吗？”
姜倚一副你竟然不相信我们的表情，试问：“你还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凉璇几乎是下一秒就乖乖闭上了嘴巴，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她也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方法了。
征得凉璇的同意后，姜倚就开始在群里号召大家这周五傍晚一起出去玩的事情，在她的成功号召下，喊到了乔郁和池浆，靳刻由于有事走不开。
而商卿柯这边姜倚就直接交给了凉璇，她点进和他的聊天框，开始编辑信息：【小倚说这周五一起出去玩，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他应该还在忙，没有回消息，凉璇便放下手机继续练习去了。
一直到深夜，凉璇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才看到他的消息：【行啊，大概几点。】
凉璇看了一眼课表上的时间，切换回聊天界面：【应该五点，我到时候再和小倚他们确定一下时间。】
商卿柯秒回：【行，时间不早了，你睡吧，晚安。】
凉璇乖乖放下手机，闭上眼睡着了。
周五早上，难得出了太阳，天空晴朗，好像老天都知道他们今天要出去玩，于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天气。
湛蓝的天空中白云连成一片，太阳的光温暖舒服，凉璇早上起得有些晚，直接就随手套了几件衣服就往学校赶，被姜倚还有初絮吐槽了好久。
中午回到宿舍，姜倚像是给娃娃换衣服一样，搭了好几身衣服让凉璇去换，在她们三个的一致同意下，换了一件白色棉质长裙，外套一件黑色大衣，圆头的小皮鞋小巧可爱。
这种乖巧中还不失可爱的风格穿在她的身上倒也格外漂亮。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凉璇这张脸，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凉璇并不瘦，长期跳舞的原因让她的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但也不胖，是那种恰到好处的匀称，个高腿长的，该有的都有。
以为换身衣服就结束的凉璇刚想坐下来休息会，就又被初絮拽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只见她把各种化妆品全部堆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凉璇制止了她的动作，“化妆就不用了吧，涂个口红就行。”
结果话一出就遭到了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反对，凉璇见状乖乖闭嘴了，挣扎了一会便放弃，想着今天也不去跳舞，就任由她们往自己脸上涂各种东西。
凉璇不是不喜欢化妆，只是她不适应，也是因为对这件事有了一点阴影，以至于现在出门都只是涂一点隔离和口红。
之前高中的时候，一中严禁学生化妆，可压不住女生爱漂亮的小心思，有的时候去书店，能看见很多穿着一中校服的女生偷偷给自己的脸上涂粉底还有口红。
池浆也是这样，一度想拉凉璇陪自己一块，凉璇也没拒绝就像现在任由她来，直到那天自己顶着一张上过妆的脸去练舞。
大汗淋漓的结果就是凉璇脸上的妆被热气和汗水融化了，眼影眼线昏开糊成了熊猫眼，脸上的粉底液也变得斑驳不堪。
当时的凉璇都傻了，十分尴尬地站在原地，窘迫地有些红了眼睛。
第一次她那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尴尬得不行。
还是商卿柯见状把凉璇带到一边，拿湿纸巾给她擦脸，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
那时的他动作轻柔，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开口安慰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也不尴尬。”
“有我在这呢，没人敢嘲笑我们小公主。”少年清润好听的嗓音回荡在凉璇的心底。
她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带着哭腔问他：“我是不是很丑。”
那个年纪谁不在乎自己的面子，生怕自己在别人面前出了丑落下笑话，说到底也还是不谙世事，所以才会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不丑，凉璇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凉璇那个时候也只是以为他在安慰自己罢了，就没再说话了，低着头让他继续擦脸。
那时的商卿柯也不懂化妆品需要用专业的卸妆水才能洗掉，他只是见擦了半天都没有完整擦干净，又怕小姑娘难过，心里紧张得不行。
还是一旁的小姐姐看不下去，递过来一瓶卸妆水。
她揶揄道：“柯神，要用卸妆水，你这样擦不掉的，小心小公主哭鼻子，你又要哄半天。”
那时的其他人都哄堂大笑，商卿柯几乎是下一秒就红了耳尖，没人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大家的哄笑声，又或者是那句玩笑话。
而凉璇把头埋的更低了，她明明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哭过鼻子，每每都是商卿柯捉弄她，非得把人真的弄生气，才开始低眉顺眼地哄。
次数一多，大家就时不时开始开玩笑，让商卿柯悠着点，不然到头来还是要自己把人哄好。
等凉璇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这三个人忙前忙后，总算是到了收尾的阶段。
卡着上课铃声匆匆赶到教室，凉璇一时间不适应大家对她打量般的眼神，把披在身后的头发往前拨了拨，遮住了一些视线。
姜倚见状制止了她的动作，不解地问道：“璇宝你干嘛遮住啊，那天去找商卿柯的时候看你的人比这还多，怎么也不见你害羞呢？”
凉璇心想那能一样吗，那天她一心一头就想着去找商卿柯道歉，完全没心思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
而现在没了那种急切的心理，再加上她第一次化妆出门，心里那股自卑和窘迫的感觉充斥着她的整个心。
池浆二话不说把她的头发重新放回身后，把凉璇精致立体的五官露出来：“怂什么，拿出你平时跳舞的气势来，给我自信起来。”
初絮点头十分赞同池浆的话，同时抬手拍了拍凉璇佝着的背脊。
……
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乔郁和商卿柯早就碰了面，站在树下聊着天，凉璇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
还是一身黑的样子，头上带着个深蓝色的棒球帽，淹没在人群中，但凉璇的视线依旧能在第一时间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集合之后，几人走到校门口开始打车，乔郁和姜倚这对腻歪的小情侣自然是一辆车，池浆和初絮也十分识趣，立马拦下一辆车坐进去就走了。
只留下凉璇在风中懵逼，商卿柯见她冷的指哆嗦，让她在角落里等自己，等车来了再喊她过来。
半个小时后，大家在摩天轮下碰面，买好票之后，维持着原本的两两组合，商卿柯站在凉璇的身后，替她挡住呼啸的风。
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商卿柯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抱着手机，神情十分激动的女生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请问你是柯神吗？可以…可以给我签个名吗？”女孩的声音结巴的同时还不失兴奋。
商卿柯在街上被人认出来的次数很少，说唱这个圈子并没有很大众，说唱歌手的粉丝数量也完全不像活跃在大众视野里的演员和爱豆那样多，所以商卿柯在外其实自由很多。
但被认出来之后来找他要签名或者合照他通常只会答应前者，因为他并不喜欢拍照，从小到大，他的照片一直很少。
凉璇察觉到身后的反应，转身看了过来，见是商卿柯的粉丝之后，便往前走了几步，在粉丝面前和他拉开了点距离。
这个习惯也是高中时候形成的，有一次他们一行人从商场吃完火锅出来，商卿柯把口罩落在了店里，以为没什么事，结果还没等走出店门三分钟就被人团团围住。
有的举着手机拍个不停，有的嘴里在喊着“商卿柯”，这阵仗把他们一行人困在原地动不了。
商卿柯见状更是懵逼，见已经开始打扰行走的路人，他只好出声答应她们的要求，并让大家一起到角落里，并麻烦粉丝让一条路出来，让他的朋友们到旁边等他。
而那时的凉璇就站在角落里的另一边，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少年。
两个角落之前仿佛不可跨越的鸿沟。
她还记得不知道是谁感叹了一句：“我们何德何能和众星捧月的柯神一起吃饭啊。”
是啊，她何德何能，和他相识一场，凉璇都觉得已经是幸运至极。
就是那样简单的角落，一个热闹鼎沸，一个寂静平凡。
这样的一条鸿沟，凉璇要怎样跨过，走到他的身边去。
商卿柯察觉到她的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加速了签名的速度，朝女生点头致谢。
十几分钟后，终于轮到了她和商卿柯，还没走进圆仓内，原本晴朗的天气转瞬即逝。
本以为能在最高点赴一场落日，可瞬间天空便不再晴朗，乌云遮住了太阳，雷声开始轰隆。
没有一会，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视线变得朦胧起来，大雨又开始席卷这个世界。
雨势渐大，工作人员临时通知摩天轮暂停营业。
不少人骂骂咧咧，姜倚也气不打一出来，尽管再不愿，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遗憾离开。
众人打道回府。
摩天轮没去成，后面的计划自然也没了心情，凉璇更是心不在焉，商卿柯打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拿衣服挡着雨，把凉璇送到了家门口。
她的身上没湿，倒是头发被打湿了几缕，贴在两颊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那种在舞室里尴尬的感觉又来了，凉璇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回避商卿柯炙热的眼神，推了推他：“你回去吧，我进去了。”
刚想转身就被人抓住手腕，只见他抬手把凉璇捂在脸上的手拽了下来，用指腹把贴在脸颊上的头发放在耳后。
凉璇一张白皙的小脸就这样露了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精致反而有些狼狈，细小的水珠还挂在她的眼睫上，颤动着，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不禁生出怜爱的心思。
“你别看了，很丑。”凉璇的手腕在他的手中挣扎着。
商卿柯的声音忽远忽近，却意外和那年重合，声音清润温柔。
“我说过了，凉璇什么时候都很好看，下次就不要回避了，好吗？”
凉璇瞬间听懂了他的暗示，有些鼻酸，清澈的眼睛里更是涌上了泪珠，点点头回答他：“好。”
她喜欢的少年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商卿柯笑了，抬手拭去了她眼睫上的雨珠，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动作温柔清浅，完全不像他。
深夜，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脑海里倒映的画面让她好像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
许是傍晚没有看到的黄昏让她想起那年的高三。
那天学校傍晚的晚霞是粉色的，蔚蓝的天空下倒映着粉色的霞光，像是一幅浪漫的画中风景。
望着粉紫色天空的凉璇忽然就就想起了他——
“和我相隔不远的你，看到的天空也会是粉紫色的吗？”
终归还是遗憾的，于是那本黑色的笔记本上，落下了这样一句话——
“11月13日，下次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和商卿柯回高中去赴一场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