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噩梦
两节早八课在十点结束，凉璇拉着姜倚往街舞社所在的教学楼走去，当姜倚听到她说要去街舞社参加校庆选拔后，一路上都在问，没个停的，本来还有点紧张的凉璇被她的问题砸的都有些放松下来。
来报名的人有很多，凉璇和姜倚拐了个弯就看到队伍已经排到了门口，凉璇往里探了个头刚准备走到后面排队，就被一个熟悉的男声叫住。
“终于来了？”
凉璇回头一看，发现是前天晚上在‘黎明’转角处遇见的陆岑，他凑的还挺近，再往前一点两个人的脸就快要贴在一起，凉璇见状迅速往后撤一步和陆岑拉开距离。
“学长。”凉璇维持基本的礼貌，准备拉着姜倚去排队。
陆岑抱臂看着凉璇的背影，笑的有些妖艳，伸长手扯住了凉璇的卫衣帽子，“在这别动，等我一下。”
凉璇被限制了动作，回过身来表情有点疑惑，但碍于礼貌，还是乖乖站着没动。
姜倚在一旁坏笑，一副被我抓到了的表情，拱了拱凉璇的腰侧，“老实交代，你移情别恋了？”
“……”
凉璇十分无语地摆了摆手，立马就否认，“移哪里的情？我前天才在舞房里刚认识他，更何况遇见他的时候商卿柯也在场。”
姜倚带着点审视的意思上下打量了几眼凉璇，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也确实，我感觉他也不像是你会喜欢的样子，长得太妖孽了。”
陆岑是很典型的妖艳美人相，标准的瓜子脸搭上精致小巧的五官，特别是他那双眼，狭长的丹凤眼，像狐狸一样。
更何况从言行举止能感觉出来他浑身都散发着不正经的气味，但凉璇并不在乎这一点，别人的事情和她无关，她自己坚守住底线就好了。
陆岑回来的很快，走到凉璇面前时递过来一张表格，“面试就免了，你把表格填完就好。”
“这对其他人不公平。”凉璇没接表格。
“没什么不好。”陆岑没收回手，“前天晚上在舞房就当我单独面试过你了，你的实力我非常认可，更何况街舞圈子实力说话，所以你填表就好。”
凉璇能看到房间里面正在面试的学生都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当：“如果社团里面的成员同意的话，我就填表。”
“你是社长，做任何决定之前需要社团成员的同意。”
“你在教我做事？”陆岑的声音沉了沉，眼神颇有点危险的意思。
“不敢。”凉璇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逃避，“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不喜欢走后门。”
“那这样吧。”陆岑终于收回了拿表格的手，“今天下午三点，四教四楼的舞房，我会带着社团成员在那等你。”
陆岑微眯着眼，“期待你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凉璇答应下来。
姜倚还沉浸在刚刚的火药味中，她一边给乔郁现场直播一边兴致勃勃道：“璇儿，你刚刚太拽了！下午能让我围观吗？”
凉璇正回复着商卿柯的消息，想也没想地答应她：“好啊。”
ldl：【社长说下午三点让我去学校的舞房面试。】
kql:【那等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你得请我吃饭。】
ldl：【跳还没跳呢，你未免对我太自信了吧？】
kql:【那可不，我们小公主一出手，肯定有戏。】
ldl：【那就借你吉言，你记得叫上陶泊，省的他知道以后又要嗷嗷叫。】
kql:【行，我能再带个人吗？】
凉璇打字的手停顿了一下，一时半会想不到商卿柯还会带谁来，刚准备问出口就看见他发来的补充信息。
凉璇的心一抖，停住了脚步。
商卿柯：【远哥，他今天刚好从东川回来，我想着大家见一面，简单聚一下，如果你不想的话，直接跟我说。】
有多久没有再看到这两个字了？
这段时间以来，不停地有人在她耳边提起成澜的名字，虽然波澜不惊但却也不愿想起，连同安远一道，尘封在记忆的深处，以至于她都忘了，安远曾经对她的温柔和怜惜。
仿佛是一种同伴之间的心心相惜，比她年长几岁的安远总是像亲哥哥一样照顾着凉璇。
凉璇轻轻叹了口气，打字回复道：【没事，见见吧，真的好久没见了。】
都在尝试走出来了，也应该学会去面对从前的人，更何况那人是安远。
以前他总是很温柔儒雅，会在凉璇跳舞挨训后轻轻摸摸她的头顶，笑着和她开玩笑的同时递过来一瓶水。
下午三点，凉璇和姜倚到了四教的舞房，陆岑还没来，但是有几个社团成员已经开始放音乐跳舞了，男生女生都有。
有一个女生看到站在门口的凉璇，把人迎了进来：“你应该就是陆岑说的那个大一新生吧？我是大二的，我叫陈怡，叫我yy就好。”
“学姐好。”凉璇点点头，向她介绍道：“我叫凉璇，这是我室友，陪我一起来的。”
姜倚和陈怡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这是她第一次来舞房，新奇的很，左看看右看看的，像是开发了新地图一样。
陈怡指着正在跳舞的几个人，从左往右的介绍到：“这几个是我们社的核心成员，伊寻，董如，郭菲，程天杜，甘维，中间的c位是我们的副社长，郭菲。”
伊寻从镜子里看到凉璇时就觉得眼熟，回忆就像是翻卷的海浪，他瞬间想起了和凉璇有关的回忆，于是舞也不跳了，跑到凉璇面前，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小公主，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澜哥的课上见过。”
凉璇实在想不起来，成澜那个时候的课太多了，而她一般都是在角落里站着，没什么人能发现她，更应该不会有人能认出来才对。
“不好意思，我一下想不起来。”凉璇抱歉地笑笑。
伊寻摆摆手，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没事的，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毕竟那个时候和你差不了几岁的舞者都在仰视你，感叹你有如此的天赋，伊寻在心里想着。
董如见状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澜哥的工作室？澜哥是谁啊？”
“不会是那个当逃兵的成澜吧。”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女声响起。
凉璇捏紧了包带，从镜子里对上郭菲的眼睛，她的神情十分不屑，眼里满是愤怒。
“在做什么？”
陆岑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僵局，他没察觉到众人的不对劲，嘴角带笑的说道：“这就是我跟大家说的那个女生，之前看过她跳舞，实力很强，碰巧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就想让她加入我们街舞社。”
“我不同意。”
郭菲的话在凉璇的意料之中。
“她的老师是成澜，成澜干过什么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在场的各位应该都有听过他的丰功伟绩吧。”
“一个扒别人的舞拿去参赛死不承认，曝光之后走的一干二净还玩弄别人感情的垃圾，教出来的学生会好到哪里去？”
“而我们面前这位当时所有人都追捧的天才少女，是成澜那轮比赛的帮手，同时也是帮凶。”
“这种人不配参加街舞社，甚至都不配跳舞。”
郭菲的一字一句像是又重新把凉璇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揭开，往上面猛地撒了一把盐，痛的她在轻轻发抖。
凉璇喉咙滚动几下，润了润涩得发苦的喉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她万般不想替成澜解释什么，但有些事情既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成澜已经不再是我的老师，他教过我我从来不否认，他做的事情没有人替他辩解过，因为他活该承受这件事带来的一切结果。”
“同样，我的确是他那轮比赛的搭档，我不辩解但并不代表我事先知晓那段舞的原创不是成澜这件事，无论你信与不信，这就是事实。”
“至于玩弄欺骗别人感情的事情我并不知情也不了解，这与我今天参加街舞社无关，如果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肆意抹黑别人并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
郭菲眼睛都瞪直了，似乎并不想就此揭过，“成澜还需要抹黑吗？他已经够脏了，还会在乎这一条罪名吗？再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据？”
凉璇的眼神冷得像冰，立体浓厚的脸上的冷漠感更是重了几分，“就事论事，如果你有证据，那就拿着它去找该找的人，而不是和我在这里争论，没有意义，既缓解不了你心中的怒火，反而会加重。”
郭菲气急败坏地上前几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身边的人都不敢轻易上前。
听着他们的话，姜倚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过什么，但她却有眼睛，和凉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能发现凉璇除了话不多，其余地方都是十分好相处的。
思索了一会，还是掏出手机给商卿柯发了一条消息。
“够了。”陆岑出声打破僵局，他朝凉璇抱歉道：“是我没有和成员沟通好，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改日我们再约。”
凉璇见状点头，和陆岑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便同姜倚一道离开了。
一路沉默，直到凉璇和姜倚在教学楼前分开，准备回公寓的凉璇刚转身就被姜倚拉住手腕。
女生温柔的声音响起，文弱但却有力量。
“璇儿，你别往心里去，这个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人很多，总是喜欢带着偏见的眼光去审视所有人。”
“没事的，我相信你，也会有人向我一样相信你。”
凉璇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句简单但让人动容的“我相信你”会让她在深夜落泪，她的父母不相信她，老师同学不相信她。
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牵住她的手说一句我相信你。
“是啊。”商卿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他正倚着车门笑得灿烂。
姜倚见状便和乔郁先行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抱了抱凉璇，那个怀抱意外有些温暖。
商卿柯把人送到公寓楼下时，没让凉璇多留，在收到姜倚的短信时，赶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可他又觉得凉璇不需要。
他相信她，相信她不会被区区几句话打倒，来这里只是为了看一眼她，看到她没事也就放心了。
于是话到嘴边，也就简单说了一句。
“凉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
凉璇迷迷糊糊睡着后，梦中温柔的片段被忽略，久违的恐惧感重新袭了过来。
类似的话像是瞬间把她拉入了那个血红色的深渊，她挣无可挣，只能被一点一点吞噬。
李新尔尖锐沙哑的声音好像又重新环绕在她的耳畔，带着彻骨的恨意。
噩梦重新降临。
无边的黑暗中，她快要放弃挣扎，忽的，远处好似有了一丝光亮，而她像是迷航的旅人瞬间发现了希望的光，疯狂跑向那抹微弱的光芒。
而闪耀的光芒下，站着很多人，是这段时间以来，她认识的新伙伴以及一直陪伴着她的。
还有那个，光是剪影就能第一眼认出来的少年。
凉璇蓦然转醒间，沉默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又添上了一行。
——“好久没做梦了，10月15日，在梦里，你站在光下，对我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