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借调
第一天之后的培训课程，就是按照不同专业分别培训了。人力办公楼层在26楼，这天一早，小允准时到达26层大会议室。
她到的不算早，现场密密麻麻已经坐满了人，巡视了下四周，找到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人力的培训不像招投标或者是工程那样专业壁垒那么强，今天所讲的内容又涉及到集团各部门及城市公司和下属公司，所以本次培训的人比小允预想的多了不少。
不一会，进来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大约四十多岁，一脸的憨厚相，身材敦实的中年男子，笑意盈盈的径直走向演讲位。站定，望了望底下的人群，又用手轻拍话筒试了试音。
“我们今天的培训就正式开始了啊。”说完顿了顿，底下交头接耳的声音也逐步的停止，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演讲台。
“首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过来参加我们的培训，各城市公司的人员也是从五湖四海汇聚到集团，所以今天我们能够坐在一个会议室里培训实属不易，希望大家珍惜这个机会，达到最好的培训效果。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福晟，是人力资源中心的副总经理，主要负责组织、流程、制度及标准化等相关的工作，大家有这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或者对这方面的工作有更好的建议也欢迎大家随时跟我沟通。”
原来这个人就是集团人力的四大副总之一。小允在来培训之前特意找集团每个月跟她对接考勤的邓盈了解了下本中心领导的配置情况：人力资源中心一个总经理和四个副总，总经理就是陈红，在培训第一天上台讲话的那个人就是。四个副总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李福晟，他是四个副总中唯一一个男的，主要负责组织、流程信息化、制度标准化等相关的工作，在本次培训中安排了五个制度的讲解。其他三个人分别是韩威，主要负责招聘、培训以及劳动关系等。李敬一，主要负责薪酬、绩效和考勤等。钱素，主要负责人力规划、企业文化传播等方面的工作。这些人在后续几天的培训中都安排有相关制度的讲解。
总部的培训课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四大副总轮流上阵就各自负责的领域有关制度进行了讲解。他们的风格各有不同，有的诙谐幽默，有的细致周全，但都是将制度条款和案例进行结合，方便大家理解和实操。在广州的这几天培训，小允对集团人力制度的理解深刻了不少，伴随着对制度理解程度的提升，她的生活质量也明显提升了不少。与在海市天天加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广州的“拥抱生活”。这几天她和宋媛媛倒是混的挺熟，周边好吃的地方宋媛媛都带着小允吃遍了，回到宿舍两个人一起做瑜伽，生活过的倒是有滋有味。小允都有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在宿舍里大家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身边总有能聊得来的朋友。
这天下午，原定一点半的培训，临时通知需要延迟一个小时。
此时，人力资源中心的四位副总都在总经理陈红的办公室开会。陈红端坐在大班椅上，其他四个人围坐在办公桌对面，会议主题是关于老板新交代的任务。
“我们临时开一个碰头会，是关于老板新交代的一项任务。”陈红说着，眼神从左到右将对面的四个人都扫了一遍。
听到有交代新的任务，四个人赶忙打开记事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们集团一直在推动信息系统升级改造，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事情。本来这件事情是总裁办负责的，但是老板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今天找到我，要求我们中心把这项工作接过来，这个事情从今天开始就由我们人力资源中心负责了。”说完，眼神快速的在他们四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她要根据他们的表情初步判断大家对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
四个人都是集团副总，自然是有城府的。脸上表情都是很平静，但是心里都在不自觉的打了个突。集团信息系统改造升级涉及面广，需要协调所有中心、下属公司、城市公司对业务进行确认以及调整优化，这是个大工程。而且老板又很重视，对进度随时关注，所以时间上相当紧张。这项工作干的好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不管是对质量还是对进度要求都相当的高，万一出点纰漏就会被无限的放大。事情的这一层，四个人心里都很明白。
当时这项工作在集团会上交到总裁办负责时，陈红暗自庆幸了很久，她在公司十几年，自知已无继续上升的空间，所以在工作上的态度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是目前这项工作，要很努力才能保证无过。
“这个事情做好了是我们中心的光彩，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们大家需要一起齐心努力，保证事情的准时高效完成。”陈红见大家没有特别的表情，知道他们在等具体的工作安排，特意用这句话敲打他们不要有置身事外的想法。
这层意思，大家自然也都懂，纷纷点头给予回应。只是这种点头回应意味则有所不同：有的是敷衍，而有的则是感激。
李福晟的点头明显就是代表的感激。负责制度、流程标准化的他知道，这件事情按照业务归口来说大概率会归他管，所以陈红这样说，无异于是在帮他。只是这项工作责任重大，他自己需要快速的梳理一下思路，看看如何来应对。
“这个事情我们要正式发文成立一个工作组，工作组中要包含各个业务端的负责人，提升公司所有人的重视程度。组长是我，副组长就是大家，组员就把涉及到的部门和公司负责人拉进来。我们中心内部这项工作的主要执行负责人是李福晟。”虽然这项分工在预想之内，只是听到领导亲口说出来后三个人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陈红说完分工安排后，眼神仍旧是快速的扫了他们四个人，最后落在李福晟身上。只见他低着头，笔尖在记事本上刷刷作响，听到自己作为主要执行负责人后配合性的点了点头。陈红见他这样，心中渐安。
“这次的工作是需要和各部门、下属公司和城市公司沟通，所以工作量很大，我的初步设想是每个板块的负责人都要认领一定数量的单位进行沟通协调确认，最后汇总到李福晟那里进行最终的确认。大家来讨论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陈红说完，四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带着犹豫和疑问。
四个人的职位是平级，如果是这样安排，就相当于自己要向李福晟汇报，这种情况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是不情愿的。李福晟犹豫的是，如果这样安排她们三个人他未必能管得了。所以这样的安排四个人心里各有盘算。
沉默了五秒，李敬一开口说道：“陈总，又快到月底了，您也知道月底是我们最忙的时候。信息系统的事情又是一刻都耽误不得，您看我们条线能不能暂时少分配一些工作或者是晚一段时间介入，这样把时间错开。”说完向韩威和钱素看去，眼神中满是期待。
她们两个当然明白李敬一的用意，但是既然她已经开口了，这两个人就没打算再帮腔，先看看陈红的态度再说。
陈红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她同意了李敬一的建议，那后面两个人也会找同样的借口，那这项工作还怎么能安排下去？于是面部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仅是你们，大家到了月底都是很忙的，按照之前的计划企业文化就要马上启动了，还有新入职那么多员工的培训工作，都是箭在弦上。但是信息系统的搭建这个是老板亲自过问的项目，我们大家有困难都要克服。”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颇有些审视的意味。
众人见她那么说，也都没有再接话。
“人员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如果要接这个事情，那我们部门人手严重不足，我会考虑调一些人过来充实工作小组。”陈红话锋一转，及时缓和了下气氛。
“今天先告知大家一下这个事情，算是一个通气会。李福晟需要在今天先出个方案，把人员配置和时间安排都做好计划，方案确定后再说大家的分工吧。”众人点头，陆续走出了办公室。
李敬一为刚才自己的“出头鸟”行为有些后悔，本来以为其他人会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说，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暗自后悔的同时也在骂另外两个人的不厚道。所以特意等到其他人都陆续出去后，和陈红解释一下。
“陈总，刚才我不是不配合这项工作，只是确实是月底太忙了，我怕做不好耽误进度和质量。”说着，眼神试探性的看着陈红，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到态度。
陈红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往常惯有的温和状，说道：“我明白，你是为了工作，我们共事那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你，你一向快人快语我还能不清楚呀，别多想。”陈红安慰了一番后，李敬一走出她的办公室。
见李敬一关上门后，陈红整个身体倒向椅背，闭上眼想着刚才的事情。人力资源中心的关系有些复杂，自己是在老板刚创办永广集团的时候就跟随他至今，所以她的位置无人能撼动。底下四个副总李敬一和韩威都是关系户，虽然提拔到副总的岗位，但是不管是从态度上还是从能力上并不能达到岗位的要求。为了中心内部的平衡她提拔了李福晟和钱素，为的是保持部门的整体平衡，这就是为什么人力资源中心在副职的设置上较其他中心条线偏多的原因。今天开会，先是提出要大家都参与此项工作，其实是“以进为退”，最终目的是要三个条线抽调人支援李福晟，但是担心直接说抽调人她们又要百般推脱，索性就要求每个负责人都要参与此项工作，先让她们有个最坏的心理准备之后，再退一步提出只是抽调一些人就相对容易了。目前从她们三个人的反应上看，她的盘算进展顺利。
回到座位上，刚刚被任命为执行负责人的李福晟却犯了难。陈红心里的那些盘算他怎么会知道，他只是想到今天之内要把方案做出来，而且还需要考虑和另外三个副总的关系，如果把她们三个人都加入到工作小组，那以后协调的难度可是不小，想到这里越想越糟心，拿起一包烟和打火机走向天台。
天台是这帮烟民的聚集地，每次不用刻意相约却总能见到“烟友”。这次也不例外，他刚走出天台安全门，就看到不远处信息中心的张连海站在那里。
“有一阵子没在这看见你了。”说着李福晟走到他面前。
听到有人说话，张连海赶忙转头，看到李福晟，也笑着说道：“我上来几次也都没看见你，你这人力副总忙什么呢？”
“最近不是制度培训嘛，前一阵子准备培训内容呢，这刚把我这部分的讲完，接着又要忙了。”说着把烟放在嘴里，左手点燃打火机后，深吸了一口。
“又要忙什么？”听他那么说，张连海好奇的问。
“信息系统的事情，现在这个事情由总裁办交到我们中心负责了。刚才陈总跟我们宣布的，负责人是我。”说完叹了口气，又将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呵，这个事情可是不好干。”张连海同情的说道，看李福晟的眼神中带着稍许慰问。
“可不是嘛，我现在正愁这事呢。我是执行负责人，现在人手都不够，协调外单位和部门的人也就算了，部门内部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个也得协调，真是难啊。”李福晟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理解你的难处，这个事情我们部门之前是和总裁办对接的，那是一塌糊涂。现在交到你们部门手里了，你可得做好了计划，要不然后续推动很困难的。”李连海好心提醒到。
“正好说到这里，我就奇怪了，总裁办前期怎么对接的一塌糊涂，这活又落到我们部门了呢？”李福晟侧扭着头，好奇的问。
“跟我对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弄的不行，他们对基本的业务也都没有研究，业务部门说什么是什么，结果弄的修正的系统没有一个统一的逻辑，这哪儿行？系统就一种算法，不能你们部门是这个逻辑设置，他们部门是另外一个，这样的话没有哪个系统能够支持。就这样改来改去，时间到了没弄出东西来，老板自然生气，不撤了他们才怪呢。”说完，吸了一口烟后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人员配置的问题，这次系统的录入量很大，一定不能人少了，否则时间上根本就完不成。”
听到他那么说，李福晟有种顿开茅塞的感觉，赶忙道谢。他梳理了下思路，决定先不着急写方案，还是先和陈红沟通，明确统一的思路后再写方案也不迟。
这次沟通的相当顺利，陈红也把自己抽调人的打算跟他说了。李福晟再回到座位上的心境和上次是截然不同，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当天他加班加点，终于整理出来一个初步方案。
正如陈红预想的那样，这次的方案获得了几个副总的一致支持。因为她们不需要负责具体工作了，只是需要明确抽调人选进入信息系统升级改造小组即可，抽调的人员对于此项工作直接汇报给李福晟，这样她们也乐得清闲。
按照李福晟的方案，需要从城市公司抽调5人。正好大家也都在总部培训，于是他就穿插着找到各城市公司的人力进行前期沟通。
这天培训完，小允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被李福晟叫到了小接待室。
“这几天在这培训感觉怎么样啊？还适应吗？”李福晟笑着问道。
小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乖乖答道：“培训的挺好的，对我这种刚入职的新人真是受益匪浅，加深了对公司的了解。”
“那这边的气候还适应吗？”李福晟又问道。
“这边虽然热点，但我还觉得挺适应的。”小允这次是彻底被搞懵了，这个怎么问到了气候？
“是这样的，集团现在在做信息系统的升级改造，时间紧任务重，需要从城市公司抽调人员到总部，时间大概是三四周，抽调期间城市公司的工作就要交接出去，全部精力都要做信息系统的事情，想问问你，如果抽调你的话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说这些的时候，李福晟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
事情来的好突然，小允来不及分析利弊。看着李福晟那急切盼望答案的眼神，也没走脑子，就说了一句：“我个人是没问题的。”话一出口，马上反应过来，这事情不是自己能说的算的，海市公司那里行不行还不清楚呢。现在正值月底，如果自己走了，唐青自己做考勤心里指不定有多不痛快。想到这里，马上又补了一句：“现在正是月底，海市公司事情也不少，如果我抽调了不知道那边能不能行。”说完，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这个你放心，集团会和海市公司进行沟通的，只要你自己不抵触就行。”得到了施允肯定的答复，李福晟的心里安心了一大半。他知道集团找城市公司借调人，基本没有不成功的，一是集团本就强势，二是城市公司为了方便与集团相处，大部分情况都会同意的。
“哦，我个人服从领导们的安排。”此时的小允已经从刚开始的蒙圈中清醒过来了，她自己也快速的盘算了下，如果能够借调到集团来一段时间，那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是有好处的。而且这次是负责跟进信息系统搭建相关的工作，这个她之前都没接触过，多学习也是没错的。所以现在的她是倾向能够借调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李福晟很开心的说道：“那行，后续沟通和手续的事情那集团这边来安排，你那里就等通知吧。”
回到宿舍，小允心里不太踏实，就把这个事情和宋媛媛简单说了下。听完，宋媛媛马上鼓掌以示庆祝。
“这是好事啊，有机会到集团来，和集团的人都混熟了，对你以后回地区公司的工作肯定是有帮助的。”宋媛媛窝在沙发里，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小允说道。
“这么想也确实是，只是如果我借调过来，对这里的人和事又得从头开始熟悉。”小允嘟着嘴，露出了犯难的表情，她想到了自己刚到海市公司和唐建军的那场冲突仍然心有余悸。
“这有什么的，常沟通的就那几个人，呆两天也就熟悉了。而且李福晟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跟他接触过，但是听我们领导评价过他，口碑还是不错的。”看到小允犯难的表情，宋媛媛用手摇晃了下她的胳膊，以示自己的着急，“好了，别不高兴了，这是好事啊。”
“嗯，确实是个好事，只是想到又要到一个新的环境心里有些不安。”小允把嘴向上翘了翘，以示自己在笑。
“没关系的，适应下就好了。而且你在集团呆过，肯定眼界和在城市公司是不一样的，这个对你之后的工作经历都是有帮助的。”宋媛媛继续劝导。
“我到海市公司时间还不长，都没太明白城市公司的业务流程，这就要开始熟悉集团的了。不过我要是调走了，估计我们人事负责人会很不高兴。”想到唐青那抓狂的表情，小允心里有些暗爽，心情也愉悦了很多。
“那是肯定的，借调走一个人，那些活都是她的了，能开心吗？”说完，两个人同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不过，我听李总说这个系统还挺重要的，估计以后得常加班。”小允说。
“你说的对，这次好像是老板对进度不满意才让人力负责的，所以我估计人力会想办法加快进度的，你得做好加班的心理准备。”
“在海市也是加班，我在哪里都一样，就是个苦命的人呀。”小允一边感叹着，一边在脑子里勾画着借调到集团后的场景。
李福晟果然效率很高，转天一早，就给彭景泽打了电话，明确了要把施允借调到集团的事情，借调期沟通的是一个月。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告知，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这个事情基本没有改变的余地。
挂了电话，彭景泽却是犯了难。如果让唐青知道了，她肯定不愿意，好不容易招来的人让集团借走一个月，他都能想象的到唐青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神态和表情。但是没办法，集团已经明确的告知了，这件事情已然成为定局。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青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不高兴了。
“彭经理，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好不容易招来的人集团说借调就借调啊，而且还借调一个月。”唐青明显是有情绪，虽然是笑着说，但是声音比平时高八度。
“是呢，他们想借调就借调，今天一早电话通知我，我也没有办法呀。”见唐青这样，彭景泽马上也跟着诉着苦。
“彭经理，您也看见了，小允不在这几天里我手里的事情是真的不少，她这借调一个月，又赶上月底，我是真的自己忙不过来呀。”唐青顺势开始诉苦，说困难。
“那也只能克服一下，她没入职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嘛，那能怎么办呢？集团要人我们也不能不给呀。”彭景泽知道她在那里诉苦，也没耐心和她周旋了，想尽快结束话题。
“那我还是把办理入职这些费时间的活给前台了，彭经理。”唐青愤愤地说。
“嗯，还和之前一样吧。”说完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一副送客的架势。
唐青见状也知道没什么可说的了，意兴阑珊的走出了彭景泽办公室。
集团培训完成后，小允回到海市公司和唐青做了手里的工作交接，同时又把此次培训的重点和她说了一遍后，就算是正式借调到集团，开启了新的一段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