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别看他了……看我，好吗？”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两面宿傩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住喧闹的妖鬼簇拥着，越过他们往前涌去。
而在她的身后，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撩撩地落于耳边响起，带来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的酥麻感。
委屈而亲昵。
两面宿傩几乎是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睁大眼睛回望过去，眼底的惊诧毫不掩饰地显露在[五条悟]的面前。
这家伙……不会是在撒娇吧？
两面宿傩有些不确定地想着，感觉有些荒谬。
“你……”
她刚想张唇说些什么，突然，伴随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妖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来参加集会的妖怪，大多是一些没有攻击力的小妖，性情平和，而且因为绝大部分都不喜欢聚居的缘故，百年一度的集会大概是他们最热闹的时候了。
除了那份过于怪异非人的外表和拥有的特殊能力之外，现代的妖怪基本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逐渐脱离了茹毛饮血的本能。
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不一样。
他们眼前上演的这幕不亚于普通人上街看见食人魔抱着人啃一样的冲击。
啃啮的咀嚼声从尖叫传来的方向响起，融进了开始骚动的妖怪奔走的脚步之中。
两面宿傩还能够听见关于“吃妖啦”、“这是返祖对吧”、“好恶心”、“这是饿了多久氨之类的窃窃私语。
扑面而来的各种情绪酿成古怪的味道令两面宿傩感觉很不好受，像是突然从干净整洁的房间被扔进了垃圾堆一样。
她顿时皱起了眉。
被袭击的妖怪反手制住撕咬着它的同伴，伤口流出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结果却更加刺激到了那个袭击者，让场面更加混乱了起来。
在混乱的瞬间，一个极快的黑影从仪仗队的上空略过。
然后。
“嘭1
被拉在半空漂浮的彩灯像是承受到什么巨大的压力，陡然发出一道巨响，在半空炸开。
碎片砸落下来碰到阻碍物发出哗啦的声响，不少没有注意到的小妖还受到了一些擦伤。
好在这并非是普通人聚集的地方，在一开始的慌张之后，维持秩序的大妖出没，抓住引起骚动的妖怪，并强制性地使慌乱中的妖怪冷静下来。
不冷静也不行，特别是能力低微的小妖精怪，在被大妖的威压笼罩的瞬间，差一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吃掉了一样。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在秩序逐渐恢复的时候，两面宿傩却离开了这个地方，飞身往与骚动发生地相反的地方跑去。
追随着那道只有自己闻得见的血腥味。
她也是才刚刚发现的，一开始自己闻见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并不是真的血液，而是眼前这个生物带来的味道。
每时每刻都想着有关杀戮与血腥的事情，才会散发出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但这并不是两面宿傩非要追上去的理由。
厌恶的东西或生物，她一向是看都懒得看一眼的，除非故意在她面前蹦哒。
两面宿傩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为什么那个黑影身上有属于她的“东西”。
“宿……”
身后的那个男人追了上来，两面宿傩头也不回地打断他的话：“闭嘴。”
她停住脚步，一把拽住[五条悟]的衣领把人怼到了墙壁上，仰头盯着他。
很显然不太习惯她的接近的青年在她的动作下有些紧张，雪色的睫羽轻眨的频率偏快了一瞬。
双颊飘过一丝红晕。
那该是一副美人娇羞的场面，只是可惜面对的人对他这副模样根本不感冒，甚至觉得有点烦人。
“……我只说一遍。”
两面宿傩往前进了半步，倾身而上。
此时，即使少女是以轻仰下巴的姿态望着[五条悟]，看上去也像是居高临下一般。
那个携带着她感应到的，属于自己身体部位的生物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但她反而不着急了。
那样大大咧咧地拿出来那个东西，肯定是想要引出她。
想清楚这一点，两面宿傩被情绪影响的大脑冷静了下来，而后利落地放弃了继续追踪的想法。
她一向不太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只是，两面宿傩能够感受到自己现在的情绪稍微有点不太受控制。
虽然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但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比如说现在。
两面宿傩冷眼看着[五条悟]，玻璃般的金色瞳孔映出青年羞赧的模样。
“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但这一次，如果你要阻止我，你就是我的[敌人]了。”她特意咬重了[敌人]这个词，果然，眼前的人动摇了一瞬。
以至于面前这个人那仿佛被压抑在密封罐内的情绪泄露了一些出来。
只是这一次，却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给两面宿傩一种，似乎只要她想，就可以完全掌控这个人的所有情绪一般的错觉。
无趣。
太无趣了。
两面宿傩敛下眉，手指微松正要放开手里的衣襟，突然听见有纷杂的脚步声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跑来。
最快的一个脚步先其他人一步，拐进了两面宿傩所在的街道。
四目相对。
两面宿傩疑惑地看着那个少年和之前被她击碎眉间结晶而消失的那个咒术师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缓缓眨了眨眼睛。
然后被某个刚刚才被教训过一次变得蔫嗒嗒的，结果却在看见死对头转世的瞬间支棱起来的[五条悟]一个伸手就往怀里按了过去。
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以至于两面宿傩一时不查，真的被那个家伙给完全圈在了怀里。
在两面宿傩看不见的角度，[五条悟]卸下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冷漠地盯着伏黑惠，挑衅般地把下巴搭在两面宿傩的头顶。
然后被两面宿傩毫不留情地往腹部打了一拳。
因为抱着两面宿傩，所以完全忘记开无下限术式的神子大人这一次，结结实实地受到了两面宿傩的术式攻击。
虽然伤势在瞬间被他用反转术式治好，但那瞬间的疼痛依旧使他没有控制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糟糕！刚刚手太快，脑子没反应过来，忘记开无下限了。
好亏，被打得太快了，根本没感受到是什么感觉，有亿点想要再抱一次……
[五条悟]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有些出神地想着。
受到这一幕冲击的伏黑惠：“……！！1
两面宿傩到底对五条老师的术式灌什么迷魂汤？
不过才一会儿没见，怎么！就！抱在一起！了！
——他们刚刚那样是想要做什么？
[五条悟]叹了口气，在两面宿傩被伏黑惠的眼神看得炸毛之前，先一步开口解释道：“收起你的眼神，我们什么都没做。”
语气十分正经，只是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无论伏黑惠怎么看，都满是“你怎么来这么及时啊，呵呵。”这样的极度欲求不满的情绪，难辩真假。
他再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条老师的这个术式，还真是厉害碍…
少年将对[无量空处]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中所展现出来的东西的疑虑压在心底，然后满目警惕地面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和他一道行动的虎杖悠仁提着裙摆，终于跟上了他。
虽然运动能力发达，就算没有术式，跑步的速度也超过了绝大多数的人类，但虎杖悠仁还是第一次穿着白无垢跑步——根本跑不起来啊喂！
伏黑——
虎杖悠仁抬起头，正想要开口叫一声伏黑惠，却发现伏黑惠的对面正是他们之前弄丢的两面宿傩和五条老师的拟人术式。
少年猛地刹住车。
“两、两面宿傩！1虎杖悠仁脱口而出的话音尾部因为太过于惊讶而稍微有些破音。
两面宿傩稍稍皱了一下眉，近距离地打量之后，这个人类果然……长得和她很像。
她轻挑了挑眉，目色玩味了起来。
所以“死后”，她是和这个冒冒失失的人类少年联系在一起了吗？
虽然没有记忆，但从[五条悟]毫不掩饰的态度之下，两面宿傩也并非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特别是他还放任自己在那个黑发咒术师身上实验。
无论是想要获得她的信任还是什么，都不重要。咒术师与咒灵之间天然的对立的阵营让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信任的必要，哪怕这家伙对她的那种熟稔是真实的。
这种事情不用想就知道。
无非有两个可能。
这个咒术师为她叛逃大道，被咒术界通缉。
或者他是一个合格的咒术师，参与了她的“死亡”，而且很大可能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这么想着，两面宿傩对着那个少年弯了弯眉眼，手指微动。
碍…如果杀了他的话，她会[死去]吗？
迎着两面宿傩玩味打量的视线，虎杖悠仁突然有点慌。
这、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有感觉到杀意，可是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房间里，被放在床底下那一箱子两面宿傩买回来、但没有穿过的各种女装。
以及那个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可能穿上女装的自己。
少年的呼吸微微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不、不会是这个吧……糟糕！
这个时候如果他和宿傩小姐说自己是被迫的……少年目色逐渐惊恐了起来。
——感觉回去之后他绝对会被迫尝试那一箱子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