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泥腿子的奋进路
在1992年之后，华国各地涌现了不少的新区、开发区，省城也不例外。
卢奋进——也就是卢天莹的爸爸，当时还是个农村出来的小人物，跟兄弟合伙给开发区建厂房。
等到了1993年，市中心的南华街动迁，卢奋进钻营到了一个小工程，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的包工头。
彼时，粤省地产圈正在经历政策紧缩后，前所未有的萧条。地处北方的省城，南华街正旧貌换新颜，徐徐开启南华长达十几年的辉煌。
卢奋进就是在南华街重建工程里淘到了第一桶金。
那时的淘金者跟二十年后还不一样，二十年后是创始人出点子、投资人出钱，双方各怀心思在台面下你来我往。90年代的淘金者，都充斥着一种打破规矩、破釜沉舟的狠劲儿。
卢奋进这个人很聪明，知道“关系”有用，就开始经营自己的关系网，前后在省城的多个工程里尝到了甜头。
98年，省城兴起了第二波“圈地运动”，卢奋进也在省城南部拿到了一块划拨的土地，正式从包工头升级成为开发商。
只是没过两年，当时省城最大的开发项目“北欧新镇”传出一些风声，卢奋进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趁“北欧新镇”暴雷之前，补齐了相关费用，才不至于像同期的开发大佬们那样一朝倒台。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虽然补齐了土地款项，但省城的楼市，同样因为那次大规模整顿受到了波及。
老百姓就是这样，看到省城开发项目群起，就一窝蜂的冲上去。看见“北欧新镇”那么大的楼盘停滞，就对省城整个新房市场避如蛇蝎。
听说粤省楼市火热，卢奋进也跟着南下取经，看见羊城楼市一片欣欣向荣，尤其是银河湾，简直让他一个泥腿子大开眼界！
结果一打听，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策划。而卢奋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想拜“高人”的庙，连个门都找不到！只能怀着满腔震撼回到了省城。
今年五月，金湖悦景一炮而红，为省城楼市打开了新局面。普通人看到的可能是房子又能买了！卢奋进看到的却是自己那块地的转机。
可严朗这个人吧……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省城没有社交。拐弯抹角找金湖内部的人递过话，结果对方没说理由，一口回绝。
卢奋进郁闷到揪头发呀！
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的同学今天又以这样的方式让他看见了希望……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吧？
事不宜迟！
让卢天莹打电话询问只是初步试探。
隔天中午，卢奋进开车带着女儿，直接杀到金湖悦景售楼处，请女儿的两个同学吃饭。
杨桃不知班琪舍友是什么操作，班琪却能猜到几分。
熟人找严朗，根本不需要通过她俩引荐。
陌生人找严朗，还这么急切——八成是有求于人。
卢奋进选的附近最好的一家饭店，叫东洲鱼府。招牌菜是东洲水库的一种传统野生鲤鱼。
当时，北方内陆海鲜很少，多是干货。新鲜的河鱼就是餐桌上的常客。因为东洲水库水质稳定，富含矿物质，达到饮用水的标准。出产的野生鲤鱼也腥味淡、鲜味浓，在省内很受追捧。
卢奋进招待女儿同学表现得热情又厚道。
问班琪、杨桃考了多少分？报了哪所学校？感叹她们聪明又懂事。
“既然你们都要在省城念大学，那以后也跟莹莹多多联系。离开家，父母都不在身边，遇上不好办的事情，尽管来找我们！”
不管是不是场面话，心意得领。
和杨桃一起谢过，班琪就主动提起严朗：“昨天在电话里没听清楚，叔叔找严总监是为了生意？”
呦！小姑娘很上道嘛！
卢奋进很高兴，却叹了口气：“是啊！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瞒你们，我在城南有个楼盘，前几年拿的地。一期已经盖了一半，可是房子卖不出去，我想请严朗给我指指道儿……”
卢天莹诧异：“爸！那块地都三四年了吧？你怎么从来都没提过？我还以为……”
卢奋进挥止了女儿的话：“你一个高中学生，学习都学不好，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卢天莹扎心了，直戳面前碟子里的鱼肉：“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把我送到爷爷奶奶家念高中的吧？”
卢奋进没答，就是默认。
他当初听说“北欧新镇”可能要出事，也怕自己被波及，影响女儿学业。就未雨绸缪，把卢天莹送去县城爷爷奶奶家。
好在卢奋进只是小开发之一，靠敏锐险险躲过一劫。女儿也即将升上高三，索性就没来回折腾。
对此，卢奋进心中也是有愧的。女儿虽不聪明，但倘若在省城读高中，高考说不定会考得更好。奈何命运如此……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不论对他、还是对女儿，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几次南下，卢奋进见识过粤省的灯红酒绿，他可不想有朝一日，女儿为了钱也去堕落……
“叔叔，您应该知道严朗和金湖是甲乙方，合作关系。其实我们和严朗也不熟，既然要从中间传话，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合作预算是多少？”
虽然直接谈钱有点突兀。但班琪觉得，面对卢奋进这样的精明人，拐弯抹角可能让他误会自己要从中牟利，还不如直来直去。
更重要的一点是，策划——它不像工程有实物、也不像销售有业绩，其价值很难预估。你说它值钱、它可能只是薄薄的几张纸，你说它不值钱，它又是项目、甚至是一个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和行事规范。
所以，想牵这个线，班琪得先知道，严朗的本事在卢奋进心里到底值多少钱。
卢奋进也不傻，反问道：“严朗和金湖合作，是怎么收费的？”
班琪摇头：“据我了解，应该是策划费加销售分成，具体不清楚。”
卢奋进为难：“那这个就不好衡量了……”
班琪想了想：“叔叔，您刚提到了粤省银河湾。据我所知，银河湾的策划收费应该是几百万。您的项目虽然不能和银河湾相比，合作预算多少，我想您心里应该初步有个准备……”
“几……百万？”
杨桃睁大眼睛，卢天莹夹起的一块鱼肉……
啪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