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第57章
梁依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懵懵地道，“温姐姐，我哪里会做什么生意？”
她除了一身功夫什么都不会, 从来就没有做过做买卖, 温姐姐莫不是昏了头了, 怎么会想着和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合作生意？
温棠也不着急，循循善诱道, “你方才说的没错，我来江州城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卖这新版玲珑锁。但是你也知道, 我在这江州城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你愿意合作帮忙宣传，所得盈利我们分成。”
温棠这话说的直接, 梁依依也听明白过来了, 大喇喇地摆了摆手, “不过是让我帮着说几句话罢了，又不费什么功夫, 我怎么能要温姐姐的钱。”
以梁依依的家世，不会差这么点儿钱，这一点温棠自然也清楚。但梁依依不差钱是梁依依自己的事情, 温棠却不能理所当然地占别人便宜。
这朋友之间涉及到生意往来, 更是要摊开了明算账, 欠人情欠习惯了, 长此以往下去, 日后保不准会生出什么龃龉来，多少熟人亲戚之间的情分就是这么被折腾没的。
何况这江州城的生意若是真的做成了，日后难保还有需要梁依依帮忙的地方，这帮一次是情分, 总不能每次都厚着脸皮上门让人帮忙。若是梁依依愿意合伙，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些，赚的钱大家都有份，这样温棠心底也觉得自在。
两人争执了一通，最终梁依依还是在温棠的坚持之下败下阵来。
既然商议了这玲珑锁同梁依依合作，温棠也就不打算在西市出手这玲珑锁了，至于其他平价的普通货品，倒是与梁依依的身份不大相称，还是在市井之间流通更方便些。
“那等过段时间，正好我这禁足令解了，我就办个赏花宴将这江州城认识的人都邀请过来，到时候温姐姐你可一定要来江州参加啊。”想着即将解禁的美好日子，梁依依双眼亮晶晶的，语气都雀跃了起来，兴冲冲地建议道。
温棠在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以梁家的脸面，梁依依要办的这宴席怎么也不能寒酸了去，这办一场赏花宴的成本，至少要卖出二十只玲珑锁才能赚回本。不过梁依依的这个法子虽然成本的确高，倒也不失一个快捷的法子，能够迅速地将玲珑锁的名声推出去。前期投入的或许多了些，但如果效果好的话，后期利润也会十分丰厚。
但前期成本如此之高，自然也不能够全部由梁依依来承担，不然，万一卖的不好，说不定梁依依最后分成所得还不够她这一场赏花宴的花费呐。她既然是要诚心和梁依依一起做生意，自然不能够将自己的合作伙伴坑了去。
温棠挑眉一笑，“那是自然，这赏花宴我也得出一半的力，不来岂不是亏大了？”
梁依依听出了温棠要分担一半成本的意思，笑嘻嘻地乐道，“温姐姐这是怕我亏钱了不成，这赏花宴才几个钱，以温姐姐的本事，那肯定轻轻松松就能赚回本，到时候我就坐等着收钱啦。”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哪里来的迷之信心，温棠权当是吉利话了，不管怎么样，这吉利话总比丧气的话要中听许多，说不定就真有个好兆头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传来小丫鬟脆生生的说话声，“七小姐，老夫人那边备了席，说是让您和温姑娘一块儿过去用饭呢。”
梁依依虽然说是在禁足期，但在梁家还是自由的。梁老夫人只得了她这么一个亲孙女，对她很是疼爱，梁依依虽然调皮了些、但对梁老夫人还是十分孝顺的，如今禁足期间她也不用出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陪着梁老夫人一起用饭的。
“温姐姐，那我们走吧。”梁依依拉着温棠，高高兴兴地带着她往梁老夫人的院子里走。
绕过一处假山和亭池楼阁，便到了梁老夫人的院子。这座院子位于梁府东南，环境清幽安静，很适合长辈居住。
温棠先前听梁依依提起过梁老夫人先前卧病的事情，还以为会见到一个身体孱弱的老太太。
谁知一进院子，就见一位穿着身青色褂子、两鬓微白的夫人正在院子里比划拳脚，听得院门口的响动，那夫人扭过头来瞧了一眼，笑眯眯地道，“来啦。”
梁老夫人眉眼间同梁小七有些像，五官秀丽，想必年轻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姑娘。如今虽然两鬓染了些许风霜，眼角也添了皱纹，那一双眼睛却依旧清明，整个人精神矍铄。要不是头发染了白霜，一点也瞧不出是年近六十的人。
跟温棠所想象的那种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不一样，梁老夫人并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祖母，您病才刚好怎么就练上功夫了，别累坏了。”梁依依过去要扶着梁老夫人。
梁老夫人却是摆摆手，“不用你扶着，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这老胳膊老腿的，整日躺着也得躺出病来，多活动活动，才能好的快些。”
“都怪我，害得您这腿上的旧伤又犯了。”梁依依收回手，语气低落了些。
温棠这才注意到，梁老夫人行走间，右脚动作稍显不便，比左脚慢了些。
“你知道就好！以后少气着你祖母，比什么都强。”屋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温棠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量高大、面目威严的老先生背着手从里面走出来，双目炯炯地瞪了一眼梁依依。
这般六十来岁的年纪，又是和梁老夫人在同一间院子里的，不用猜，也能知道此人一定是让梁依依禁足三个月的梁家老太爷了。
梁依依心里还因为被禁足三个月的事儿不痛快呢，见到梁老太爷，偏过头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行了行了，老头子你少说两句，进去用饭了。”梁老夫人看着这祖孙两个一见面就怄气，无奈地出来当和事佬，小七这倔脾气还不是跟他这个祖父一模一样，也不知这么像的两个人怎么就老是吵架。
梁老夫人转身招呼温棠，叹气道，“叫温姑娘见笑了，这祖孙两都是一样的臭脾气。”
“老太爷性子爽利，依依也是天性率真、很讨人喜欢”，温棠轻轻笑道，她自小也没什么与祖父母辈相处的经验，见到这样的梁小七和梁老太爷，倒觉得这家祖父母和儿孙关系挺亲切的。
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以后是没法体会到这种亲人之间打打闹闹的感觉了。一时之间，倒是有点儿说不出的羡慕。
大约是她眼神中流露的一丁点儿艳羡之意，被梁老夫人察觉到了，梁老夫人便好奇问了一句，“温姑娘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江州城？家中长辈没有陪着一起来？”
温棠闻言楞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不瞒梁老夫人，温家上下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只剩她一人，那意思是长辈都不在了？
梁老夫人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问了个不该问的，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当初小七在扬州西风寨出事，回来之后只提起当时同她一起被抓的还有个姓温的姑娘，其他也没有多说，梁老夫人哪里会知道情况是这样。一时懊悔自己嘴快，一时又想着小七这丫头当初也不说清楚，要是早知道这温家只剩温棠一个独苗苗了，她刚才也不会这么去戳人伤疤。
“温姐姐别难过，你我生死患难一场、情同姐妹，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的祖母就是你的祖母。”梁依依豪气十足地拍了拍胸脯，十分大方地分享道。她将江湖上那一套侠义学了个十足，末了才想起来征询了一下梁老夫人的意见，一脸期盼地眨巴着眼睛，“祖母，您说是吧？”
梁老夫人正为方才说错了话而觉得不妥，听到梁依依这傻兮兮却又给了个台阶的话，语气慈爱道，“温姑娘以后得了空闲，可以常来府中走动走动，只当这梁府是自己家一样就好。你与小七的年纪相差不大，想来你那祖母也是和我差不多年纪，若是以后遇到什么难处了，跟小七一样来找我就是。”
温棠知道，老夫人心软，听说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才说了这样一番话，不好拂了老夫人的好意，笑着点点头道了谢。
不过她心中也清楚，这也是人家的一时客气话，不能太当真了。
然后，就听得旁边传来老太爷哼地一声，吹了吹胡子，“怎么，就只有你祖母是你家人？”
怎么家人就只包括她祖母了，他这个祖父难道不够格吗？
梁依依原本还有些负气呢，这会儿听到祖父的话，将心头的那点儿怨念暂时搁置了，欢欢喜喜地打蛇随棍上，“哪能呢，温姐姐，以后有麻烦找我祖父也是一样的。”
果然梁依依这么一说，梁老太爷的脸色立刻就被哄得好转了。
温棠心头好笑，这祖孙两闹来闹去倒是挺逗的。
热热闹闹的一顿午饭吃完，天色还早，还能去集市上逛逛，温棠就打算告辞离开了，正要开口，却见梁依依给她悄悄儿使了个眼色，无声地说了四个字——“带、我、出、去”。
温棠反应挺快，斟酌了一下，对着梁老夫人开口道，“老夫人，我初次来江州城，对此地还不太熟悉，不知能否请小七妹妹出门陪我一起逛逛？”
梁老夫人哪里能看不出来这是梁依依自己的意思，只不过是借着温棠的口说出来的。小七这丫头也被关了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也足够她长教训了。放她出去玩上两日，心情也能松快松快，不然以她那个活泼爱动的性子，再关下去都要憋出病来了。
“温姑娘难得来一趟，小七对这江州城熟悉，陪着出去逛逛也好。”梁老夫人说完，不忘了问上一句，“老头子，你说呢？”
毕竟这禁足令是老头子下的，虽然知道这老头一向嘴硬心软，但也不能当众拂了他的面子。
梁老太爷方才还为了梁依依把他给忘了而耿耿于怀、争着要当别人家的祖父呢，这会儿当然不会拒绝打了自己的脸，对着满脸期待的梁依依，也软了心肠。算了，也关了两个多月了，该让这丫头出去放放风了。
“那你就陪着温姑娘好好逛两天，但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家，不许给我惹事。”梁老太爷语气依旧严肃，但却默默地将时间放宽到了两天。
“是是是，我发誓，这次绝对绝对不惹事！”梁依依眉开眼笑，飞快地竖起四根手指对天发誓，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催着温棠出门，“那祖父祖母，我们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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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脚跨出梁府大门的那一刻，梁依依仰头对着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梁府外的空气，“好久没有见到这府外的天空了，这天空都比府内的蓝，连府外的气息都是更加的清新好闻。”
梁依依激动地热泪盈眶，不容易啊，这都两个多月了，她终于能够堂堂正正地跨出梁府大门了。
温棠都被她这副好像刚从牢中放出来的模样给逗乐了，笑弯了眼，“有这么夸张吗？”
别的不说，这梁府门前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经过，门前路面少不了要被车轮或是马蹄碾起一些灰尘，飘散于空中，难道梁依依说的清新好闻的味道，就是这门前路面灰尘和路过的牲畜的味道不成？
梁依依重重地点头，“温姐姐你不懂，被关在家里两个多月的滋味，那就跟坐牢差不多啊！”
温棠倒也不是全然不懂，毕竟前面的十几年来，她身体不好都是在家里度过的，只不过如今出门出的多了，倒是渐渐忘记了往日那种滋味。
现在回忆起她第一次出远门时候的那种新鲜劲儿，倒也可以理解现在梁依依的激动了。梁依依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被两个多月，对她而言早已是度日如年了。
“温姐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我居然就能出门了！”梁依依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感叹道，又开始幻想，“温姐姐你说要是你早些来江州城的话，是不是我早就能出门了呢？”
“那倒不一定。”温棠瞧得明白，要不是梁依依已经被关了两个多月，老太爷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就心软，所以就算她来早了也没用。
梁依依也懒得想了，反正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想也无用，白白浪费脑子。
虽然名义上是出来陪着温棠逛，不过逛着逛着，温棠就成了作陪的那个人了，毕竟梁依依许久没出来、什么地方都想去一去，温棠也能理解，反正她不着急，后面在江州城再多呆两天处理自己的事情也没关系。
温棠跟在梁依依身后，进了一家铁匠铺，梁依依在铺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两圈，手上一左一右各拿了一把剑，“温姐姐你快帮我瞧瞧，这两把剑，哪一把更好看些？”
上次出门她的剑丢了，如今得重新配一把新的才行。
温棠不太懂她们习武之人对于剑的审美，按照自己的观点，指了指那把花纹简约、剑身修长些的，“这把瞧着好看些。”
“嗯，我也觉得这把好看，不过另外这把刀刃更锋利一点，但是外观笨重了些。”梁依依有点儿犹豫，在两把剑中纠结着，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另一把更好，但是从美观的角度，她也跟温棠的观点一样更喜欢那把修长一些的。
正不知道该作何选择，就听得后面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掌柜的，她手上的这两把剑，本少爷全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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