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间地狱
霁寒霄从不令人失望！
江湖上谁不知道这句话？
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霁寒霄偶尔也会让人失望的。
他如今就站在朦胧的月色下，犹如石化一般地望着眼前地狱一般的场景。
他的剑已经黯淡了下去。
任谁面对自己最亲的人，都无法痛下杀手，除了萧炎那样的畜牲。
霁霜华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让每个人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方才还对霁霜百般鄙视，嘲笑他是叫花子的谢无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空空子此刻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向后掠了出去。
点苍派的人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所以他们总是很善于逃跑。
但是只见一道流星划过，空空子那轻飘飘的身子已经如同落叶般地飘了下来！
原来，登峰造极的名剑流星，杀人是不需要剑的。
一道恢宏的剑气足矣。
钟飞鸿原本对这一战充满了自信，然而现在的他却只剩下绝望。
霁霜华冲着空空子挥出那道剑气的时候，钟飞鸿使出了一枚淬了剧毒的飞镖，闪电般地飞向了霁霜华的眉心。
一击即中。
中镖的人本该即时毙命的。
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然而霁霜华却并没有倒下。
他发出了一阵更加悚然的怒吼，似已化作了这世上最狂暴的战士。
一道道名剑流星如同流星雨一般地飞了过来，满天流星！
钟飞鸿凭借涅槃心法躲过了一记名剑流星的同时，将金玉章轻轻一拉避过了另一记流星。
金玉章在这个夜晚，曾无数回地认为自己死定了。
尤其是在霁寒霄面对父亲丧失了战斗力的时候。
可是她现在却并没有死，因为钟飞鸿紧紧地把她护在怀里。
然而她却已知道有了自己这样的累赘，钟飞鸿已经没有了胜算。
于常水和高宇在仓皇中逃跑的时候被一道剑气贯穿胸膛，完美复刻了他们的掌门沙如水和风顺的结局。
如果说霁寒霄的满天流星靠的是悟性和技巧，那么霁霜华的满天流星全凭对自己体力的透支和消耗。
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疲劳，疼痛，虚弱，他已化作了一台毫无知觉的杀人机器。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所消耗的都是自己的精血和寿命，只是他自己完全感受不到。
霁寒霄的心在滴血！
只有名剑山庄的人才知道，霁霜华此刻正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
就在那女人发出“将他们通通杀光”的指令之后，早已决定了霁霜华除了力竭而亡绝无停下来的可能性。
只不过…
只不过漫天的流星却似乎刻意地避过了霁寒霄。
难道早已失去神志的霁霜华，依然在大脑中残存着一丝对儿子的记忆和羁绊？
就算他失去了理智，却依然保持着对儿子的身体记忆。
赵亚楠终于找到了杀害师父的凶手，但她却已知道报仇无望。
那就只有一死！
她紧紧地握着自己那把天雨，用尽全力向着迎面而来的流星挥了出去。
天雨的结局如同映雪一般，被剑气削作了两段。
然而赵亚楠却发现自己依然活着。
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天台山那个孕妇的怀里，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孕妇冲她微微一笑，赵亚楠忽然发现这个孕妇一点也不简单，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看的女人。
不仅人长的好看，还有一身厉害的功夫。
赵亚楠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将自己从那道流星下救出来的。
赵亚楠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躲在这里，别出去。”
孕妇说罢，飞身冲向了那满天的流星。
此时此刻，曲潭烟已忘却了自己是个怀着身孕的女人，她只看到了在满天流星中一动不动的霁寒霄。
他莫不是已经死了？
曲潭烟的心里忽然痛了一下。
当初被钟飞鸿抛弃的时候，她的心也不曾这样痛过。
她原本以为自己赶到的时候，血战已经结束。
她没有料到的是，此刻屠杀才刚刚开始。
她更没有料到的是，联合霁寒霄和钟飞鸿二人之力，却依旧无法将凶手制服。
钟飞鸿此刻抱着金玉章疲于奔命地躲避着一记又一记的流星，而霁寒霄已完全变成了一块动弹不得的石头，伫立在满天流星之中。
曲潭烟躲过一记流星来到霁寒霄身旁，发现他并没有死，忍不住冲上去抱紧了他冰冷的身躯。
“幸好你没有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钟飞鸿大喊道：
“小心！”
一道璀璨的流星，瞬间照亮了霁寒霄冰冷的脸。
一声延绵不绝的剑鸣声，让曲潭烟感到头痛欲裂。
她转过头，看到了霁霜华那张诡异可怖的脸，还有那柄和霁寒霄的剑交织在一起的剑。
“食人蛊？”
曲潭烟瞪大了眼睛，霁寒霄则抱着她借着剑力向后退出了一丈远。
他的手臂依然是那么沉稳有力，他的胸膛依旧是那么温暖而令人心安，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然而曲潭烟却听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关切：
“你没事吧？”
曲潭烟笑了，笑得很甜。
明明是此刻是肃杀的深秋，霁寒霄却感到了春天的气息。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因为他抱着曲潭烟的那只手，似乎被某种黏糊糊的液体所沾满。
“我没事。”
曲潭烟的脸正在一点点地失去血色，霁寒霄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纵使他挡得住这一道流星，却挡不住这犀利的剑气。
曲潭烟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
“你爹…你爹中了五毒教的食人蛊…他已经是…已经是一具傀儡了…”
曲潭烟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血液一块流出身体，可是她依然想把这件事告诉霁寒霄：
“他已经不再是你爹了…”
曲潭烟闭上眼睛的时候，依然在困惑一个问题，明明自己才是涅槃心法的正统继承人，却为何没有避过霁霜华的那记流星？
她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为什么每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都要以这样的悲剧收尾呢？
难不成爱情与自己的八字犯冲吗？
曲潭烟看着霁寒霄的眸子里忽然落下一滴晶莹的泪：
“若你是那位孩子的父亲…该有多好…”
霁寒霄的内心已完全崩溃，他望着这个这些天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女人，心中似有一种激情如火山一般即将喷薄而出。
“我愿做那孩子的父亲！因为我爱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