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残酷的真相
深夜的海边总是格外阴冷。
这一晚尤其冷。
金玉章明明已经睡着了，却被彻骨的寒风生生吹醒。
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临睡前竟忘了关窗。
金大小姐摸了摸自己冻的冰凉的脸颊，穿上鞋子走到窗边，不料却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
“少爷，有一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这个声音是白石的。
已经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有睡觉。
更令金玉章感到吃惊的是，霁寒霄居然似乎还在练剑。
“不该讲的事情就别讲了。”
霁寒霄这个回答简直完全背离了他的性格，金玉章忍不住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里，霁寒霄的词典里绝没有逃避两个字。
而这句话，却很明显在暗示白石，不必再说。
他在逃避些什么？
直觉告诉金大小姐，白石想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少爷！”
白石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些许哭腔，“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就算您一剑杀了我也要说的。”
金玉章迷茫了。
这些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他们隐居在这世外桃源般的海边，过着与世隔绝的美好生活。
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欺骗，没有血腥，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安详宁静，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无忧无虑。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金玉章屏住呼吸立在窗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少爷，你出剑的速度变慢了。”
“闭嘴！”
金玉章此刻无法看到霁寒霄的表情，但却能从这句话的语气中深深体会到霁寒霄的痛苦。
白石一向对霁寒霄恭恭敬敬，百依百顺，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豁了出去。
“少爷，自从认识金姑娘以后，你就变了！我本以为这是件好事，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活的像苦行僧一般，看到你越来越多的笑容我原本发自内心地替你感到高兴，但是-”
“我让你闭嘴！”
霁寒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不能闭嘴！还有七天就是决战了，可是你现在的状态…”
白石不忍心把这句话说完。
霁寒霄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个初恋中的小男孩，心思完完全全都在心爱的姑娘身上。
就算白石没有把话说完，霁寒霄心中也再明白不过。
若是放在之前，不论对手多么强大，他对自己都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他从未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如今情形却大不一样了。
他心中有了羁绊，也就有了顾虑。
他不再是毫无感情的剑神，而蜕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人都会怕死的。
人都会对未来有着各种各样的憧憬和期待。
最重要的是，人都是贪心的。
霁寒霄越来越担心决战的胜负，就越来越喜欢花更多的时间陪着自己心爱的姑娘。
因为他怕自己这一去，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倘若真的如此，金玉章又该怎么办呢？
他不得不去劳心费神地为自己找好所有的后路，他不得不去假设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他不得不去想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他该怎么办。
当一个人习惯了把一件事情往坏处想的时候，他其实已经输了。
眼泪顺着金玉章的脸颊缓缓流下，她忍不住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会给霁寒霄带来如此之大的影响和困扰。
她只知道泰山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若是霁寒霄输了…
她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总以为像霁寒霄这样的大英雄，打败自己的对手就像是吃饭喝汤一般容易，却忘记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更何况，打败钟飞鸿这样的对手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有的轻松，都是霁寒霄对自己心虚的一种掩饰。
一切的岁月静好，也仅仅是霁寒霄给金玉章创造的一种氛围，让她觉得九月十九他赢定了。
所以她才会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原来人世间所有的幸福，并不是因为你得天独厚，而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金玉章原本就是一位被保护的很好的大小姐，然而她不可能永远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
有一天，她也会长大，逐渐成熟，成为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
她不能再这样折磨霁寒霄，也不能再这样折磨白石。
过去她总是自私地把霁寒霄当做自己的避风港，在他的保护之下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
但是，没有人会一辈子保护她。
就算霁寒霄肯，世事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就像现在，霁寒霄已从自信满满的剑神变成了患得患失的懦夫。
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败，是一种技不如人的表现。
然而金玉章却不这么认为。
一个人若是失去了信心，即便拥有再高强的武功一样会败。
就在金玉章愁肠百转之时，她再次听到一个令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少爷！凌公子他牺牲了自己独自去面对叶青枫，为的就是让你能够好好准备泰山一战。你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啊！”
白石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匕首，刺进了霁寒霄的心脏，也刺进了金玉章的心脏。
“他不会有事的，我们约好了…我们约好了在泰山见面的…”
霁寒霄的精神似已崩溃。
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在等待凌风翔的消息，他知道只要凌风翔摆脱了叶青枫就一定会来找他。
他甚至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凌风翔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然而，事实上凌风翔这个人就像是从江湖中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石每到镇上都会细细打听，然而结果却永远让人沮丧。
销金窟之后，没有人见过凌风翔，所有人都认为盗帅已死在了叶青枫的手上。
金玉章的脸已变得惨白！
这些天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凌风翔难道真的已经遭遇了不测？
若是换做以前的大小姐，此刻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然而现在的金大小姐仅仅是毫无声息地落了几滴泪。
她已不能再继续留在霁寒霄身边。
但她也决不能做出令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她更不能把凌风翔就这样扔给叶青枫。
该来的始终会来，总有些人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
窗外的争吵不知何时没了声息。
金玉章匆匆地收拾了自己的行囊，流着泪离开了这个曾经给过她无限遐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