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滑坡
只见他左手端着一碗面条，右手拿着筷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如临大敌的苏木。
“苏。。苏。。表妹，怎。 怎么了”，声音磕磕巴巴竟是比她都要紧张。
想象中变身的表哥没有出现，以一个呆萌的表情结束了苏木的神经质被迫害妄想症，苏木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摆了摆手：“没事，我出来那个。。凉快凉快”。
苏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是发抖的声音险些出卖了她。
“表哥你也出来凉快啊，哈哈，还有点冷，我先回去了啊”说完就要开溜。
“唉苏苏，我刚刚有点饿就给自己煮了碗面，刚刚就是想问你吃不吃呢，你要吃的话锅里还有”。
身后传来表哥讨好的声音，苏木懒得理他了，吃个面条还要跑到门口去吃，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还好这个表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事情没有造成尴尬的局面。
而身后不太聪明的表哥看着离开的苏木，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苏木一到屋里就瘫坐在沙发里起不来了，真的好累啊，这简直比社畜加班还累。
苏木是新晋的社畜一只，刚毕业就被拉去耕地的牛，天天加班呢累死累活的，这刚接到奶奶出事的电话，就匆匆请了假赶回来，但是还是没赶上奶奶的最后一面。
苏木自小就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对自己的爸爸妈妈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听村里的人说，爸爸是个二流子，不知道跟哪个野女人生了她，抱了回来也不养，又跑了出去，爷爷早逝，奶奶无奈，只能一个人拉扯着苏木。
苏木的奶奶有个女儿，也就是苏木的姑姑，嫁了个外国人一家子生活在加拿大，常年不回家，但是每个月都会给苏木的奶奶打钱过来。
靠着姑姑的接济，苏木才磕磕绊绊的长大。
姑姑的独生子也就是表哥，刚刚也介绍过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木一个小辈不好过问太多，她跟表哥也就是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就好了。
苏木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碰到过任何灵异事件，从前听的鬼故事也都是一过了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让她碰见，真的要找个大师给看看了。
苏木想着事情结束要找个大师求个护身符什么的，活着辟邪的也行啊。
“苏苏，要睡去屋里睡”表哥端着碗路过苏木叮嘱道。
“。。”苏木没有犹豫的起身回了屋。
第二天天一亮，苏木被晃眼的光晃醒，看了看手机才六点，就给姑姑发了个消息，问什么时候到，姑姑没有及时回复，苏木也不着急，起身洗漱去了。
打开房门看见沙发上睡着一个男人，苏木愣了愣然后想起来是自己那个表哥，看见表哥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苏木有些愧疚，昨晚只记得自己了，没有给表哥拿个盖的东西，匆匆去卧室拿了自己的毯子，给表哥盖上了。
李向阳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木在厨房忙活，他懒得动弹，就仍蜗居在沙发上，裹紧毯子，发呆的盯着苏木的方向。
苏木端着两碗粥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有些失笑“表哥，昨晚没睡好吧”，苏木把碗放桌子上，李向阳的眼神也紧跟着苏木，直到苏木伸出手，在李向阳面前晃了晃才回神。
“不好意思啊表妹，我还以为是我媳妇呢”，李向阳挠了挠一头蓬松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差点晃瞎苏木的钛合金狗眼，苏木果然是没见过什么男人的土狗。
不过苏木是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个嫂子的，嘴比脑子快“嫂子呢，表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苏木刚问出来就有些后悔，拿小眼神瞥着表哥的表情，生怕戳到表哥的隐私引起不快。
“嫂子？你还有嫂子呢？”李向阳听到这个问题表现出来的疑惑让苏木都一愣，一副苏木记错的表情。
苏木只当表哥跟那个女人闹掰了，冲表哥傻笑了下“哦 ，记错了记错了，表哥来喝粥”，转头苦着一张脸恨自己嘴真快，干嘛要问。
“表哥，我刚刚跟姑姑发微信问啥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我，你跟姑姑联系过了没”
“他们现在估计是正在坐车来的路上，有到村口的巴士”李向阳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可能是在车上睡着了，苏木没有疑问，自己没有举办丧礼的经验，这很多事宜都等着姑姑来主持大局呢。苏木盯着碗里的粥，谈了口气。
“苏丫头，出事了苏丫头”门外突然传来隔壁刘大娘的声音。
苏木擦擦洗碗的手，迎了上去“怎么了刘大娘，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苏木一边拍着刘大娘的背一遍问到，刘大娘喘着粗气。
“苏丫头快去村口看看去，一辆回村的大巴在路上遇上滑坡了，一车的人啊，全都跟着大巴车掉下山坡了，怕是凶多吉少啊，你说你姑姑今天过来，快问问她在哪啊”
刘大娘断断续续的说明了情况，而苏木的眉头是越听越紧，今早给姑姑发的消息石沉大海，这让她不由得多想。
这边表哥听了事情之后就要拉着苏木去村口，苏木顾不上换鞋，穿着一双夹脚人字拖，匆匆出了门。
来到村口才发现村口已经非常热闹了，村名们围着出事的地点七嘴八舌的。
已经报了警但是警察没有那么快来，有亲人坐车的村民都急得团团转。
那边村长的儿子正在组织年轻人下山找车，苏木没有犹豫，拉着表哥，上前报了名。
那人看了看苏木的打扮和脚下的拖鞋，抿了抿嘴也没说话，只清点了人数之后，领着苏木一行人走了。
苏木跟着他们，顺着矮坡，慢慢的往深处下去。
“表哥，你不要担心，姑姑她们没准没有坐这个车呢”苏木安慰道。从来这里到现在表哥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木不由得有些担心。
“苏苏，这是他们的命”李向阳低头对上苏木担忧的目光，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命？她从来都不信命，不然也不会在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成长为现在这样，可能早就嫁给某个汉子传宗接代了。
她只握住了表哥的手，还捏了捏，表示安慰。
而李向阳低着头，看着这个牵着自己手的人，神情莫测。
几个人好不容易到达了山底下，苏木身体素质不比那些庄稼汉，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
“我们几个分头找，三个人一队，你，你，我们三往西边走”。
村长的儿子何宇宁站出来指了指苏木和李向阳说道。
又转头对着其他人“我们随时联系”。
苏木自是没有异义。她跟这个何宇宁，说起来也做了十来年的同学呢。不过上大学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村里的人都叫他小何总，已经小有领导的样子了。
再看看苏木，还在社会的底层摸爬滚打呢，看着这个还未褪去青涩的人，苏木心里暗暗酸了一句：村长的儿子就是不一样昂。
“苏木，你表哥似乎不爱说话”何宇宁看着低头沉思的李向阳说道。
“。。。”苏木心里想说，不爱说话有你不爱说话吗，你知道村里看你不顺眼的人都叫你啥吗铁面哑巴，当然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她干脆就点了点头。
她从小对这个同学就没有什么关注，不过这不能怪她，何宇宁这个人太过于沉默寡言了，小时候几个小朋友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从来不参与，当时村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叫他一起玩他从来都不去，久而久之他也就没什么朋友，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而苏木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经常被同龄人孤立耻笑，这俩人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很相似。
而何宇宁在问出第一句话之后，皱褶眉看了看李向阳，欲言又止。
李向阳也该死的很沉默，没有任何搭话的性质。
这让苏木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慌了，她握紧手里的手机，她害怕听到姑姑的消息，又害怕没有消息。
就这样过了很久，同村的人打给何宇宁的一个电话，把苏木拉回了现实，巴士找到了。
苏木站在一棵树下，和何宇宁深深的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握紧了表哥的手。
而李向阳给了苏木这么长时间的第一个反应，他低头看了看苏木，然后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苏木的脑袋说“苏苏，辛苦了”。
漆黑的眼睛里此刻装满了疼惜，好似此时有危险的，是苏木的父母一般。
苏木也用空着的手，抓了抓一身的蚊子包对着何宇宁说“带路。”。
何宇宁抿了抿嘴唇，依旧没有说话，沉默的走在了前面。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看见坠落的巴士还是非常难受，看样子巴士头朝下冲下去了，车头部分已经全部压扁，司机尸首不明。
后排的车身部分也被冲击的不小，整个车顶不知被什么怪力全部掀开。
苏木在那一个个遇害者的脸上扫去，最后定格在车窗上，只见姑姑仰着头挂在车窗上，姑父维持着紧抱着姑姑的姿势，俩人都睁着惊恐的眼睛，是死不瞑目。。
救援人员姗姗来迟，周围慢慢传来号啕大哭的声音，苏木上前认领姑姑姑父的尸体，饶是苏木对这个姑姑印象不多，看着这惨烈一幕，心疼的掉下眼泪来。
她转头去寻表哥的身影，只见表哥隔着喧闹的人群，站在远处，好像一个旁观者，冷静的表情让人心惊。
“苏木，你节哀，尸首会有人来收拾”是何宇宁的声音讲苏木拉了回神，他生疏的拍了拍苏木的背，表情严肃但眼神正认真的盯着苏木。
苏木目光从表哥的身上挪开落在眼前人的身上，看见了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双鞋，她吸了吸鼻涕，抬手随意抹了抹眼泪，给救援人员让了路。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出事人的尸体全部放在村里的殡仪馆里，苏木没有办法，把奶奶的尸体也送到了殡仪馆，想着一起下葬吧。
而表哥当时平静的表情就像一根刺深深的刺在苏木的心里，尽管现在的表哥为了下葬的事情忙前忙后，但是苏木有时候看着表哥忙碌的身影，总觉很不踏实。
一连忙了好几天，才好好的将姑姑姑父和奶奶好好的送走，苏木此刻躺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脚丫子，自上次从山下回来，人字拖夹脚的部分就磨出了血泡，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夏天容易发炎，现在还时不时有浓流出来。
苏木拿出药膏抹了抹，然后赤裸着脚丫子，自然晾干，心里思考者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的女鬼没有再出现，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苏木也没有遇到鬼魂，好像那天晚上是一场梦一样。
想着想着，苏木便摇了摇头，以后自己就只有表哥一个亲人了啊，苏木透过卧室的玻璃，看见李向阳躺在核桃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
苏木不知道表哥和姑姑姑父之间有什么故事，但是对于一个失去双亲的人，他这么快就在树荫下喝着可乐玩手机，是不是有点太不正常了。
似乎感受到苏木的视线，李向阳隔着玻璃窗拿着可乐给苏木干了个杯，然后呲牙咧嘴的笑了起来。
苏木甩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和不适，翻了个身背不看他。
谁知他n的一转身就对上那个瞎眼女鬼，吓得苏木一个弹跳光着脚丫子就跑到院子里表哥身边。
“表哥！表哥！”
刚跑到表哥身边要表哥和自己一起跑，转头身后早就没有了那个女鬼的身影。
而李向阳看见苏木光着脚丫子一脸惊恐的拉着自己的样子，嘴咧的更大了。
“苏苏，见鬼了吗，这个死样子，鞋都跑掉了啊”苏木一脸无奈的听着这个熟悉的话，真的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也看见鬼了故意这样逗她玩。
苏木一脚踢翻表哥放在脚边的肥仔快乐水，顺便穿了他的拖鞋愤愤的出门了。
奇怪奇怪，一见表哥鬼就没了，真奇怪啊。
苏木当然不是闲的无聊出来逛，除了给那个表哥添堵，她还要去超市买点吃的，马上就要回去上班了，买着路上吃。
遥遥的就看见两个人在路边争论什么，走进了发现是何宇宁和一个农民工。
农名工看着有四五十岁了，脸极黑，常年的工作似乎让他直不起身子，身上穿着破洞的裤子，安全帽歪歪扭扭的盖在脑袋上，低着头点头哈呀的给何宇宁赔不是。
苏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路过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
何宇宁还是冷着一张脸，苏木不自觉有点害怕，脚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姑娘你可给我做主啊”她才刚走过去身后就传来农名工的声音。
做主？我能做什么主啊。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苏木还是转过了身硬着头皮走过去。
“怎么了伯伯，你喊我做什么”。
那农名工还没说话，何宇宁就当在苏木面前。
“这不关你事，苏木”。声音冷冽，语气坚定。
苏木站在原地和何宇宁面面相觑，何宇宁高大的身影讲农名工佝偻的身子挡了个严实，苏木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那好吧，我只是路过。”她虽然好奇，但是确实不关她的事情。
刚要走，何宇宁突然伸手抓住了她，往她手里递了一个东西。
“拿着”，说罢就转过身不再理她。
她一路上看着手里的药膏，心里有一丝温暖，这个何宇宁从小就很照顾她，总能在她受伤的时候给予她帮助，但俩人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苏木认为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到小超市选了几个常吃的，结了账，就提着一袋子的零食，慢慢悠悠地晃回了家。
苏木推开门，根本没注意到沙发上躺着另一个人，一屁股坐下去就有一声惨叫传来。
苏木这才回神，原来是表哥从院子的椅子上挪回了沙发上，苏木撇了撇嘴，这个懒人。
“表哥，过两天我要上班去了，你啥时候走啊”，意思很明确，赶紧离开劳资家吧。
“上班？你还要上班？”表哥一脸惊讶的表情给苏木整不会了。
“我都毕业了当然要上班啊，我现在举目无亲的，不上班你养我啊。”苏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养你也不是不行啊”李向阳做起来，对着苏木斜笑一番，伸手要去揽着苏木。
苏木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剧整呆了，慌忙转移话题“表哥，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了何宇宁，他”苏木还没说完就被李向阳打断了
“停停停，我不想听那个小子的事情，还是商量一下谁养谁这个事情比较感兴趣”。
李向阳根本对碰见何宇宁的事情不感兴趣，偏要把话题扯回来，苏木这几天的相处也知道了表哥的秉性，总是爱开玩笑，她不理李向阳的话，还是接着自己的话题。
“表哥！，你别闹了”
苏木彻底无奈了，你跟这个人讲事情，他只跟你胡闹，这个表哥真不靠谱，她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要走。
“好了苏苏，这个事情我知道”李向阳在身后悠悠来了一嘴。
她又重新回到沙发上。李向阳看着又坐回来的苏木，嗤笑了一声，起身伸了个懒腰。
“白吃这么多年的米饭，一点心眼的不长”
“表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苏木被搞心态。
“滑坡发生之前，通村的公路才刚修，护栏也是重新加固的，大巴车这么容易冲出护栏，有问题”
有问题？有问题为什么前几天没有查出来，现在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才说有问题？苏木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这其中，有鬼在作祟”表哥一脸笃定。“当然，也有人”
这么说姑姑姑父的死算事谋杀了？
“表哥你怎么不早说，姑姑姑父死的不能这么轻易罢了”苏木直接站起来，一脸愤慨。
随即又坐下“你怎么知道的表哥。”
李向阳闻言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这个事情你也不用管，一切有何宇宁在，他自会有定夺的。”
苏木没想到表哥如此信任何宇宁，但是这个事关姑姑的死亡真相，让她不用管，还真是有点难。
“那关那个农民工什么事。”
李向阳见她执着：“苏苏，隔壁李大娘怎么知道你姑姑要来的？”
他这一问还真是把苏木问住了，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李阿姨姑姑什么时候来。
当时情况紧急，自己也没细想，表哥这么一说她才反应出来。
“人心难测苏苏，你总是害怕鬼，但是真正可怕的，是人。”李向阳盯着苏木，眼神里充满了肯定。
“既然你想要知道真相，今晚可以去隔壁走一趟，但是十二点前一定要回来。”
苏木紧盯着李向阳，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这个表哥，很不一般，真的可信吗。
李大娘又是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知道姑姑要来的消息，她家里又藏了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