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请假
一个星期，既要说服席靳同意，又要给他补习，少女站在廊前，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有些躁郁。
席颂站在那里，迎着外面吹来冷风，让自己逐渐变得冷静下来。
首先要做的，就是先出去见一面。
可怎么出去呢？
席颂脑子飞快转动，生病？
不行，用过一次，再用不好。
那，席颂目光一转，注意到了操场那边的围墙，目测了一下距离，应该可以。
就这么决定了。
回去之后，席颂就开始奋笔疾书，在下第二节晚自习之后，席颂悄悄把应惜芮拉到楼梯里，左右望了下并没有人，应惜芮看着她动作，奇怪的问：“颂颂，怎么了？”
“惜芮，”少女声音绵软清浅，“晚上我想出去一下，你可以在点名的时候帮我答个到吗？”
“出去吗？颂颂，下晚自习10点了，安全吗？”应惜芮是真的挺惊讶的，依席颂的个性居然会做出不经允许就外出这种事。
不得不说，席颂找应惜芮说这件事不是没有理由的，席颂翻墙出去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时间和安全，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不符合校规……
“不碍事。”席颂摇头。
应橙有些犹豫，毕竟一个女孩深夜在外面很危险的。
“颂颂，一定要去吗？”瞧见她点头，应惜芮还是犹豫，忽而眼睛一亮，
“颂颂，不如我们一起，”应惜芮拍了拍胸脯，“我保护你。”
应惜芮暗戳戳的搓了搓小手，话说爬墙她还没体验过，那一定，
好玩死了！
越想她越激动兴奋，席颂：……。
席颂瞥见她脸上堪称诡异的兴奋，默然无语。
最后说了句，少女面无表情：“我开玩笑的。”
应惜芮：？？？？！！！
白兴奋激动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吧。马上快上课了。”应惜芮蔫了下来，一腔热血半道中卒，搁谁谁不抑郁。
“好，”席颂点头，到了教室之后，看应惜芮坐回去，自己则又转身去了办公室，
“老师。”
“怎么了？”杨老师正在批改作业，就听到席颂站在旁边叫她。
“老师，是这样，我可不可以请一天假？”
杨老师想了一下，答案很明显：“是为了那件事？”
“是的。”
“行吧，我给你开一个请假条，明天你出去的时候去找门卫看就可以了，”
“半天够吧？”
席颂点头，“谢谢老师。”
“没事，注意安全啊。”
席颂出去之后，回到班里，把已经整理好的笔记提前装在书包里，很快下课铃响起，席颂背着书包就回到了宿舍。
这一翻闹腾，席颂也放弃了刚才的想法，洗漱完之后就躺在床上，眼睛垂下，空茫不知落向何处，在黑暗里不甚清晰。
她说的并不是假话，离开席靳，席颂总是睡不安稳，哪怕知道这里是安全的，她也会时刻保持警惕，这是她已经养在骨子里的习惯。
席颂从有记忆来，每天要学习的就是最大程度的扮可怜，卖乖，哭泣好能得到路人的怜悯，也就能有更多的钱。
她还记得，他们每次吃饭，只有桌子中央的那一袋馒头和一盆菜，因为人多，每次都是不够的，于是就开始发生抢夺。
男孩力气比女孩大，吃完了一个不够就去抢，当然，女孩也会欺负比她年纪更小的，而那些人从来都是置之不理，打架能添更多伤痕，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席颂年纪小，动作灵活且狠，每次抢到一个馒头就往外跑，边跑边吃，等那些人追到的时候看没有了，也会不甘愤怒的踢打，而席颂从来不会乖乖受着，见人就咬，死不松口。
但总也会落下不少伤痕。
可怜吗？他们都很可怜。
可那里没有一个好人，只有欺凌，饥饿，争夺。
席颂目光闪过冰冷的厌恶，眉眼轻搭，拓下浓重的阴翳。少女手指微微蜷曲，而后拿到那个企鹅公仔紧紧握在手中。
仿佛溺水的人劫后余生，得到生存的氧气，贪婪而餍足。
席颂从黑暗里逃离，感觉到眼前真实的温暖和踏实。
翌日，五点，天色还带着一片黑暗，席颂已经站在一楼玻璃门之前，等待宿管阿姨打开门。
她想见他，很想很想，最好能立刻飞奔到他身边，抱一抱他。
也许是席颂的心念起了作用，下一刻，宿管阿姨就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看到有人还挺惊讶：“咦，这么早就去教室？”
席颂点点头，一幅不想多说的样子。
宿管也不在问，先打开中间的铁锁，又打开卷帘门。
席颂径直走出去，本来只是走，到后来就慢慢变成奔跑。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风里带着点点湿润，吹拂在脸上格外舒服。
额前的发丝在空气里漾起弧度，随着跑动越发飞扬。
黎县一中建校几十年，教学底蕴深厚，校门却因年久风雨侵袭而显得有些老旧。
席颂慢慢稳下来，从书包侧兜里拿出请假条递给门口的保安。
“高一二班席颂？”
“嗯，是我。
“行，出去吧。”保安说着走出来给她打开小门，让她出去。
席颂背着书包走了出去，没有席靳看着，为了省钱，能不打车，席颂都是不打车的。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七点四十。打开病房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躺在那里，席颂退出去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
席颂关上门，转身去了护士站询问。
“你好，护士姐姐，请问席靳是在哪个病房。”
护士忙中抽空看她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席颂垂了垂眼睫，掩去眸间的幽深。又是这样的问题。
进一步不能，退一步不愿。
最终，席颂说出一个不上不下的回答，“亲人，我是他的亲人。”
“亲人啊，我帮你查一下。”护士说着就低头翻找手里的记录，“在这，”护士抬起头，有些疑惑，“你不知道吗？他已经出院了。”
“出院？”
“是的，昨天中午就已经走了。”
“谢谢。”席颂微微点头，道谢，便转身出去，边走边打电话，
在席颂蹙眉前，电话很快接通，
“喂，席小姐。”宋航接起电话，
“宋航，席靳呢？”在除了席靳之外的其他手下面前，席颂从不掩饰自己原本的脾性，以及，对席靳深沉的占有欲。
“席小姐，席爷去摆摊了。”
“摆摊？天桥那里？”
“不是，这次是路边，周围有在铁隔离栏上冒出来的大片牵牛花。”
“知道了。”席颂应声之后挂断电话，就往和平大街那边走。
席靳时不时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摆摊，也不卖什么东西，而是——算卦。
席靳很聪明，扮什么相什么，脑子转的快，各种方面，谈天论地，都能说的头头是道，让你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换句话来说忽悠着你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
在大树旁边的阴凉处，男人纤长的大长腿屈起交叠，后背慵懒的靠在护栏墙上，底下坐着个折叠板凳，俨然一副晒太阳的二大爷样，随意到仿佛这里是他家里的后花园，不过，脸上倒是还算配合的带了个算卦标配墨镜。
旁边还斜插着一个鲜红色的锦旗，上书，“金口神算。”四个大字。
底下照旧是一张红色的摆摊布，用石头压着，左上角当着个竹签筒。
看着就极为嚣张不吝，和“靠谱”一点也不沾边。
旁边不远处的“托”宋航，深刻觉得有人来算，纯属没有脑子，瞎了眼。
偏偏，哎，这不，又有人来了。
一个约摸20出头的女孩戴着粉色贝雷帽，蹲在那里，嗲着一口“哥哥，你今年多大啊，叫什么啊，”
“我们加个微信啊。”
“你能不能帮我，看个姻缘啊，”似有害羞，女生微微低头，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却又偷偷戚着席靳，那模样，分明就是看上席靳了。
什么算卦，看脸还差不多。
席颂黑白分明的眼睛划过一抹不悦，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这一幕。
也不犹豫，直接跑了过来，声音绵软又可爱，蹲下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侧目问她，“阿姨，你是不识字吗？”
“我告诉你哦，这四个字叫做“周易风水”。
明明席颂声音乖巧，长相也甜美，还朝她露出了个明媚的笑容，可她却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厉色直直的冲她压过来。
女生有点错愕，下意识微微后退，后来意识到席颂的话，又赶忙直起身，有点尴尬又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最后慌乱的从粉色嵌珍珠包包里掏出两张鲜红的票票，往下一放，正好扔在席靳的脚边。
“不，不好意思。”女生说完，又觉得更加丢人了，转身捂着嘴就跑了，竟是哭了。
一旁一直装作背景板的宋航默默撇过席颂一眼，果然不愧是大佬，这战斗力依旧可以。
又不经意瞥过一眼席靳，席哥这脸也是一如既往地值钱，哎，这世道，还真有人傻钱多的，怎么就不能通过他朴素的外表，看到他无比真诚的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