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收作业
正式的晚自习开始时间是在晚上七点半，有一个小时的自习时间，可以用来完成今天的课业或者预习没有讲到的知识点。
因为在自习，老师在上面坐着，席颂不好太明目张胆，她把奶茶放到腿上，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写题，时不时偷偷喝一口。
即便做上课时间偷吃这件事，席颂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她真的在认真学习，天衣无缝。
可偏偏是这样，就会形成极大的反差。
面上一本正经的小姑娘却在底下偷偷的喝奶茶，就像偷腥的猫儿，一有动静就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瞳，有一种拉进距离的莫名温软。
江行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闪过笑意。
他忽然觉得，席颂也不是特别差？
起码……挺可爱的？
翌日。
依旧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教室内陆陆续续走来了学生，伴随着三两句抱怨。
“正式上课就要起这么早，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
“就是啊。忽然有点怀念军训的时候了。”
“虽然苦点累点，但起的晚啊。”
“别想了，回不去，这个点还得起三年啊，光是想想，人生就是大大的无望。”
席颂看人基本已经来齐，站起来走了出去，：“收一下数学作业。”
话音一落，就引起喧哗一片，“啊？数学有留作业吗？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有留啊，五道题。”
“怎么办，我没写，来，你的借我抄抄。”
“你拿我的也没用，五道我就写了两道，还没得出答案。”
“也不知道数学老师怎么回事，上来就出这么难的。”
“行哥，”
“你别叫行哥，他昨天也睡得晚，而且你不知道啊，他起床气严重。想挨打啊你。”
“完了完了，我完了。”
正好席颂走到他身边，孙尚志叫住她，拱手拜托：“课代表你的能不能借我抄抄啊？”
似乎很讶异，席颂微微瞪大眼睛，声音绵软又犹豫：“老师说要自己完成的。”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出声说道：“哎哎哎，你别欺负人小姑娘，更何况你抄她的，她年纪第一，你抄了不一眼就被老师看出来了？”
“算了。就空白着交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到了这个关头，男生也无所谓了，显然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席颂伸手接过，走了一圈，终于走回她的位置，抱着一大摞作业本放在她桌子上，敲了敲江行的课桌。
声音清浅：“交作业。”
近在耳边的声音，牵动起男生的神经，未醒的睡意与烦躁糅杂在一起，让男生有些不满。
江行右手在桌斗里面掏出一个本子，“啪”的一声撂在桌子上，“别他妈烦我。”
席颂眼里闪过厉色，唇角瞬间压平，直接抱起放在桌子上的作业本径直走了出去。
至于江行的作业本。
没看见，谁知道？
直到早自习结束，男生才慢慢直起身子，揉了揉头发，两腿长腿往前一伸，睡得太久，有些麻了。
男生眉眼浓郁，睫毛很长，鼻梁左侧还有一颗美人痣，五官立体，眼眸偏于深邃，显得有点不驯，而此刻刚刚睡醒的模样，额前的刘海凌乱的垂着，柔和了身上的气质，显得英俊而清朗。
一看就是人群中非常出众的长相，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苏鸿飞走到江行桌边，本来想和他对一下最后一题的答案，结果就看见他手边醒目的习题本，顿时疑惑的问出声：“行哥，你作业还没交？”
江行皱眉，他怎么记得他睡觉时有人朝他要，他拿了出来，怎么还在这？
“谁收的？”居然故意不给他交，江行几乎要气笑了，比他还有脾气？
苏鸿飞伸出食指指了指他旁边，意思是：“你同桌。”
男生嗓音还带着睡醒后的喑哑，目光却已经清明，“席颂？”
说曹操曹操到，席颂刚帮老师批改完作业回来，冷冷的站在江行面前，声音冰寒：“让一让。”
江行下意识的把座椅往前移了移，看着少女连表面都不曾维持的冷淡，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懊恼。
完了，这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要降到冰点了。
江行犹豫，有些想跟她道歉，可却又感觉说不出口，就像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想着少年烦躁的又揉了把发丝。
他从来就没跟人道过歉，更没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对不起”三个字看似简单，说出口却不是那么容易啊，很别扭。
可时间从来都是不等人的，不管江行内心怎样纠结，很快，第一间课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席颂打开初一的数学书，继续写昨天的没写完的内容。
江行瞥眼瞅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的烦躁莫名的更多了。
江行抽出一张纸，笔尖在上面顿了又顿，心里转过许过念头，其中份量最重影响他的的一条居然是，他不愿意她们的距离回到原先那么远，远到她一句话也不愿意和他说。
为什么？江行很犹豫不解，身体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挣扎，他也不知道答案。
可是，究竟什么时候他可以见到她真实的模样呢？不同于在别人面前伪装的乖巧恬静，哪怕是任性，无理取闹都好。
他想，做她心里特殊的那一个。
想到席颂露出真正愉悦的表情，那一定真的会让人软到心里。
男生唇边勾出笑意，丝毫没有障碍的接受了道歉这个想法。
男生一笔一划，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终于落下了似乎带着特殊意义的三个字，无比郑重。
“对不起。”
落款：江行。
男生的字不同于他外貌一般张扬，一手钢笔字流畅漂亮，带着隐藏岁月磨练的沉敛。
江行修长的手指微动，把纸张推向席颂那边，而后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课本，一副我在认真学习的模样，实则眼尾偷偷瞟着旁边，不放过席颂的一举一动。
席颂抬眼，看到触到她手臂的纸张，连瞥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眉眼间闪过不耐，敢冲他发脾气，他以为他是谁？
席颂重新低下头，继续整理考试易出重点，不一会就沉浸在了书里，给哥哥的，她一定要做到最好。
席颂没问过席靳过去的事，也不知道他基础到底怎么样，担心的不行又努力放松自己让自己相信他可以，想把一切做到尽善尽美。
她不信天命，若是她信，她早就死了，她只相信事在人为，而她，从未落空过。
女孩眉眼很淡，越发显得人淡漠冰冷，却很坚执，认准的事绝对不会放手，显得锋锐。小姑娘想着，全身心投入了进去，外界对她的影响也逐渐消失。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有人拿了两人衣服来二班站在门口喊道，“席颂和江行是谁？你们明天演讲的衣服到了，杨老师让我帮忙拿过来。”
江行先迈步出去，连带着席颂的一起拿了进来，想找点话题打破尴尬，憋了半晌，最后却只吐出了四个字：“你的衣服。”
席颂接过来，也没打开，直接放到桌斗里，仿佛在全心全意做自己的事情，半点也不肯分神，并没回应。
江行就感觉话堵在喉咙，难受，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黎县一中新生的开学典礼的盛大程度几乎和高三毕业典礼等同，两个不同的阶段，也昭示了未来不同人生的开启与落幕。
食堂被临时征用用来作为会场，把握青春，珍惜时光作为永恒的主题，挂在台上的最高处横幅悬落而下，与台后巨大的红绸幕布交相辉映，看台下方分左右两边，一排一排往后延伸。足矣容纳整个高一新生。
高一二班正好坐在最中间，而席颂和江行正站在幕布后面的化妆间里备场，很少主持人会和学生代表选用同两个人，但席颂，江行，学习样貌都是顶尖，是作为招牌和激励作用最好的不二人选。
“席颂，我。”江行似乎想说什么，但老师已经站在那让他们上场了，于是，所有的欲言又止，只能停在那个“止”。
席颂率先走出幕布，江行顿了一下，只能沉默跟上，两人一左一右立在台中间，面上俱是相同的从容不迫，一个比一个淡定。
“大家好，我是高一二班席颂，同时也是本届迎新大会的主持人。现在是2012年9月2日上午九点。”少女声音清澈，掷地有声，毫不畏怯。
“接下来由我宣布，第十三届新生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江行接着开口，嗓音声线平稳，显然丝毫不触场，“首先，让我们有请高一校长王振东先生，高一主任孙工伟先生……”
“接下来，请全场起立，凑国歌。”
似乎学生时代的每一个重要阶段都离不开这个固定的环节，这变成了融于每个中国人骨子里的本能。
全场肃穆，少年们清澈的脸上复杂而又坚定，他们是中国的希望，人民的希望，是国家未来的支柱。
国家的发展离不开新鲜的血液，宏伟的蓝图也必将由他们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