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发现
席靳倚在巷口的墙上,嘴里叼着根烟,单手举起打火机凑到唇边,“啪”的一声火光燃起,男人眼眸微眯,吸了一口,烟劲不大,但还算好抽。
随着男人吞吐,烟雾很快散开来,泛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席靳没在说话,直到整根烟在指尖燃尽,他才扔下烟头,用脚尖碾灭。
站在空气中吹散烟味,男人才又去一家席颂常吃的店给她买早餐。
黎县的汤粉是很有名的,味道浓郁鲜美,让人流连不已,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早餐之一,因其火爆,早早的就需要来排队,通常不到七点就会售完。
今天时间正好,席靳去的时候人还不多,很快买完了汤粉又去另一家店买了两份小笼包,拎着快步走了回去。
打开门,席靳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先是去厨房用电壶坐了一壶水,在滚烫开了之后之后倒了一杯凉在餐桌上,而后打开窗户通风。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之后才漫步走过去,食指和中指屈起,扣了扣席颂的房门,嗓音带着点哑,“席颂,起床洗漱,吃早饭了。”
见没回应,席靳又敲了两下,听到少女软糯的声音,才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这时才想起来把随意扔着的钱放到抽屉里,想着一会去存起来。
席靳换了身衣服,上身穿了件黑色半袖外套,里面穿了件纯白色t恤,下身一件宽松的薄款浅灰色运动裤,显得休闲舒适,多了几分明朗的少年气,换好衣服之后才去外间的卫生间洗漱。
席颂和席靳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床都是挨在一起的,本来席颂的床在另一边,她非要挪到他的床旁边,说什么一个人害怕,知道墙的旁边是他,会觉得安心。
原来他们是在一起睡的,那时候席颂9岁,他十一岁,后来,席靳就把席颂赶走了,任她哭闹也不松口,理由是,男女有别。
席靳在很多时候,从来都做的很好,会因为席颂长大而特别注意分寸,会注意她的各种小情绪,设置一个特定的时间和她聊天去了解她的心事,几乎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不说是哥哥,就算是父母可能也没有做的这么好,所以席颂即便没有,她也不缺。
幸好席靳不会进她的房间,席颂内心庆幸了一下,赶忙起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速度极快的把昨晚随手脱下来的衣服,假发收好,推到床底下,去了衣柜拿了件背带裤,上面是蓝色t恤,印着几颗红艳艳的草莓漂在云朵上,下身的长裤是杏色的,整个人显得乖巧又甜美。
席颂去里间自带的卫生间先洗了脸,直到脸上变得白皙洁净,才停下。
又看了看镜子中下颚的淤痕,敷了一晚上还是很明显,少女纤细的眉毛微蹙,心里有些急,忽然想起程嘉塞给她的化妆品,找出来了支粉底液盖住,才又开始刷牙,
恰好外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提醒,“席颂,刷牙要刷满三分钟。”
哦,席颂拿起正要放下的牙刷,又塞进了嘴里,上上下下,吐泡泡。
席靳在大多数时候对席颂都很纵容,但在某些细节方面甚至称得上严厉,管她管的很多。例如刷牙,一定要刷满三分钟才健康,说话要有礼貌,行走坐卧要注意仪态教养。
但席颂很听话,一个乐的管,一个高兴被管,如此看来,也算“天作之合”。
如果席颂不对席靳生出些其余的心思,也许他们会是世界上最好的一对“兄妹”。
可怎么办呢?她对席靳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单纯啊。
席颂微微勾唇,显得有几分恶劣,偏偏眸光冷到了极致,像是疯狂痴迷一件完美无缺的东西,偏偏久求不得,因为某些说不出的理由,还得忍着,愈加压抑冷情。
整个人像已经崩长的极致的丝线,说不准哪个时刻,就会忽然断裂,划出一道重重的血痕。
漱嘴,擦干,想了想扎了个丸子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而后理好脸颊边的碎发,确认没问题之后,小姑娘踢踏着蓝色卡通拖鞋走出去。
餐桌上摆了的东西还冒着热气,席颂凑近一看,汤粉和生煎包!
她最喜欢吃的,席颂眼睛都亮了,转过头,温软的笑了:“谢谢哥哥。”
席靳垂着头,把一次性筷子分开,磨了磨上面的刺,然后才递给她,自己则直接劈开就用,大男人没那么讲究。
对视间,席靳忘了躲避,也让席颂看清楚了他脸上清晰的痕迹,泛着红。
席颂腾地站起来,眼睛里极快的闪过一抹愤怒,连伪装都顾不得了,声音淡淡的,带着冷意:“哥哥,你的脸怎么回事?”
席靳舔了舔右腮,无所谓道:“不小心磕到的。”
嗓音慢悠悠的,很低,“坐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忘了?”
席颂却不应,走过去直接去扯他的衣服,掀起他的卫衣下摆不管不顾就往上撩,要是受伤,就不可能就这一点。
果然,劲瘦的背部一大片的淤青,都泛起了细小的水泡。
席靳刚想生气她不知分寸,就感觉到滴落在他腹部的一滴温热,
小姑娘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在男人身上,漾起一片湿润,不重,却砸在席靳身上,泛起隐秘的疼痛。
哎,男人轻叹一口气,就说不能让她看见的,原先还能掩盖,可这次不慎竟然伤在了脸上,可不回来,她又要闹。
本来想着,敷了半天的冰脸上不那么明显,偏偏她去掀他衣服。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又敏锐了?
席颂不说,不发作,不代表她不知道。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怎么会看不出他身上有哪些哪怕细微的不同呢?
尽管他极力表现得很正常,可他拉弦动作都有僵硬,虽然很难察觉,这也是席颂执意去跟踪他的原因。
席颂声音绵软又带着哽咽,“哥哥,我不舒服。”
刚才还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男人顿时如临大敌,“席颂,有人欺负你?”
席颂只是微微摇头,只是哭,也不说话,哭的男人烦躁不已。
席靳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眼眸微眯,声音沉沉:“席颂,我怎么教你的?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有事就说,谁敢欺负你,我废了他。”
男人声音狠厉又张狂,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席颂别过头,不让他捏,咚咚咚跑回了卧室,没等席靳发火,又很快跑了回来。
把一张银行卡递给他,忍住声音里的哽咽,断断续续却极为认真的开口:
“这里是我中考全县第一发的奖学金3万块,然后还有你之前给我剩的钱,一共七万。”
其实席颂藏着的钱远不止这些,可她从不会用那些钱,因为她很担心,她怕让席靳知道,让他觉得,她没有他也可以活的很好。
她就要赖着他,靠着他,最好让他觉得她离开了她就活不了。
也许有人会说,明明这么有钱,何至于这么节省,也不说高,起码三餐要差不多,很简单的理由。因为席颂觉得,
她过的很好。
席颂就带着这么一张委屈的脸抬头,莹莹的眼眶含泪,软软道,“哥哥你也去上学好不好。”
“我已经把高中的知识都提前学完了,我教你。”
席靳眉间轻肆,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黑眸清睿,席颂乖乖的眨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与他对望,
男人似笑非笑:“小丫头本事不小啊,不仅敢偷偷藏钱,还能教哥哥了。”
两个话题看似南辕北撤,可确实是席颂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席颂却是知道席靳此刻是有那么点不悦的,可席颂却仍然坚持。
黎县是没有大学的,只有一个小县城,而席靳不可能会同意她不继续上学,如果她高中毕业考上大学,那也就意味着离开,这是她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这也是席颂拒绝省重点高中的原因,她不想和席靳分开。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让席靳一起。
席颂一瞬间脑子里转过千百转想法,怎么才能让席靳甘愿,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她自己。
她无比清楚她是席靳唯一的软肋,因为席靳给足了她安全感和纵容,可这一点却又让她又爱又恨。
因为她离他最近,站足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机”,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兄妹”的身份得到他无底线的纵容和偏爱。
可却因此,失去了可以光明正大热烈追求他的资格。
但很可惜,她不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人,顾不了一场养育的情分,只想着与他天长地久,以“夫妻”的名义。
她不想与他的距离仅仅限制在拥抱,甚至到现在拥抱都少之又少。
爱一个人,就会心生贪念,渴望与他碰触,亲吻,心里恨不得时间停住在这一刻,一切远去,只关乎我,只关乎你。
就像干涸的池塘里即将渴死的的鸭子,即便濒临死亡也想着交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