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星深呼吸一口气，就猛的又扎进了游泳池，过了一会他才游了上来。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湿漉漉的张星，狂甩着头发，也不管溅了旁边的庄卫一身水。
他这是炫耀，更是报复庄卫刚才把他给踹到水里。
“你猜我猜不猜？”
庄卫一边抹水，一边反问。
张星是个大嘴巴，他经常能和巷子里面的大妈聊到一起。
谁家儿子不成器，谁家媳妇生活作风不检点，谁家老婆背着老公在外边找情人，这些都是张星和大妈的聊天话题。
当然，张星不知道的是，他自己也是大妈嘴里的讨论对象。
大妈们常常在私下议论，说张星都二十多了，从来没有见他谈过恋爱，每天都是和庄卫厮混在一起。
对于张星的性取向，大妈们很是怀疑。
正是基于这种对张星的了解，庄卫相信，就算自己不问，张星也会忍不住说出来的。
“排水口的栅栏，上面的裂痕是新的！”
如同庄卫猜想的那样，张星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确定？”
听了张星的话，庄卫神色严肃了起来。
“真的！”
“必须是真的！”
“比丁真还真！”
张星连连点头，就差对着漫天神佛发誓了。
不过张星之所以没有发誓，是因为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一个多神论者。
说张星是无神论者，那是因为他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接受的教育，是支持他以唯物主义观来看待这个世界。
说张星是多神论者，那是因为他对于每一个神明都崇拜。
什么讲义气的关二爷啊，什么牵红线的月老啊，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基督耶稣、真主安拉。
只要是能够保佑健康平安、恭喜发财的神，张星是见一个拜一个。
当然，张星最敬爱的还是财神爷！
“警察叔叔，你有什么想法？”
庄卫不理吊儿郎当的张星，而是转向了一旁的陈旭。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以天上人间这种规格的娱乐场所，对于安全一定是十分重视的。”
“来这里玩的都是非富即贵，要是出了安全事故，他们的麻烦就会很大。”
又想了一会，陈旭才接着往下说。
“泳池的排水口，用的栅栏一定是十分坚固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断裂。”
“我看过泳池的工作记录，每天他们都会对排水孔进行例行检查，以防止客人在水泵工作的时候被吸住。”
陈旭在警校的时候，就是成绩优异的学生。
不然，他也不会一毕业就加入了市警察局。
而且在实习工作以后，陈旭也是跟着他师父刘名一起，努力学到了很多东西。
“不行，这事我得报告师父！”
陈旭毕竟还在实习阶段，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师父，就是侦查经验十分丰富的刘名。
十几分钟过后，刘名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我在接到报案后，特意潜水检查过排水口的。”
“我当时也看到了排水口栅栏的断裂，并且认为就是因为排水口面积的扩大，才导致水流快速被抽走，才导致了死者被吸住后的溺水身亡。”
刘名这是在说给其他人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毕竟是一个老警察了，居然没有发现排水口栅栏的裂痕是新的。
“哎！”
“我真是失职！”
这种失误，刘名不能接受。
“师父，也不怪你。”
“这泳池里面还有水，在水里看不清，也是人之常情。”
作为徒弟，陈旭安慰起来他师父。
“不能这么说！”
“我们是警察，我们必须有着优于常人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要不然，我们就会误判，就会不能查出案件的真相。”
“要真是那样，还不如脱了这身警服，去当一个看大门的保安！”
刘名还在自我埋怨。
“刘叔，该有的检讨，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主旋律。”
“我们现在该把重点，放到排水口上来。”
庄卫这是要把刘名，从自责里面给拉出来。
“刘叔，你觉得呢？”
末了，庄卫又补充了一句。
“也对！”
刘名从负面情绪里脱离了出来。
……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审讯室里面，天上人间洗浴中心的工作人员老马，此刻正接受着警察的盘问。
这个老马，就是负责游泳池的。
“我都已经交代过了啊！”
老马，名叫马宝国。
四十多岁的年纪，表面看起来憨厚。
“你交代过了，不过你没有彻底交代！”
刘名“啪”的一拍桌子，然后整个人就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
“这位警官，我真没什么还要交代，我之前都已经全部说了。”
马宝国很委屈。
“师父，消消气！”
审讯室里面，是陈旭和他师父刘名搭档。
按照审讯的套路，他们一个做恶人，一个当好人。
“我说马宝国，你就老老实实说了吧！”
“真要是这么继续隐瞒下去，对你个人真没什么好处。”
很显然，陈旭就是这个好人。
“后面墙上的话，你自己看看，然后再好好想想！”
刘名这面火气不减，大有一副不是好人的表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就是马宝国转身后，从墙上看到的标语。
“我真没什么可说的！”
马宝国把身子往前探了探。
“你们这是冤枉好人，我可以投诉你们的！”
抬起之前一直低垂的头，马宝国突然硬气了起来。
“首先呢，我们对你的传唤，是合理合法的。”
“按照规定，我们可以无条件拘留你24小时，这个是法律所认可的。”
“其次，我们要是没掌握一点东西，又怎么会把你传唤过来？”
陈旭和他师父的强势不同，他始终是温言细语的说话。
因为如果审讯两人都是一样的凶巴巴，只会刺激马宝国，激发他的抗争心理。
而陈旭扮演的好人，就能够给到马宝国一丝安慰，让他可以在刘名之外，找到一个合适的述说对象。
“这位警官，我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讲的。”
“你们就是问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是现在这个说法。”
马宝国，前后如一。
“不肯交代？”
“那等你想要交代的时候再说！”
刘名怒气冲冲的起身，然后摔门离开了审讯室。
“我说，你何必这么坚持？”
“我本来还想帮你，可是你这样顽固，我也找不到帮你的理由了！”
说完后，陈旭也跟着离开了审讯室。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在关上审讯室的最后一刻，陈旭又说了一句。
刚一出门，陈旭就走到了刘名的身边，旁边还有庄卫和张星在。
就这样，他们四人隔着审讯的单向玻璃，对着里面的马宝国观察了起来。
“你们说，这个马宝国到底有没有问题？”
陈旭最年轻，所以也最耐不住性子。
“有问题！”
庄卫的目光，还是直直盯着审讯室里面。
“正常人突然被叫到警察局审讯，多少都会有慌乱，哪怕没有做什么坏事。”
“这是人的本性，这是在面对暴力机关的正常反应。”
“可是这个马宝国，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掩饰自我情绪，就越说明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