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房而眠
躲在门外的南歌,听了石婷的话后微讶,看向一侧北堂渊,小声道:“水怪是位姑娘?”
北堂渊回忆自己在湖里看到的那个身影,点了点头:“逃走的那个身形,看起来的确娇小一些,不似男子。”
屋内又传来说话声,北堂渊止住话语,与南歌继续蹲门边偷听。
“你们不是我请的护卫吗,快把他们赶走。”石婷指向陆中焉命道,“你收了我的钱,有责任保护我,快将这些家丁,统统赶走!”
陆中焉扯了下眼角,自己何时收过她的钱了?这不是冤枉人吗?
家丁看向陆中焉,眼中带着几分打量。
陆中焉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钱不在我这……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
“把他也带走!”不等陆中焉解释,家丁便对身后的手下使了眼色。
几人不由分说着,扭过陆中焉的胳膊,就把人拖了出去。
陆中焉见状,立刻挣扎起来,叫道:“老黑,快来救我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男了!”
为首的家丁连忙将床上的石婷抱了起来,也不顾对方的捶打,哄道:“小姐听话,我们也都是为您好,您就让老爷和大公子省点心吧。”
“不是……你们要带你家小姐回去就回去,抓我作甚?我可是你们小姐的救命恩人!”陆中焉看向两侧架着自己的人,挣扎道。
“先生用词不当,我们这不是抓,而是请。”家丁塞了块手帕,堵住了陆中焉的嘴。
陆中焉支吾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没再挣扎,配合他们进了轿子。
“起轿回府!”家丁命令道,轿夫抬起两顶轿子,径直去往知府大宅。
队伍远去,却没有留意到,他们身后多了一个尾巴。
沈东君一路尾随,紧紧跟在陆中焉被塞进的轿子后,随他们进了知府家的宅院……
一番闹腾,客栈倒是安静了下来。
掌柜拍拍胸口,终于是将麻烦祖宗送回去了,没在他客栈里出事。
松了口气,掌柜打算回房安歇,眼前却被一张画像,挡住了视线。
掌柜微愣,侧头对上南歌的眼睛,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公子,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您的人也带走。
依我看啊,您那先生不会有事。
知府家丁将他带走,多半是看中了他的医术,想让他给知府小姐治病。
在苏城谁不知,知府大人最善待的人,就是能替知府小姐治病的先生。”
南歌没有指责对方的行为,而是指向手中画像道:“掌柜的,可认得此人?”
客栈掌柜适才将目光落在画像上,仔细辨认。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别具一格的画像,不知画师哪方神圣……
滚动了下喉咙,客栈掌柜摇头道:“这人……在下不认得。”
“再仔细看看。”南歌抖了抖画纸,“就是他用你们客栈的木筏,载着我家先生,去芦苇荡采得药。
若他不是你们店里的伙计,为何会出现在你们客栈外?”
掌柜揉揉眼睛,又认真看了看,无奈道:“真不认识,这样吧,我把客栈的伙计都召集过来,公子再认认。”
“……多谢。”南歌点了下头。
掌柜快速去往后院,把伙计们都喊了出来。
他也是没搞明白,这些外来商客,为何要执着一个陌生人。
这水怪的事,又与他们无关,多管闲事作甚……
“公子,这些就是我们店里全部的伙计。”客栈掌柜对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南歌道。
他顺势瞥了眼南歌身侧的北堂渊,北堂渊的手边放着一把刀,格外凌厉,迫使掌柜不得不对他们毕恭毕敬。
南歌扫了眼这些店伙计,展开画像,让他们辨认上方的人:“你们都来瞧瞧,认不认识此人。
谁能帮我们找出这个人,必有重谢。”
北堂渊拿出一贯钱,放在画像旁。
伙计们见状,纷纷围了过去,交头接耳起来。
“我瞧这人,长得像崔员外家的周福。”
“还真是挺像的。”
“对,就是他,看这眉眼,多半是他。”
闻言,南歌细问道:“周福是谁?”
“崔员外的亲信。”一伙计道,“几年前,崔员外刚来苏城落脚,不慎跌入湖里,险些丧命,恰好被路过的周福救了上来。
从此,周福就留在了崔府,替崔员外做事。”
“如此说来,这个崔员外,不是你们本地人?”北堂渊开口问道。
伙计点了点头:“崔员外名唤崔镰,原是京城里做生意的。
两年前,来我们苏城落脚。
他这个员外,就是直接用钱捐出来的。”
北堂渊看了眼说话的人,笑道:“这位小哥,倒是很清楚周福以及崔员外的事。”
“我与那周福,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吧。”伙计摸了摸头道,“他在我们村子里,水性最佳。
然而却不怎么着调,整日游手好闲,嗜赌成性。
也是运气好,救了崔员外,自此得道升天。”
北堂渊了然,将那贯钱推至伙计手边,起身对南歌道:“南……公子,我们去楼上,看一眼那位被吓晕的店小二吧。
这时,估计也该醒了。”
南歌点头,随北堂渊上了楼。
“崔员外居然是京城人士,由此看来,苏城知府与听涛阁,以及刑部侍郎的勾结,很可能是他牵的线。”北堂渊放慢脚步,对南歌低语。
南歌斟酌道:“我比较好奇的是,崔镰为何会选择在苏城落脚?
比起京城的繁华富足,这里的条件,便有些落魄了。”
“所以才会贪墨赈灾银。”北堂渊嘀咕着,已经和南歌来到了店小二所在的房间。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北堂渊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发现那店小二还未醒来。
“吓得不轻。”北堂渊回头看了眼南歌,笑道,“不知看到了什么,居然还没醒来。”
南歌从腰间掏出药瓶,拔了塞子,凑近店小二的鼻腔前。
很快,店小二被瓶子里的臭味呛醒了,茫然地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南歌和北堂渊,快速坐起来道:“客……客官……”
“不用害怕,你只需告诉我们,晕倒前,都看到了什么?”北堂渊沉声问道。
店小二吞咽了下口水,许是回忆起不好的事,脸色微变:“是水怪!我看到水怪劫走了知府家的小姐!”
“你怎么知道是水怪,而不是人呢?”北堂渊反问道。
店小二在头上比划道:“我见那怪物的头上,还有水藻。
整张脸都被包了起来,裹一身黑色斗篷,唯露出一只眼,若不是水怪,异于常人,怎会做这种打扮?”
北堂渊蹙了下眉头,又问道:“是位女子?”
店小二微愣,一时想不清:“我没看出来是男是女,当时见那水怪身上都是水,身上貌似还泛着绿光。
我太害怕了,就……就什么都不记得,晕过去了……”
店小二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有些丢人,支支吾吾道。
北堂渊和南歌互看一眼,明白了绿光从何而来。
“你歇着吧。”北堂渊对店小二道,与南歌出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
南歌落座后,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水,推到北堂渊手侧,开口道:“我们需要查验被水怪袭击而死的尸体,才能判断是人为,还是真为怪物作祟?
我比较相信那位知府小姐的话,她能判断挟持她的水怪为女子,证明她还看到了什么。”
北堂渊点了点头,拿起杯子,将水送入口中,岂料下一刻,便将水吐了出来,忙阻止南歌道:“别喝!这是什么水,一股怪味。”
说话间,北堂渊已把南歌的水杯拿了过来,低头嗅了嗅,拧眉道:“像是湖水……”
南歌微讶,掀开茶壶盖看向里侧,里面的水底,沉淀了一层绿茵,似是水藻之类的东西,泛着腥味。
滚动了下喉咙,南歌打量起这处屋子。
这间房,是店家为北堂渊准备的。
自己的房间在隔壁,陆中焉与沈东君住一间房,其余锦衣卫各自分配。
“哪有店家,直接给客人湖水喝的道理。”北堂渊轻声说道,走出房门,立在二楼的楼梯上,望向下面的柜台。
掌柜和伙计们都散了,徒留一盏还未熄灭的烛灯,立在桌面上,晃动着光亮。
北堂渊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去了隔壁南歌的房间,将房间内的茶壶拿到了自己屋内,轻轻关上房门,对南歌道:
“陆医官说的没错,这个地界,有些阴森。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两人一间房吧。”
南歌挑了挑眉梢,视线落在那张床榻上,有些小。
南歌在想什么,北堂渊不知道,也并未留意,他的注意力,全在茶壶里的水上。
“你看,你房间的茶壶中,是普通的清水。”北堂渊道,“看来,只有我房间的水,有些特别。”
南歌思忖道:“有可能是上个客人离开后,店家没来得及换走房内的水。”
“什么客人,会直接喝湖水?难不成,这间屋子的上个客人,便是那个水怪吗?”
北堂渊呢喃着,摇了摇头,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
一股携带着湖水味的微风,拂面而来。
北堂渊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眺望远处的那潭湖水,陷入沉思。
而此时,就在这个房间的窗外下,趴着一影子。
裸露在外的那只眼,泛着幽绿光亮,距立在窗前的北堂渊,不足半丈远……
“砰”的一声,北堂渊将窗户关上了,转身对南歌说道:“时辰不早了,歇着吧。明日,我们去一趟知府家,看看陆医官如何了。”
“老黑跟着,应该无碍。”南歌说道,身子却没有动,还坐在桌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那张床。
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回隔壁睡。
北堂渊察觉到南歌的异样,笑了笑,抱起床上的一条被子,扔在地上道:“我们还是在一起比较安全,我睡地,你睡床。
等明日一早,问一问掌柜的,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哦。”南歌轻应道,看着北堂渊已和衣躺在了地铺上,才翻身上了床榻,侧身躺好。
北堂渊打了一个呵欠,指尖一弹,熄灭了桌上的烛火。
顿时,房内陷入一片漆黑。
北堂渊闭着眼,如何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抬起一张眼皮,看到南歌搭在床边的一只手。
那只手腕上,还戴着厨娘给她辟邪用的手串。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南歌的那只手上,依稀能看清对方手上细微的茸毛。
北堂渊又翻了个身,双手交叠,垫在了脑后,仰面看向天棚。
南歌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氛围下比较明显,应该已经睡了。
北堂渊浅叹,自言自语,细弱瓮声道:“睡得可真快,还以为,你会像我一样,无法入眠……
你说我一大男人,怎一遇到你的事,就变得这么扭捏呢。”
“有什么可扭捏的?”
“唉~还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吗,生怕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变态。”
“变态?”
“怎么说,在外人眼里,你也是北堂家的养女,我的义妹……”
北堂渊突然意识到什么,诧异地侧头看去,恰好对上南歌亮晶晶的眸子。
若不是夜色幽暗,北堂渊的脸,此时一定红的厉害,他尴尬地扯起嘴角道:“你……还没睡啊?”
南歌趴在床上,探头看向地铺上的人,浅笑道:“那你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梦话吗?”
滚动了几下干涩的喉咙,北堂渊干巴巴道:“不是,我只是以为,我在做梦罢了……”
南歌眯了眯眼,突然翻身下榻,直接落在了北堂渊身侧,单手撑在地铺上,抬头看向北堂渊。
北堂渊微怔,大气不敢出,谁能想到南歌会有此番举动?
自己不会真在做梦吧?
南歌打量起北堂渊目光里的神情,她可不想按陆中焉告知自己的法子,去戏弄北堂渊。
她觉得,还是坦诚一点好,于是直接问道:“北堂,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北堂渊紧张的神色,在南歌问出这句话时,变成了惊讶,但很快便化为坦然,沉吟片刻后道,“嗯,用陆医官的话说,对你产生了很强烈的世俗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