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月浮屠
陆中焉只好作罢，背着自己验尸的箱子，和南歌赶去法海寺。
遥遥望去，高耸的佛塔后，悬着一弯血月，阴郁诡谲。
佛塔一角，依稀可见吊了个身形，摇摇欲坠，仿若下一刻的风吹过，就会从那通天佛塔上摔落。
陆中焉眯了眯眼，嘀咕道：“皇家供奉的佛塔圣地，闹出命案，胆子够大的啊。
这对皇家而言，是为大忌，照那位万岁爷的脾气，一定勃然大怒。”
南歌快速下马，顾不得脚踝的扭伤，来到佛塔之下。
仰头看向塔上的人，仔细辨认，无法看清，但那人身上的衣服，却甚是眼熟。
让南歌惊骇的是，塔上挂着的，只有半截人身。
风一吹，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自己的面具上，南歌抬手擦拭，发现是血。
南歌眸色阴沉，脑海中闪过一个人，想起来这身衣服属于谁了，是林静声……
“啧啧，真够惨的啊。”陆中焉的双手拢在袖子里，抬头张望，顺势碰了下一侧的沈东君问道，“怎么不把人放下来，这让我如何验尸啊？”
沈东君瞥了对方一眼，揉揉鼻子道：“太高了，我轻功上不去。
要等寺里的高僧取来钥匙，从塔中进入。”
沈东君说话的嗓门，一向洪亮，他对陆中焉说的话，自然也落在了南歌的耳中。
南歌疑惑地蹙了下眉心道：“如此说来，凶手的轻功很厉害。
或者，他需要拿到钥匙，从塔内进去？”
“这座佛塔，是禁地。只供皇族和寺内的方丈高僧进出，连老大都不能随便进出此地。”沈东君解释道，指向上方的人影，“只留有下半截身体，似是位女子，穿着绣鞋。俺瞧着，应该是被猛兽吃了。”
陆中焉无奈地看向沈东君：“猛兽吃人，会自己长脑子，把尸体挂到佛塔上？明显是有人蓄意而为。
我看啊，说不定预谋造反，在挑衅皇权。”
陆中焉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
沈东君却不以为然，粗着嗓子道：“哪个怪物能爬到那么高的佛塔上？况且，俺还在附近的草堆里，发现狼的脚印了。”
“又是狼人？”陆中焉惊讶地嘟囔起来，“还真有狼人啊……”
“这是俺临拓的足迹。”沈东君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南歌看，“俺照着草堆里的脚印，一笔笔描出来的。”
南歌看着纸上的图案，疑惑道：“这就是普通狼爪的足印……”
“我看，八成是人干的，驯养一批狼，替他做吃人的事。”陆中焉凑近看了眼后嘀咕道。
南歌收起画纸，丈量眼前的佛塔道：“狼也攀不上这么高的塔。”
“狼吃人，人悬尸啊。”陆中焉挑眉说道。
南歌偏头看向陆中焉，意外地端详起对方：“你刚才可不是这种态度，听说狼人的事，吓得都不敢出门。”
“嗐~我那是装的，敷衍你……”陆中焉立刻打住自己的话头，猛拍了下自己的嘴，差点就说漏嘴了。
一个傅西沅就够了，难不成还要让南歌也知道自己的秘密？
况且，自己对南歌的身份，一直存疑……
“阿弥陀佛！”此时，不远处寺里的方丈带着几个僧侣，匆忙赶了过来。
沈东君从方丈手中接过钥匙，随他一同进了佛塔。
南歌让陆中焉跟沈东君一起上塔，她则留在塔外，观察周边环境。
法海寺她常来，但这处地界，却从未涉足。
一来，这佛塔坐落的位置十分偏僻，据寺庙的殿宇较远。
二来，佛塔属于皇家祭拜礼佛的圣地，里面是历代帝王舍利，乃皇家重地。
除寺内方丈之外，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入。
陆中焉说的对，凶手将尸体挂在这种地方，明显是在向皇家挑衅。
南歌看向一侧的和尚，开口问道：“佛塔的钥匙，共有几把？”
“只有一把，由我们方丈保管。”和尚双手合十，如实回道，“此处是禁地，没有方丈的允许，我们都不能靠近。”
南歌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周围，她借了一个火把，走向不远处的草堆，弯腰查看地面。
没走多远，南歌就发现了老黑说的足印。
这些狼爪的印记十分清晰，南歌蹲下身子，摸了摸足印所在的泥土，有些潮湿。
南歌心生疑惑，这几日都没有雨水，为何地面会如此湿润？
单手举着火把，南歌拨开周边的杂草，照向附近的地面，发现其他地方的泥土，比较干燥。
只有这几个狼爪所在的路径，泥土潮润，显然是被人刻意浇了水。
南歌琢磨着，站起身，心中暗忖：这些狼的足迹，该不会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吧？
南歌将火把换到左手上，右手握在腰间的刀柄处，追踪这些足迹，小心翼翼地往前行去。
如果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那他的目的，就是给官府的人看的。
行至半途，南歌在丛生的杂草间，发现了一些血迹。
放缓脚步，南歌俯低身子，猫腰躲在杂草中，观察周围的动向。
并没有人的气息，排除风险后，南歌顺着血的轨迹，亦步亦趋地往前行进。
直到脚踢到一团东西，南歌才停了下来，她将火把凑近眼前，不免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半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有上半身，被撕咬得不成人形。
仔细分辨，南歌只能判断是位女子，靠近头颅一侧，她发现了一对耳环。
拿在手中查看后，南歌将耳环收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对耳环，自己曾在林静声的耳朵上看到过。
南歌看向地上的尸骸，有些头疼地摘下脸上的面具，揉了揉眼睛。
她重新戴好面具，往回走去，唤人来收尸……
浮屠塔下，血月当空，周遭的灯火都被点燃，亮了一片空地。
南歌和沈东君站在陆中焉身侧，看对方勘验尸体。
陆中焉半蹲在地上，将两截不太完整的尸体，拼凑在一起，认真勘验。
静默中，凌乱的马蹄声传来，南歌抬头望去，只见北堂渊驾马而来。
北堂渊勒住缰绳，利落地跳下马，快速走到几人身边，看向地上的尸骸，拧眉问道：“怎么回事？这个死者又是谁？”
“初步判断，是林静声。”南歌拿出耳环，给北堂渊看，“你也见过林静声，这对耳环，是戴在她身上的，对吧？”
南歌想让北堂渊再确认一下。
北堂渊仔细看了看后道：“没错，是她的。”
“从死者身上的布料看，也是林静声失踪时穿的衣裳。”南歌指了指挂在尸身上的衣衫道。
北堂渊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本以为林静声是和凶手一伙的，没成想，连她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