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床榻下的画
南歌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她盯着顾御风的袖口,问向对方:
“昨天那只毒蜂,为何会飞进太子所在的厢房?
顾侍卫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顾御风作思考状,恍悟道:“该不会,是我们在街上的时候,有个拿着蜜糖的小儿,差点撞到殿下。
我拦住那小儿,他手中的蜜糖,蹭到了我的袖口。”
顾御风抬起衣袖,惊讶的看向南歌,“难道……凶犯除了要害傩神,也要害殿下?
那个小儿,难不成也是凶犯的帮手?”
顾御风立刻推开府门,走了进去。
南歌瞧着对方的动作,也跟着他,步入怀王府。
怀王府的院落里,南歌看到北堂渊的身侧,还立着一个白色身影,正是那位太子朱戎。
顾御风凑在朱戎身侧,耳语一番。
朱戎拧起眉心,朝对方点了下头,顾御风便匆忙离去,临走的时候,他带上了太子身边的几个随行侍卫。
南歌心想,顾御风这是去找那个撞到他的孩子了吧。
“刑部那边,有何发现?”北堂渊走到南歌身边,轻声问道,打断了南歌的思绪。
北堂渊知道,若不是有重大发现,南歌不会来这里。
“陆中焉初步勘验尸体后发现,那具尸体的年纪,和那个傩神的年纪不符。”
南歌看了眼走过来的朱戎,压低音量快速问道,“确定怀王还活着吗。”
北堂渊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
他朝朱戎,抱了下拳道:“殿下,此处危险,您还是回吧,交给卑职们彻查就好。”
朱戎看着北堂渊,笑了笑:“本宫知道,你们断案如神,定会抓住凶犯和绑匪。
就算查到什么,也会第一时间,禀告给父皇。”
朱戎的视线,落在南歌身上,“本宫只是好奇,南歌大人的笔,真能画出凶犯吗?
本宫最近得闲,很想参与探案。”
南歌直接道:“怀王被劫,太子殿下,还是避嫌的好。
绑匪三日后,要在断头台前交易,恐怕怀王,凶多吉少。
您再跟着我们,万一也出了事,我们谁都说不清楚。”
“……”朱戎微微挑起眉梢,低笑一声,带上自己的人,离开了怀王府。
北堂渊歪头看向南歌,眼里有了笑意,抱拳道:“佩服佩服,南歌大人好头皮,硬到何人都敢怼。”
南歌敲了下自己的面具道:“面具硬,不是我头皮硬。”
她想了想,看向北堂渊,补充一句,“万一惹了太子不高兴,不还有你这个靠山吗。”
北堂渊含笑,心情不错的走在一侧,带南歌去了怀王居住的殿内。
怀王府很大,穿过长长的廊亭,绕过一湖小院,才来到怀王的寢殿。
北堂渊指向这里的环境道:“丫鬟来送晚膳之时,寝殿内,空无一人。
事发后,这里没有人再进入过,皆是怀王被绑后的场景。”
北堂渊走到一根柱子前,指向上方的箭痕道:“绑匪的箭,插在此处。”
南歌凑近看了看道:“从箭没入柱子的深度看,绑匪的武功不低。”
南歌又狐疑的歪了下头,看向殿外的围墙和树木,“可是,不像从高处,射向这里的。”
“没错。”北堂渊从怀里掏出一枚袖箭和一封信,示意南歌看自己的动作。
他直接握住袖箭,连带着那封信,径直插进柱子里,“就是这种角度,把信插在这里。
由此可见,绑匪身高,应与我差不多。
他武功不低,轻功应该也不错。
府里的人,都没看到过这个绑匪。
怀王府平日,都有府兵守门,夜里的巡视更为森严。
而这个绑匪,如履平地,没任何人察觉。
说明绑匪在绑人之前,已经把府内的巡逻以及布局,都摸清楚了。
或者,绑匪本身,就很熟悉怀王府的一切。
据他院子里的丫鬟说,怀王前日染了风寒,一直在饮药。
他在用晚膳前的一个时辰,服了药后,便睡下歇息,无人再进过他的屋子。
直到丫鬟来送晚膳,才发现人不见了。”
南歌走进屋内,看向放在桌边的药碗,拿起来闻了闻。
她又看到药碗旁,放着一张包食物用的纸。
南歌拿起后,闻了闻:“甜味……很熟悉。”
“应是蜜糖。”北堂渊言道,“丫鬟说,他们家王爷怕苦,服药时,都会食用几颗蜜糖。”
南歌看了眼北堂渊,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粒蜜丸,凑到鼻尖嗅了嗅道:“东叶蜜饯铺子的蜜糖。”
北堂渊挑眉,走了过去,拿过南歌手里的蜜丸嗅了下道:
“还真是叶掌柜铺子里的,想不到怀王的口味,与你一样。
一般人,还真吃不惯这种味道很怪的蜜糖。”
南歌掀开床榻上的被褥,想要翻查一遍。
北堂渊掀开床下的帘子道:“这里我都翻了一遍,唯一有线索的地方,就是床底下。”
南歌踮起脚尖,要去拿旁边烛台上的蜡烛。
北堂渊的手,越过南歌的头顶,将蜡烛拿了起来,放到南歌手中。
“………”南歌悻然接过。
她想,按自己这个年纪,或许还有机会,长长个头。
北堂渊也点燃了一根蜡烛,看向蹲在地上往床榻下探看的南歌,将烛火凑近,让里侧的光,更为明亮。
南歌摸摸床榻下的灰尘,诚如北堂渊所言,床底下有一片位置,较为干净。
说明有人,曾藏在床下,很可能是绑匪。
北堂渊从腰间掏出一个铃铛道:“方才在床下发现的,你看这铃铛,是不是很眼熟?”
南歌凑近查看:“是他们傩戏班子身上的挂饰。”
北堂渊点头,将铃铛收了起来:“或许,怀王真的凶多吉少了。
就看陆中焉,能不能确定那具尸体的真实年纪了。
若不是傩神武达,就有可能……”
此时,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
北堂渊突然打住了话语,翻窗而出,直接追了过去。
南歌见怪不怪的望了眼窗外,希望北堂渊能逮住偷听墙角的人。
她卸下身上的绣春刀,放在一侧,直接翻身,钻到床榻之下。
她单手拿过蜡烛,仰面照向床板。
床板之上,被人用朱笔,画着一只流血的眼,正凝视着自己。
南歌诧然,她抬手抚摸,看向指尖的红色,凑到鼻前轻嗅着味道。
惊觉到,这好像不是朱色颜料,而是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