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神录

    多少年后，回想起那个夜晚，老李还是会止不住的尴尬，一方大人物说自己见过魔神这种哄骗小孩子的把戏，竟成功唬住了自己。更让自己感到尴尬的是，在持续为这个夜晚制造“惊喜”的老吴，成功在众人面前制造了一个大惊喜。

    店里，随着老吴的突然拔刀，众茶客从开始的惊讶，到害怕，再到尖叫。短短不到三秒，老李的脸上便闪过了无数的尴尬，常年军旅生涯的老脸上竟然不可多得的闪过了一丝红晕。连店主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也赶紧往这边走来，女客人惊叫的声音吸引了路过的人进来凑热闹，刚刚还不是很多人的茶馆里突然变得爆满起来。此时，这一桌成了方圆近两里的关注焦点。

    老李想要拉着老吴赶紧离开，老吴明显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失态了，此时老李来拉他，他倒也不急于一时跑路。见到客人们都在看这边，灵机一动，面朝人多的地方，高声呼喊：“魔神？且不说祇是否存在于世，便是真实存在又如何？有我吴忠显在世一天，魔神妄图杀我汉民，犯我疆土，掠我财宝便是做梦！如若这一天会到来，那么，请让我先赴死！不止是我，还有我龙城关千千万万的将士们，如若危险到来，我边关将士愿先赴死！”

    寂静，存在于这个茶馆中，人们好像是要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震撼，存在于老李的眼中，但一闪而过后立马由理智替代，就目前来看他是不相信旁边这个不到半个时辰前还在抱怨朝廷的军痞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在所有人从惊吓变成了崇拜的目光下，老吴明显也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于是继续高声喊道：“凡我大汉百姓，皆为有气节之士，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轰然，茶馆里爆发出来了热烈的喝彩声，惹得过路人纷纷跑过来看，老吴也赶紧趁着前排人群喝彩后排人群死命往前挤意图吃上新鲜的瓜而中间人群不明觉厉还被挤成肉饼的混乱场景中很自然的把刀插进了刀鞘，冲着店老板笑了笑，尴尬之余不失礼貌的问道：“老板这桌多少钱哪？结账了。”

    但此时的老吴明显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盗用了几位大家的名言后发表的演讲，在这个和平盛世竟然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功效。此时人群已经将其看作心中的英雄了，若是这时还来收他的钱，这个老板估计会被正义的茶客喷死，过不了这个仲秋自己就会被贴上不忠不义不孝的标签然后混不下去关门大吉。不对，这和不孝应该没什么大的关系。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这个钱就是跪着，也得把钱给推出去。

    但能在京城开起茶馆，虽然不是很火爆但也证明老板不是个傻子。只见老板立马高声喊道：“我马某走南闯北，靠的，就是对朝廷的忠诚，对兄弟的义气，对百姓的爱护。今日与戍边将士可以在洛城相会，乃是我马某天大的福气，怎可以收兄弟的钱？兄弟几人为国守边数十载，护我一国之人民，今日相见没能一眼认出兄弟是我有眼无珠，怎能好意思再收兄弟的钱？这顿茶饭我请了！日后兄弟再来，只要我马某还在洛城一日，这里的茶饭便随便挑，我来请客！”

    老吴明显还想要说什么，便被欢呼的人群再次打断，人群纷纷赞赏老板大气，不少的有钱茶客见状还是觉得不够热闹，便高呼：“老板大气！今日卫国之将士来吃茶，不能光让老板一人来抢了风头，这里的茶品给我再上一份最贵的！”有钱人不在少数，此时见有人喊起来，纷纷觉得不服气，也高喊多加一份最贵的茶饭。老板一边应和一边拉来老吴悄悄说：“兄弟您也瞧见了，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收您的钱合适吗？这顿就当我请了，兄弟为国戍边数十载，我也不曾表示，反而心安理得享受，今日既然遇见了，就别再客气了。”

    思考片刻后，老吴点点头，冲老板抱拳后，对贺登轩以及其他宾客一起抱拳告辞，热闹的茶馆继续维持着刚刚的欢笑，渐渐随着夜色更深减去。也是托了刚刚两个军士的福，贺登轩也被老板重点关照，只是因为他和刚刚的老兵们一桌有过交谈，老板也为其免了单。沿着街边的小路往回走，虽略显得黑暗让人心生慌张，但这路上出现劫匪、强盗或者什么妖精鬼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正如那老兵交谈那样，汉朝建立后，所谓的妖魔鬼怪全部像是不灵了一样，纷纷烟消云散，而这种现象自周开始便出现。从开始的魔神，到其后的仙魔，到后面的妖族，甚至是人族的练气士，在秦后也消失不见了。人族祖籍里的修仙法门也开始不管用了，至今为止，明面上朝廷也没有哪一位突破神明境界，在野的道家也自老聃、庄周后少有成仙得道。流传至今的多是一些骗子，如今又有最顶尖战力的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道家地位一落千丈，现世道门恐怕别说半神之境，就是元婴修士都难拿出来。

    东转西扭后，贺登轩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和老李猜想的一样，他确实是朝堂之上某位大人的子嗣，只可惜这个子嗣是私生子，见不得光。些许是父亲尚有人性，亦或者是对母亲有所愧疚，还是说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但在父亲奔赴光明前程之后，给娘俩留了一所府址，隔月派人送一次钱来，还为贺登轩安排去书院读书，给家中留够了书籍。可以说，除了陪伴外，这个所谓的父亲确确实实给了很多，或许二人之间的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但每次去问母亲时，她总是含糊不清，也不说明对方到底是谁，当初离开是什么原因。但这这么多年风平浪静，送来的钱财总是会花的剩下好多，日子过的也算富裕。

    但总是少了一丝热闹，这在母亲走后更是凸显出来，整个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位置比较偏僻，至于找来的仆人之类的，也只是去修缮房屋，偶尔说说话也不错，但总是会感到少了家的文心。但好在贺登轩也不是一个崇尚热闹的人，只是偶尔也会感到孤单。而在母亲走后的这个仲秋里，仆人也都回乡团圆，外面更是热闹一片，自己在家中守着母亲离世前给自己留下的衣物，睹物思人，这种孤独感突然便达到了高潮，以至于在遇到老兵时沉浸在交谈的欢喜中，险些将自己的秘密也说出来了。

    想起那个，贺登轩不免叹了口气，“假如，没有那个的话，我可能真的可以在这里，平平淡淡的度过一辈子。”

    回想起那个平淡的午后，无聊闲暇之余去钓鱼，不知多久后来了一老者与自己共用一垂钓点。只是那老者钓鱼用直钩且不挂鱼饵，离水尚有几寸，惹得贺登轩连连侧目，但见鬼的是，鱼儿不去吃贺登轩的钩，反而一直被旁边老者钓起。鬼使神差中，贺登轩问了一句：“老人家，您到底是人是鬼？”

    老者见状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小子，想学习这么帅气的钓法吗？这本垂钓手法大全，汉历最新款，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九两八钱即可带走哦！”

    好似，入了梦一般，贺登轩还真买下了它，等到翻开查阅时，书的名字却是“魔神编辑录”，等到抬头再看时，老人已经不知所向了。

    贺登轩顿时明白，这九钱八两，花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