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今天就到这里，回酒店好好休息。”
“好，辛苦张老师了。”
张老师进组后，贺宁雨跟着上了几堂课，状态越来越好，好几场戏下来彭勇虽然没什么表示，对她的态度倒是和颜悦色了很多。
赵小齐递来手机，贺宁雨接过来仔细看自己刚才的表演。
突然一则推送冒出来。
“您关注的裴海澄发布了新视频：【裴海澄的vlog】第一次做蛋糕”
赵小齐脸有些红，暗自后悔忘了关网络：“那个……我……不是……”
贺宁雨了然地笑了下：“没关系，很多人都是她的粉丝。”
身为艺人团队的一员，却是别家艺人的粉丝，这在圈里是大忌。
“我马上取关。”赵小齐接过手机一通操作。
贺宁雨抬手按住她：“不用这么怕，我不讲究这些。你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其他的都是你的自由。”
赵小齐默默收回手机：“是，宁雨姐，我保证好好工作。”
回去的路上，贺宁雨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关于裴海澄的一切怎么都挥之不去。
三天了，两人除了拍戏，一句话都没说过。
换做以前，贺宁雨可能已经忍不住主动去找她了。
而现在，裴海澄突如其来的冷淡，让贺宁雨也生出了点小脾气。
她不是不愿意分手吗？连挽留自己都做不到坚持。这才几天，裴海澄就现出原形了，又开始玩失联那套。
贺宁雨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低气压，让一旁的赵小齐瑟瑟发抖。
她怎么不知道，贺宁雨还有气场这么强大的时候。
赵小齐跟着贺宁雨工作以来，很少看到她生气。就算在片场遭遇不公平的对待，也从来没发过脾气。
贺宁雨一向是温和的，看着人时一双眼睛总是带着暖意。
不像现在，跟座冰雕似的，能把人冻死。
赵小齐十分后悔，自认是偷偷关注裴海澄伤了贺宁雨的心，默默打开手机取消了对裴海澄的关注。
回到酒店，赵小齐跟在贺宁雨身后，实在忍不住了：“宁雨姐，对不起。”
贺宁雨面带疑惑：“什么？”
“我已经取消关注了，你看1赵小齐说着，还献宝似的把关注列表给她看。
贺宁雨哭笑不得，心中的郁闷被赵小齐这一打岔倒是消散了许多。
……
刚结束了一场饭局，外面的空气微凉，裴海澄抬头看了眼夜空，被灯光照得五光十色，跟白天似的。
“还好吧？”钟敏见她有些站不稳，伸出手去扶。
裴海澄侧身避开：“没事，那点酒不算什么。”
钟敏收回手，神色复杂。
她曾经眼睁睁地看着裴海澄喝掉一整瓶白兰地，拦不住，她也听不进自己的话。
钟敏生怕她有天进医院，“影后酗酒”可不是什么好的新闻标题。
“敏姐，到希城后你一个月能赚多少？”
钟敏有些懵，裴海澄很少和她聊天，她们之间说的最多的就是工作上的事。
她的私事，裴海澄不感兴趣，也从不过问。
“比我在扬帆娱乐多一倍。”
“那是多少？”
钟敏皱着眉不想回答，裴海澄侧头，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一双原本撩人的眼睛，在夜色掩映下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来由的，钟敏背脊发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钟敏知道裴海澄行事有多狠，在这个拼杀激烈的名利场，她单枪匹马闯进来，借助一切可借助的势力，誓要扫光一切障碍，从不心慈手软。
裴海澄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女艺人。
钟敏还记得那时tens刚刚解散，裴海澄被叶明希签到希城，资源上了一个台阶。
她立刻像鱼儿游进大海，利用叶明希和希城逐渐经营起了自己的一条人脉线。
最忙的时候，连续两天没合过眼。
当时裴海澄急于撕下爱豆标签，很少提起爱豆时期的经历。而和她炒过cp的蔡辛却想借她的名，不仅多次在采访里说些引人遐想的话，还故意佩戴和裴海澄成对的首饰，让“辛海cp”的粉丝们日趋疯魔，甚至出现辱骂裴海澄和男艺人合作的情况。
蔡辛的目的，就是要将那群cp粉彻底洗成自己的粉丝。
事情一出，还没等钟敏去和公关团队商量，裴海澄就自己出手了。
她找到了业内金牌公关秦丽，直接公开了蔡辛从参加比赛时就交往男友的事，还发布证据，证明节目里所谓的“暧昧”“粉红”都是蔡辛主动，裴海澄从未回应过。
她只不过是为了热度和镜头，单方面贴着裴海澄炒作而已。
直接从源头瓦解了蔡辛立下的人设，不仅如此，秦丽那边还放出蔡辛不少黑历史，让她的形象彻底跌入谷底。
接着裴海澄公开在业内放话和蔡辛不熟，断了她不少资源。
蔡辛经过多方打听，求了不少人，就为了找裴海澄要个说法。
原来蔡辛身上那些料，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就为了让她百口莫辩。蔡辛无力招架，公司也不愿为了她和希城为敌。
钟敏对那天印象深刻，那时候是冬天的夜里。裴海澄无情到冷酷，眼里藏着最利的刀刃，比十二月的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她没见蔡辛，任由蔡辛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几个小时。她坐车离去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蔡辛甚至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后来，是蔡辛昏倒进医院的新闻。网友的舆论一边倒，说她对裴海澄道德绑架，说她卖惨活该，诅咒她的比比皆是。
用舆论击垮一个人，是秦丽最惯用的方法。
再后来，蔡辛退出娱乐圈，不知去了哪里。
钟敏不赞同对蔡辛赶尽杀绝，裴海澄却不以为意。
她侧过头，漫不经心地对镜摘下珍珠耳环：“留着蔡辛，不利于我彻底转型演员。要怪，就怪她自己太贪心。”
那时候钟敏就知道，藏在这张美丽皮囊下的，不是美人骨，而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
她隐去獠牙只为静待时机，猛然间就会以雷霆之势一口咬住猎物，毫不犹豫撕下血肉，将猎物拆吃入腹，连根骨头都不剩。
有时候钟敏会想，叶明希纵容裴海澄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还自信她可以制住裴海澄，就不怕遭到反噬，最后自己流一地血吗？
农夫与蛇的故事，套用在娱乐圈也永不过时。
“敏姐。”
钟敏回神，背上的冷汗有些粘腻。
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不，应该是活了三十多年，钟敏还没遇到过让她心里发毛的人。
裴海澄表情淡淡的，钟敏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耐心快消耗殆尽了。
低声说了一个数字，裴海澄“噗”地低笑出声。
“这么点，值得你为叶明希卖命吗？”
钟敏脑袋里“轰”地炸开，她只有一个想法，裴海澄为什么要用“卖命”两个字？
更让她惊愕的是，裴海澄这是要脱离叶明希？她就不怕自己转头就把她给卖了？还是裴海澄留有后手，笃定她不敢这么做？
电光火石间无数想法在她脑海里闪过。
“你竟然怕我？”裴海澄像是被戳中笑点，抑制不住的低笑起来。
勾起的双唇如带血的玫瑰，诡异、残酷，又那么娇嫩欲滴。
钟敏头皮发麻，但她到底是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经纪人，很快稳住颤抖的心神：“你什么意思？”
裴海澄眨了下眼睛，笑意收敛，轻轻吐出两个字。
钟敏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稳重面具出现裂缝，大惊失色。
……
贺宁雨没想过，钟敏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裴海澄的处境，她多少知道一些。
看似风头无两，实际上是行走在刀尖上，稍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人越是往上走，路就越窄。谁能抢占到位置，就看谁的神通更大了。
通过前段时间的接触，她知道裴海澄有意在避开钟敏和钱思乐。此刻是钟敏过来叫她，是否说明站队已经开始了？
有些东西贺宁雨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你现在有时间吗？海澄请你过去一趟。”
钟敏过来，是赵小齐开的门。
她惊疑不定，姜奕琳不在，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
贺宁雨有些疲于应对裴海澄的反复无常，三天不理人的是她，现在让人来叫自己的也是她。
她神色恹恹：“抱歉，今天有点累，我想休息了。”
钟敏语带遗憾：“其实是今晚有个饭局，海澄喝了点酒。胃病又犯了，吃了药也不见好。本想让你帮忙煮碗粥，既然你不方便，那就算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等。”
钟敏停下脚步，看着她。
贺宁雨犹豫了下：“你让她先喝点热水，我煮好粥再带过去。”
“行。”钟敏点头，随即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必须去处理，一会儿麻烦你多照顾下海澄了。”
贺宁雨手指微动，点了点头。
她想就一碗粥而已，就当裴海澄是个普通同事，她只不过是出于对普通同事的人道主义关怀。
钟敏走了以后，赵小齐满脸问号。
裴海澄不舒服，为什么要贺宁雨来煮粥？钟敏有事先走，难道不能安排助理去照顾？
最重要的是，裴海澄和贺宁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都到了赵小齐嘴边，直觉让她不要问出口。
贺宁雨往厨房走，脚步顿了顿：“今晚的事不用告诉奕琳姐，你去休息吧。”
那就是让她烂在肚子里的意思？赵小齐立刻保证，绝对不向外界透露一个字。
贺宁雨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好笑：“嗯，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