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以为的我以为
“为什么不知道？”我追问道。
“阿洛，我和你不一样。”姜絮轻叹一声:“在现代，我父母的压迫让我喘不过气，所以我才想叛逆一次找对象气他们。”
“但除了他们对我兴趣爱好的否认，无疑也是爱我的。从未短过我吃穿，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我是真的很想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是真的很想回去。”
我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是阿洛，我在这里呆了十年，整整十年。”姜絮轻轻说道:“我用了十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如果姜惜缘愿意醒过来，或者说她还在，我会毫不犹豫地让出身体，还给她。”
“可在此之前，我想只做一回姜絮。”
一个可以开酒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姜絮。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一面是父母，一面是自己的梦想。
偏偏这两样不能兼得，选一样，就要舍去另一样。
“所以，你才要开酒楼吗？”
“对。”姜絮没有否认:“开一家饭店一直是我的梦想。”
“现在的我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她微微一笑，但我心里莫名觉得有一丝怪异。
如果她远走，为什么却带着暗卫，为什么一直在说觉得姜惜缘还在。
我有些想不通，虽说可以说是她自己的念想，但我仍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但看姜絮没有多说的意思，我也不便多问。
我提起另一件事。
“阿絮，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想起小说，我严肃道。
“什么事？”见我这么认真，姜絮也不由板直脊背，一脸凝重。
“咱们穿越的不只是一个架空世界，还是一本小说。”终于找到能说的好友，我慢慢舒缓了口气。
姜絮眨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小说？”
“嗯。”我补充道:“还是一本修仙小说。”
姜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修仙？！”
她蹭的站起身，吸气，呼气。再次确认:“有金丹期的修仙？”
“也是有元婴期的修仙。”我淡定回道。
“靠。”我听到她再次爆了句粗口，喃喃道:“我还以为我这是拿了权谋剧本，没想到竟然不是权谋是修仙。”
“小说里，有我吗？”她问道。
“这倒没有。”
姜絮轻舒口气:“幸好幸好。”
“那你呢？”
我沉默一瞬:“有，是个路人甲。”
一个短命的路人甲。
“那还可以。”姜絮点点头:“咱们最好别去接触什么剧情，要不肯定会出事。”
“要么是和主角作对over，要么是和主角太亲近被祭天。”她总结套路:“除了那些修为强大或者戏份很重要很受欢迎的男配女配，其他人都活不到结局的。”
“嗯……”我犹豫一下，还是道:“其实，我这个路人甲是个短命鬼。”
姜絮呆了一下。
我咬了咬牙继续道:“而且，我小妹还是爱慕男主，针对女主的恶毒女二。”
“啊这。”姜絮愣了愣，沉默一瞬问道:“这本小说讲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是一篇青梅竹马团宠文。”
“女主叫颜柠，字如玉。是世家大小姐，从小备受宠爱。”
“长大了就拜入三宗之一的玄天宗，被墨衡仙尊收为关门弟子，然后被师尊师兄宠。”
“没什么太大的虐恋，感情基本一帆风顺的。”
“这样啊……”姜絮摸摸下巴，“那你小妹呢？她为什么会喜欢男主？”
我摇摇头，“书里没说，只开头写她喜欢了男主好多年。”
“而且，我小妹还有一个竹马。”我吐露出自己的疑惑:“在原著里，小竹马为我小妹牺牲了，然后我小妹就直接入魔，重伤了男女主。”
“但我不是很明白，她那么喜欢男主，自己受伤也不想男主受伤，怎么会不管不顾地要杀了男主。是因爱生恨吗？”
姜絮颦起眉，沉思一会儿沉声道:“或许，远没有这么简单。”
“一本小说，它是围绕着主角展开的。”姜絮将手扣在床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食指。
“主角的事，童年经历金手指过程它会统统记载下来，可配角不一样。”
“配角，是围绕主角而存的。”姜絮很是冷静，认真分析着我提供的信息。
“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姜絮望向我:“阿洛，世界意识会将所有空白补全。”
“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就像是，隐藏剧情？”我蜷缩手指抵在唇瓣下猜测。
“没错，就是这么个理。”姜絮笑道。
我脑中仿佛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开了迷雾，很多事情一下就清明起来。
为什么剧情里的陆北言会对二丫说收手吧？为什么二丫千辛万苦送给男主的礼物被男主送给别人时她一点也不在乎？为什么，在陆北言和男主之间，二丫坚定地选了陆北言，还在陆北言死时哭着说“我只有你了”。
我原以为是因为二丫的恋爱脑被陆北言看不下去了，是因为男主希望二丫不要干预她的事情，是因为在最后的众叛亲离，只有陆北言坚定的站在她身后。
可现在却只觉得，这些或许并不是事情真相。
我以为的我以为，只是我以为。
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梦，总觉得和现在隐隐有些联系在的。
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却什么也没抓住。
我揉了揉眉心。
姜絮见茶盏空了，将它从我手里拿出，问我还要不要再添一杯。
我摇摇头表示拒绝。
“那本书有没有说你为什么会死？”姜絮又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没有，我在原文就是一个背景板，就出现过寥寥几次，还都是在回忆里。”一想到那个“英年早逝”的结局，我就忍不住叹气。
“那你是不是准备避开剧情？”姜絮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我“嗯”了一声。
“一开始是这样的。”我捏着被角，食指在上面绕圈。
“开始？”姜絮转身挑眉。
“嗯。”
“开始的确想这么做的，直到现在我还是在坚持不去掺和剧情。”
“但是，我想这应该是基于二丫和陆北言知道真相自己做出的选择。”
姜絮眼神动了动，似是询问。
我也没卖什么关子，将碰到修仙者的事情和陆北言和二丫的修仙天赋告诉她。
“所以，你动摇的，其实是怕这并不是你妹妹和她小竹马的选择。”
“不想因为所谓的剧情，就毁了他们的天赋，哪怕是以保护之名。”
想起当时阿爹阿娘对我说的话，开始的时候我只想着如何带着全家避开剧情，后来却发现竟过多的依赖起它。
再后来，我发现，二丫对鞭子有着极深的兴趣。
“我觉得，他们两个，总要有知情权和选择权的。”
姜絮颔首表示赞同:“没错，我们不能只因为自己站在上帝视角，就去做自认为对别人好的事情。”
“但你应该直接说不了的。”
她解释道:“按照小说套路，是有着世界意识，甚至是天道的存在。”
“或许你晦暗地透露可以，但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垂下眸子，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去找阿爹阿娘的原因。
我是觉得相信我阿爹阿娘的，但是世界意识不会允许我泄露的。
“阿洛。”姜絮犹豫一下，还是告诉我:“有时候，剧情不是你想避免就可以避免了的。”
我抬眸看向她。
姜絮抿唇，轻轻道:“它会拨乱反正的。”
我一时怔然，心中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