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慈爱的祖母
一进门，便看到院内挂满了大红灯笼，回廊上用丝线挂着五颜六色的纸折的飞鹤，一串一串的，红绳编织的络子，正堂一幅长长的红绸，上面用金线绣着“欢迎祖母回家”六个大字。
洛书谊一身大红夹袄，下着同色褶裙，今日没有梳复杂的发髻，只让秋月给她扎了两个小啾啾，用红色头绳绑了，还坠着两个白色的绒毛小球，给老夫人行礼的时候，晃了晃脑袋，脑袋上的小绒球也跟着摇晃，显得煞是可爱。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好久没见到宝儿了，想不想宝儿？”
老夫人孙女儿俏生生地给自己行礼问安，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拉着洛书谊的手捏了捏，慈爱又心疼地看着她，“乖宝，你受罪了，祖母回来给你做主了。”
她说完，便一脸寒霜地偏头对洛江氏冷声说道，“去把那两个孽障带到松鹤堂来，老身倒要看看他们搅的是什么浪花！”
洛江氏看了一脸乖巧的女儿一眼，点头吩咐银杏去请了赵姨娘母子三人到老夫人的松鹤堂来。
洛书谊拉着老夫人的袖子，笑嘻嘻地撒娇，“祖母祖母，您有没有给宝儿带好吃的呀？宝儿可想吃五台山的荷叶鸡呢！”
老夫人轻轻点了一下洛书谊的琼鼻，“你个小谗鬼，五台山可是清修之地，你怎的还要吃那里的荤腥，好在祖母我在主持那里还有几分面子，临走前便给你买了荷叶鸡，”她老人家说着说着，颇有些得意地伸出三根手指，“这次有三只呢!”
洛书谊高兴地蹦起来，抱住老夫人亲了两口，“祖母，您是我的神！”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随即瞥了一眼身后的儿子，悄悄咪咪地凑近洛书谊的耳边，跟做贼一样小声说道，“乖宝，一会儿祖母到你院里去吃一只，别让你爹娘知道了。”
洛书谊忍俊不禁，她这个祖母可真是个活宝，吃个烤鸡还得偷偷吃，“您在五台山这么久，就一只没吃吗？”
老夫人幽怨地扫了一眼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红姑，便对着洛书谊告起了状，“祖母怀疑你阿爹收买了红姑，我昨儿个刚说要偷偷吃一碟子红烧肉，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你爹快马加鞭的文书，说红烧肉乃重油重腥之物，不可多吃，这次老身可得把红姑支开，乖宝帮祖母想法子。”
洛书谊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狡黠地对她眨了眨眼，“没问题，包在孙女儿身上。祖母，晚上您再来这回廊观赏，孙女儿叫人撒了好些夜光粉，夜里看的时候，会发光呢！”
“哦？是嘛，那晚上你陪着老身来看看啊……”
“好嘞！”
江景淮把玩着手上的兔毫，只觉得今日没有灵感，新写的策略刚开了个头，自己就写不下去了，破天荒头一回，定是昨夜里风灌进来了，受了凉头疼所致。
“元宝，去寻些柏油纸和浆糊来，把那窗上的破洞补一补，咱们也好过年。”
元宝挠了挠头，“这东西小的到哪里去寻啊？管库房的人最是势利不过了，他们肯定不会给小的拿。”
江景淮沉吟片刻，“那就煮一些糯米，将我写的废纸贴上去，多贴几张就是，能挡住风就是好的。”
元宝看了一眼江景淮手中的兔毫，鼓起勇气说道，“公子，小的听说六小姐院里都不用纸糊的窗户，都是新烧制的琉璃玻璃呢，不仅能挡风，还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六小姐对您这么好，又说喜欢您，只要跟她说一声……”
“住口！”江景淮斥道，“谁准你编排我和她的，女子的名节大过天，她以后还要嫁人的，你可知，你今日说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小则损了她的闺誉，大则恐害了她的性命！若你在这般不知分寸，便自寻出路去吧！”、
元宝惶恐不已，连忙跪下，不住的磕头，“公子，别赶小的走，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提六小姐了，您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小的走了您可怎么办啊……”
江景淮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过来将他扶起，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和你又有何区别，你打小就跟在我身边，名为主仆，实为家人，只是我现在的处境尴尬，累得你跟我一样受苦，我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哪怕当个扫地的小厮，也比在我这里好，起码能吃饱饭，穿暖衣，不至挨饿受冻。”
元宝涕泪而下，“公子啊，小的是打小就跟在您身边的，除了照顾您，小的别无长处了，您千万别赶小的走，是小的没用，公子您才华横溢、仪表堂堂，命运何其不公，让您受这种屈辱……”
江景淮拍了拍他的肩膀，“会出头的，不会一辈子呆在这里，公子向你保证。”
元宝抽泣着点头，“小的相信公子，一定不会辜负今日之耻，只是公子需得发誓，从今以后再不许说出赶我走的话来。”
江景淮闻言，郑重地伸出三根手指，“我江景淮在此立誓，再不说出劝元宝离开的话来，若违此誓，就叫我仕途尽毁，孤独终老！”
元宝连忙抓住江景淮的手，“不可！公子怎能拿您的仕途和终身大事作誓，小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公子的，就是小的死了，也要到地下去伺候公子！”
松鹤堂。
洛书谊坐在老夫人旁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着一个米饼，津津有味地看着赵姨娘三人跪在那里，惶恐不安的样子，顿时觉得手里的饼子都不噎了。
“哼！”老夫人重重杵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你们好大的胆子，府里的嫡女也敢算计，还下毒手，好在我孙儿有福气，挺了过来，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老身就是将你们活刮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洛书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您老人家的孙女儿是真没啥福气，一下就去了，现在挺过来的是我这个冒牌货呢……
赵姨娘伏在地上，哭天抢地地喊。
“老夫人，妾身冤枉啊，就是借妾身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害嫡小姐啊，望老夫人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清白！”
老夫人却懒得理他们，看了一眼大呼小叫叫冤的赵姨娘、吊儿郎当畏畏缩缩的洛宏盛，最后看了一眼强装镇定的洛雁，心下顿时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