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述职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倭寇太弱，自打顾砚尘夺回盐城之后，倭寇就没取得过什么重大胜利，顶多就是袭击个把倒霉的村庄，时不时还有人带兵到海上围剿一番，可谓伤亡惨重。

    朝堂上的官员普遍认为，顾砚尘的功勋水分太大，一帮子海匪能有什么出息，换谁在他那个位置都会如鱼得水，没准比他还要更成功些，弹劾他玩忽职守的奏折堆得老高。

    海匪而已，仗打了两年还没把人赶出去，不行就早点退下来，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早朝上三不五时就有御史把这事扯出来搅和一番，昌武帝心知肚明，不就是朝上有人眼红江南的军功了嘛，集体蹦跶着要把顾砚尘拉下来，好让自己人顶上。

    其中跳得最厉害的就是皇后派和贵妃派。

    昌武帝冷眼瞧了一通热闹，在贵妃派胜出之后，御笔一挥，下旨召顾砚尘回京述职，说要论功行赏。并让宁王司徒绝暂代指挥使之职，镇守江南。

    圣旨便是司徒绝带去的，宣旨的时候。顾砚尘刚刚在海上厮杀了一天一夜，肩胛骨被弩箭穿透，军医刚刚帮他把箭拔出，连药都没来得及上便带头跪下聆听圣意。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顾砚尘身上煞气十足，加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司徒绝见他一眼就忍不住皱眉，不过对待功臣要宽容，他很大度地原谅了他的失仪。宣读完圣旨后还给了他三天时间交接。

    这神来一笔打懵了所有人。

    孟长东和宋铭气得眼睛赤红，握紧双拳才没有暴起抗旨。

    两刻钟后，司徒绝去了知府府衙，一众有军衔的将士齐聚顾砚尘的房间。军医紧着给他包扎，宋铭第一个没忍住：“老大，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孟长东闭了闭眼：“还用问，摘桃呗。如今江南一带边防设置齐全，兵士充足，这战功自然不能落在老大这么一个没半点后台的人手里。”

    “呸，想不到皇上居然这么不要脸，连臣子的功劳都堂而皇之地抢给自个儿子。”

    “大毛，住嘴。编排皇上，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大毛大名毛鹏义，使两把重锤，武功不错，脑子却过于简单。原先在赌坊给人当打手，东家见他身手不错，觉得当个普通打手可惜了，便给他派了些秘密任务。

    结果这傻子倒很有自己的原则，违法的活儿不干。

    东家为了控制他让人引他去赌钱，输了两百两银子还不了时，东家逼他签卖身契。要不是陆念芙路过，这会儿没准已经成赌坊老板的杀人利器了。

    大毛哼哼着闭嘴，但仍是满脸不服。

    孟长东道：“也不一定是皇上干的，宁王是贵妃所出，非嫡非长，要想夺那位置，不得有点政绩军功？皇上大概是被贵妃一脉逼的。”

    这回不光大毛听傻，房间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张大了嘴巴。对这些在海上厮杀的人来说，京城的世界离他们着实有点远。

    “不能吧，当皇帝的还能被贵妃拿捏住。”

    “朝堂上的事哪能那么简单。老大，这事儿你打算怎么整？”

    一直沉默的顾砚尘拉好衣服，面无表情地开口：“圣旨都下了还能怎样？回就回呗，当京官还能比在这鬼地方打仗辛苦不成？这两年身上一堆伤，正好借机回去养养。”

    丫的，当他爱打这仗呢？

    顾砚尘比司徒绝想象的要识趣得多，只一天便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趁着夜色偷偷溜回家去。

    结果刚走到大门，漆黑的营地便亮起了一排排的火杖。

    卫所的士兵列队而站，齐刷刷地向他行了个军礼。

    孟长东声音有些哑：“老大，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好歹叫兄弟们送你一程啊，这大半夜的鬼鬼崇崇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什么事儿被抓了呢。”

    一句话说完，眼眶就红了。

    转头一看，铁骨铮铮的一群汉子个个红了眼眶，有几个还在擦泪。他心中一暖，所以说，离愁别绪什么的就是讨人厌。

    他大吼一声：“把眼泪都给老子憋回去，老子是回京享福，享福知道吗？整得跟送葬似的，老子能不偷着溜？”

    宋铭递上一壶酒：“老大，兄弟们商量了一下，怎么着也得走得轰轰烈烈啊，伙头军已经下去安排了，咱们再呆一天，明晚不醉不归。”

    顾砚尘在他脑袋上拍了一记：“不醉不归个屁，今冬的军晌还没到呢，全给造了你们打算喝西北风啊？那什么宁王是来镀金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全等着饿死？就这一壶，老子喝了你们快滚回去睡觉。别以为今天打了胜仗这事儿就完了，海上多少倭寇等着你们去杀呢。你们也别因为换了头头就不好好打仗，这倭寇从来不是为我顾砚尘杀的，明白没？”

    众将士齐齐一愣，随后喊声震天：“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