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百日
青苗恭敬道:“回夫人,这是大夫给姑娘开的药膳方子,专门给大姑娘补身子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懂事,年纪轻轻的瞎补什么啊,没得把好好的身体补坏了。父母双亡的姑娘本就不受婆家喜欢,再传个药罐子的名声出去还怎么嫁人?大姑娘呢,我与她分说分说。”
“大姑娘觉得屋里闷,到小花园散步去了。”
李氏道:“真是散步,别不是偷着去见顾捕头了吧?孤男寡女的不合适。”
青苗气急:“夫人慎言,且不说姑娘真只是去散步,便是去见顾捕头,她身边也还跟着安嬷嬷和青芽呢。客院的小厮婆子也都不缺,怎么就成孤男寡女了?”
李氏气恼地瞪她:“你这丫头,我不过就是提醒一句,你倒是顶出一大段的话来了。不知道的还当我这后母苛待继女,要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上赶着护主呢。”
青苗不甘地跪了下去:“奴婢不是这意思。”
“哼,是不是的也没什么打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这满府里的下人身契都捏在大姑娘手上,我这主母也不过担了个虚名罢了。左右这霁月轩的丫头我是使唤不动了,杏香,你去小花园走一趟,寻着大姑娘就请她回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杏香赶紧点头而去。
李氏则对青苗道:“还跪着作甚?打量着等大姑娘回来好告状么?”
“奴婢不敢。”
“不敢就去搬条凳子来。”
“夫人里边请,奴婢就就去给您沏茶。”
这还差不多,李氏甩着袖子进了屋,看到堂前的摆设忍不住又添了几分气恼。
以前总以为老爷是穷养儿富养女,女儿家家的,长大了一份嫁妆也就送出去了,这些东西迟早都是小飞的。哪知她这还没出嫁呢,就先划走了家里一大半的资产。
还说什么是她生母给留下的嫁妆。
呸,女人的嫁妆带到夫家不就是夫家的了么,老爷就是偏心。也不知陆念芙的娘到底是个怎样的狐媚子,勾得老爷竟连传承都不顾了,什么都想着往闺女怀里送。
“母亲日安。”陆念芙款款行来,福身行李。
李氏抬眼一看,梗住了,陆念芙长成这样,她娘能差到哪儿去?
她心里有些打鼓,小吉要是真娶了她,还能安心读书考功名?可若是不娶,这满屋的富贵可就不知要便宜哪个了。
陆念芙见她神色变幻不定,便起身走到另一边椅子坐上,青苗赶紧奉上香茗。她轻啜一口:“母亲寻我何事?”
“就是想来问问大姑娘日后的打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氏语重心长地道:“姑娘家日后总是要嫁人的,你今年已经十五,真等守完孝可就成老姑娘啦,到时候如何择婿?”
陆念芙冷了神色:“母亲,父亲头七刚过,您就急着将我扫地出门了?”
“天地良心,我这可真是为了你好。”李氏忍不住喊冤:“你也该是知道的,但凡家中有长辈过世,要么百日内完成嫁娶,要不就得等三年,母亲是真不忍心你白白蹉跎了岁月。”
“这般说来,倒是要多谢母亲了。”
“哪儿的话?芙儿,你毕竟叫了我十年母亲,你的婚事我自然要操心。对了,你跟那顾捕头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俩不会真的好上了吧?”
“我如果说是呢?”
李氏一愣,旋即怒道:“那赶紧断了,这个顾捕头听说是个孤儿,一点根底都不知,又是个出了名的狠人,老虎都能独自打死两头。你嫁过去,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之前还害得你差点被砍头,芙儿啊,这女人成亲相当于重新投一次胎,你可不能叫人三言两语就迷昏头啊。”
陆念芙拿着杯盖轻拨茶盏,看着一条狭长碧绿的茶叶一遍遍被推远又随水波撞回来,眸底带起了丝丝兴味:“母亲放心吧,我与顾捕头之间清清白白的。只不过,要想百日内成亲,怕是也不容易吧。”
“那倒不会,这两日已经有好些媒婆上门了。”李氏拿出她筛选过的一摞庚贴:“你瞅瞅,若有瞧得上眼的,母亲便给你们安排相看。你爹爱你至深,若是地下有知,定也不乐意因他耽搁了你的嫁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