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合罗香

    被惦记的陆念芙已经领着殷大夫从另一边进了正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她忙加快步伐。

    房门一推开，便见陆潮生趴在床边，咳得连起身都似乎没了力气。

    陆念芙心口一抽，忙过去给他拍背：“爹，你怎么了，殷大夫，你快来看看！”

    殷大夫不敢耽搁，伸手便要给陆潮生把脉，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他左右四顾，走到桌旁。

    三足金乌的香炉正一缕一缕地冒着香气。，他仔细嗅了嗅，拿起一边的茶壶就淋了下去：“混账，谁点的合罗香，这是谋杀？”

    陆念芙唬了一跳，连忙问道：“殷大夫，合罗香不是助眠的吗？”

    江南富庶，各类熏香深受追捧，制香更是闺阁千金们的雅趣。陆潮生一向以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陆念芙，香料她自然有所涉猎。看来李氏是想趁爹爹睡着时赶紧把她处理了，可为何爹会醒得这么早？

    殷大夫道：“助眠没错，但这合罗香中有味香料与陆老爷的药相冲，自然便呛着了。快些出去，陆老爷在这里头可呆不得。”

    陆念芙一阵后怕。

    怪不得前世爹爹会突然醒来阻止，原是因了这合罗香。她不敢耽搁，扶着陆潮生便往屋外走。

    刚出屋，便听到了喜庆的唢呐声，她暗叫糟糕，忘记这茬儿了。

    陆潮生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儿？今儿隔壁有人成亲？不对，这声音就是咱们府上的。”

    眼见瞒不下去，陆念芙只得无奈道：“爹，这事儿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先让殷大夫给你检查身体，我一会儿再细细和你说。”

    陆潮生刚刚咳得肺管子都快爆了，便是想管闲事也管不了，被陆念芙拉着进了不远处的空屋，又被她盯着让殷大夫把了脉。

    “殷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殷大夫感觉手心被抓了两下，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我给陆老爷开副药，一会儿喝了就没事儿了。只是日后陆老爷的屋里最好不要点熏香。”

    “明白，一会儿就让人把爹房间带香味的东西全丢了。”

    “倒也不用这般草木皆兵。”

    但是陆念芙坚持：“还是小心些比较好。”在响水县时不觉得，可后来在京城，陆念芙是真见识了，那些妇人看着娇滴滴的，用起手段来却是狠得不行。什么落胎啊，暗害啊，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运用得最多的便是各种熏香，简直防不胜防。

    唯一的法子就是啥香也不要用。

    陆潮生对此没意见，他惦记的是外头的唢呐声，正要问呢，管家陆松一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孙老板带了花轿上门，说要娶大姑娘当小妾呢咦，大姑娘你在这真是太好了，孙老板在霁月轩肯定找不着人。”

    “混账，门房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也往里头放？还去了大姑娘的院子，不对，他怎么知道大姑娘住在霁月轩？”

    管家恭敬道：“是老夫人做主让他进来的，也是她亲自给带的路，还发了话不让府上人插手，不然就卖到矿场当苦力。”

    陆潮生一拳砸在桌上：“府上什么时候有她发话的权力了，芙儿，走，爹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

    “爹，你别急，先听我跟你说。”

    “还不急，没听人都抢到你霁月轩去了吗？”

    青芽在一边猛点头：“是啊姑娘，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孙少康还好说，就怕吴家那群蝗虫，看到什么都要往自个儿怀里搂，可别把霁月轩给搬空了。”

    陆念芙摆摆手：“青苗带人守着呢，他们进不去。”

    陆潮生比青芽反应快：“青苗哪来的人？”

    “昨儿从镖局借的，爹，你放心，女儿都安排妥当了。”

    “你提前就安排妥了？怎么回事，你知道孙少康今儿会上门？”

    陆念芙看了青芽一眼，青芽便聪明地开始送客，很快屋里就只剩了父女俩。

    陆念芙把昨夜遇袭之事和盘托出，末了总结道：“爹，孙少康虽然好色，却最是怕事，无端端的怎会突然出手。再加上周大雷背叛，这里头怕是少不了府上人的手笔。”

    陆潮生活了半辈子，对这些阴谋诡计自是一点即通。

    虽然女儿什么也没说，但他已经想到了李氏，哪怕不是主谋，她也绝对脱不了关系。除了她，没人能给他下药。再说周大雷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单只朱氏哪能收买？更别提还有府上这些下人。只那蠢货怕是也不知道，合罗香于他可不是什么助眠香，而是真正的催命符。

    “这个蠢妇。”他狠狠摔了一把茶壶，才拉着陆念芙的手道，“此事爹一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