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不成寐

    到了染坊，那还不是陆念芙说了算？

    李氏心中打鼓，这丫头别不是知道周大雷故意害她，所以故意把人弄过去折磨吧？那她会不会猜到自己身上？这般一想，她便坐不住了：“你让我再想想。”

    “母亲莫不是和周叔有旧？”

    “怎，怎么可能？”

    “那你怎会为难成这样？不过一个长工而已。母亲要是实在不忍，就交给女儿处置吧，左右就多添个工人的事儿。”陆念芙没打算放过周大雷，司徒绝位高权重，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响水县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过也不用急，一个一个来便是。

    她看着李氏坐如针毡的模样，心中甚是畅快，这就急上了？呵，好戏还刚刚开场呢。

    李氏说不过陆念芙，又担心露馅，思量再三，终是没敢再为周大雷说话。魂不守舍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让陆念芙好好休息就匆匆走了。

    她来得突然去得更快，棉儿的茶才刚刚沏好，奇道：“夫人怎走得跟后头有鬼撵她似的，这大晚上可别摔了。”

    陆念芙呵呵一笑：“可不就是有鬼吗？”

    只不过这鬼在心里。

    “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去铺床吧。”

    “是。”

    陆念芙的头发擦干的时候，青苗回来了：“姑娘，程三少亲自挑了二十个好手，现下都在前院候着。”

    “在前院呆着做甚？安排他们在客房休息，养好精神，明儿一早到霁月轩上工。”

    青苗满脸问号。

    但陆念芙却没兴致和她解释，挥手让去休息。

    “是。”

    青苗就是这点好，不明白的也不会瞎问，换了青芽，那丫头少说也得追问一两遍。唉，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比旁人更跳脱些。

    左右这辈子她也不打算再进京去跟那些人纠缠，一个丫环，纵着些也无妨。

    陆潮生对这个女儿的确没得挑，穿的用的就没一件是劣品。那床是黄花梨所制，上头铺的盖的全是上等品，柔软舒适到不行。

    陆念芙抱着冰蚕丝薄被打了两个滚，舒服的同时又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司徒绝，她帮他赚了那么多银子，那厮要她死就算了，还连个好点的死法都不肯给她。

    她最后死的地方就是两条板凳上搁几块木板，连床都算不上，被褥又破又潮，还一股子霉馊味儿。

    越想越恨，更气人的是，即使重生回来，眼下她也没那能耐把一个王爷怎么样。陆念芙咬着被子磨牙，只觉满肚子都是自己和血吞下的牙齿。

    陆念芙恨得夜不能寐，李氏也一样辗转反侧不得安眠。陆念芙那小蹄子到底知道多少了？她今晚好端端的回了家，也不知明天孙少康还能不能强娶成功。

    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合罗香，这是管家傍晚送来的，点了能让老爷睡的更加安稳。

    原本她计划着趁老爷睡着坐实陆念芙和孙少康的关系，可结果那小蹄子平安回来了，周大雷却不见人影，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都找不着人。

    李氏思量了半宿决定还是先让陆潮生晕着。

    孙少康如果上门就让朱氏和吴家人去闹，她借口送飞儿上学早早躲出去，这样老爷便是醒了，她也能把自己摘出去。

    昨夜一场雷雨，今儿的天气可算凉快了几分。青芽背着药箱跟在殷大夫身后，走得甚是憋屈。

    以她的速度，三两下就到了，可偏偏殷大夫是个慢性子，走得慢就算了，还不肯坐轿子，说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他是吃了，她还饿着呢。

    今早起得迟了，一醒来姑娘就让她来请殷大夫，都没时间去厨房。她这会儿饥肠辘辘，又惦记着姑娘，昨夜受那一场惊吓又淋了雨，她皮糙肉厚的没啥，姑娘那金贵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强行让殷大夫坐轿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锣鼓声。

    青芽回头，见一行人抬了顶粉色花轿吹吹打打地占了半边街道，领头之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绸衣甚是光鲜，折扇轻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青芽只瞧一眼便怒从心起。

    该死的，这不就是昨晚给她家姑娘设套的孙少康吗？

    殷大夫拉着她往边上让了让，以防冲撞。

    边上路过的大婶摇头叹息：“夭寿哦，这孙老板又看上谁家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