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爷爷的故事（叙述篇）

    今天不想写故事发展了，上一章写到给筠睫讲述我爷爷小时候求学的故事，我就特别想写下来，因为我怕以后随着时间遗忘了这些事。

    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还在学校教书，而那个时候我也不太记事，所以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只记得我和姐姐还没上学的时候，老是会跑去学校里找爷爷，爷爷在上课，而我和姐姐就穿梭在教室之间，有时候会静静地坐着听爷爷讲课，而更多的时候都是无聊会跑到学校的各个角落去玩。

    而爷爷也深知我和姐姐经常去学校会影响到自己的教学质量和班里的同学，所以几乎每次我和姐姐去学校，爷爷就会给我们一点零钱，然后哄着让我们去买糖果吃。也许就是这件事的原因，导致我现在牙口不是很好。

    直到后来，爷爷在我8岁那年退休了，就有足够的时间陪着我和姐姐。我也慢慢的长大，开始了解到爷爷的过去。

    爷爷常说，现在这个年代你们的物质条件比我那时候好太多了，你们如果不好好学习，成绩上不去的话，我老人家是很难理解的。可是爷爷一直这样说，我却永远不知道爷爷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也就是在我初中的时候吧，这个谜题终于解开了。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放学回家，我是和爷爷一起睡的，因为奶奶走的早，所以我一般都会和爷爷一起睡觉。我想奶奶走后，爷爷一定也很孤单的，需要有人陪着说说话。

    那天晚上下着雨，外面雷声阵阵，我睡不着，就问爷爷：“爷爷，你说你小的时候物质条件不好，上学很艰难，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讲过呢？

    “阿念，你真的想听吗？”

    “当然，从你一直念叨这些话，我就想听了。”

    爷爷见我肯定的回答道，就开始讲述自己年少时候的故事。

    爷爷说，他们那时候兄弟姐妹八个人，可是正常的劳动力只有太爷爷、太奶奶，以及爷爷三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十几口人。

    所以爷爷小学毕业后，太爷爷就不允许爷爷继续上学了。要求爷爷退学，开始加入劳动。据爷爷所说，当时太爷爷的说辞是上初中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你一个老农民，跟着凑什么热闹，上不起学，让爷爷别念书了。

    可爷爷已经受到了知识的熏陶，深知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的道理，死活不听太爷爷的话，就要去上学。

    学费虽然只有3块钱，可是当时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就算是有，也不会给爷爷。即便是这样，爷爷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我们老家那边在山区，深山老林之中木材很丰富，而山上总有偷盗木材卖钱的伐木工。所以爷爷决定铤而走险，进山砍伐木材换钱。只用十天爷爷便赚到了足够的钱，一部分钱甚至拿来补贴家用。

    而上山偷盗木材，必须在深夜，所以我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如何坚持每天深夜进山砍伐木材，又用自己的脊梁，背着木材下山。

    我想支撑着爷爷的，一定是那份心中的信念，对知识的渴望和坚韧的毅力。

    就这样，爷爷靠着自己坚强的毅力，完成了初中三年的学业，也顺利的考入了邻县的高中。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劝爷爷放弃学业，踏踏实实回家务农，为太爷爷减轻负担，可是爷爷心意无比坚定，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爷爷的求学之路。

    就这样爷爷一个人踏上了高中求学之路，学校距离家有将近100公里的路程，没有车船，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而且途经之处，基本是荒无人烟深山和树林。

    爷爷说，其实他也可以选择比较安全的路线，可是那样走的话，路程会比较远。

    就这样，爷爷来到了邻县的高中读书。太爷爷确实说的也没错，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皮鞋，马甲，板板正正的中山装，只有爷爷一个人，穿着破破烂烂，补丁连片。

    可能我们大多数人都学习过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书中写到“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能理解书中所写呢？读了这么多年书，我真的没有遇见过如书中所形容的人物，爷爷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爷爷说，身处在这些人之中，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卑过，但是肯定会有羡慕，不羡慕是假的。可是爷爷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同学和老师的尊重。

    爷爷学习上努力，生活中喜爱乐器，唱歌演奏。在学校里，爷爷靠着学校的乐器，自学钢琴，二胡，等等一系列乐器，在学校音乐老师缺乏的情况下，爷爷自告奋勇的承担起班里的音乐教学。

    说实话，听爷爷讲到这里，我已经大为震惊了。爷爷在我的印象里，永远是温文尔雅，沉默寡言。没想到少年时代的爷爷，也是积极向上，充满阳光活力的。

    然而更令我大跌眼镜的是，爷爷说，有一年他在学校，太爷爷找去学校了，他本以为太爷爷会带点钱或者饭票之类的东西，因为已经临近期末，爷爷也已经囊中羞涩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太爷爷什么都没有带，到学校就要带爷爷回去。对爷爷说：“这些你的同学，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能比的，这个学我们就念不起，跟我回去吧。”

    爷爷当然非常气愤，因为他读这个学，从来没有从家里拿过一分钱，太爷爷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爷爷态度坚决，一定要学到知识，同时又在其他同学的劝说下，太爷爷独自回去了。

    爷爷说，他很感动，那些同学从来没有看不起他，生活中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甚至有一个女同学，经常会帮爷爷修补破烂的衣服。我想这也是让爷爷坚持下去的原因吧。

    ……

    讲到这里爷爷不禁感慨，在学校里还好，难的上学的路途，那个时候很多次，自己都觉得会死在往返于家和学校的路上。

    爷爷说，在那条路上，有很多事他都是难以忘怀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有一年，爷爷像往常一样，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在经过一片松树林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四五条大猎狗，爷爷当时就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在爷爷觉得自己走不出去的时候，低头发现脚底下是一片石堆，他顿时有了注意，准备放手一搏。

    爷爷就紧紧的贴在石堆那里，顺手拿起一块石头，和猎狗僵持着，等了一会，猎狗直接发疯似的冲了上来。爷爷瞅准时机，将石头狠狠地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领头的猎狗面门上，当即猎狗全部都退了下去。

    然后爷爷依旧一动不动的占据着石堆，猎狗僵持了一会，就全部散去了。这时，爷爷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爷爷也不敢大意，就在随身的书包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包石头用来防身。后来，猎狗也没有跟来。

    爷爷说，这是他上学路上最危险的一次经历，当时甚至都已经绝望了，没想到能活着回去。

    第二件事就是在某一年的冬天，爷爷上学的路上，大雪封山，这次和他同行的，有一个同县的小伙。两人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很久，从中午走到了晚上，也没能赶到学校。

    天黑以后，气温下降特别严重，而爷爷衣服又很单薄，已经冷到不能正常行走了，虽然还有不远就可以到学校了。可是爷爷说，他们当时在深山的峡谷里，他全身都已经冻僵了。

    就在两人绝望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有亮光，于是两人赶忙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间磨坊。

    因为已经靠近学校的原因，出现一间磨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两人就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爷爷说，磨坊里有两个男人，很热心，收留了他俩，还拿出饭菜给他俩热了吃。后来，他俩就在热炕上睡了一觉，第二天赶到了学校。

    爷爷说，那晚很冷很冷，第二天起床发现，自己的一只耳朵已经被冻掉落了。可能听起来很夸张，可这是真实的事情。当然爷爷说的这种冻掉也不是真正的完全掉落。

    这种冻掉并不是完整脱落，而是整个耳朵因低温接触之后导致血管痉挛，局部出现坏死，从而形成冻伤。冻伤的组织较为严重的时候，会导致耳朵部位出现坏死，坏死之后就会形成所谓的掉耳朵。

    其实这种事，我想都不敢想，要是我面对爷爷的这种情况的话，我会有勇气走爷爷曾经走过的路吗？

    爷爷说，我讲出来的这些事情，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夸张，很不可思议，也很难让人相信。可是你要记得，这是爷爷曾经真真切切经历过的事情，这辈子我也忘记不了曾经经历过的苦。

    爷爷讲完自己的苦痛经历，又说自己生不逢时。

    整个高三一年，因为一些事的原因，爷爷也没有好好读过书。爷爷的梦想也彻底破碎了。

    后来爷爷就回到了家，开始了长达几年的劳动生活，在这期间，爷爷也结了婚，生了孩子。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度过的时候，事情却又迎来了转机。

    一个政策的出现，让爷爷重新燃起了希望，最终爷爷也是顺利的通过了考试，开始了自己长达半辈子的教学之路。

    直到十年后，学校重新开始招生，而这个时候，爷爷已经有了家庭和孩子，已经是有心无力，对大学的渴望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爷爷在教学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努力，通过考试转正，又用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获得高级教师的称号，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

    后来我常常想，爷爷这辈子吃的苦太多了，从来没有享过一刻清闲，而退休后，爷爷也是忙着带我和姐姐。

    爷爷本来打算退休后，带着奶奶享享清福，可是奶奶在爷爷退休的第二年就走了，留下爷爷孤孤单单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人们常说命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失败的人才说命，而成功的人只说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