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心之人（2）
肖遇的微信和微博头像都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但周小曼刚入职的时候就问过他，这只猫是哪里来的？因为从来没在肖遇家见过，也没见他在别的地方养。
肖遇当时正在拍戏，中午休息的时候坐在房车里闭目养神，听见这话，呼吸不自觉地一滞，然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半睁开眼说道：
“你就是面试通过的那个王小曼吧？”
周小曼眉毛尴尬地抖动：“肖遇哥，我姓周。”
“嗯，我家不允许养猫，也希望你不要养。”
“……”
周小曼愣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是这个答案，面部的表情疑惑了半分钟才问：“可你的微信头像是只猫啊。”
肖遇平静地转过脸来，轻飘飘道：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微信头像是只老鼠。”
周小曼一想，自己的微信头像确实是汤姆和杰瑞里面的那只棕色的杰瑞，点点头。
肖遇：
“所以你要养老鼠吗？”
“……”
周小曼哑口无言。
反正后来她也没再问过，周围好奇的人倒是不少，但敢直接问肖遇的不多，大多是有些女艺人的助理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话时，漫不经心地故意提起道：
“哎？肖遇在养猫吗？”
周小曼并不过多解释，只说哦，那是肖哥喜欢的一张图片，以后想养。
然而她总觉得在这里工作快三年了，对肖遇的了解依然浮于表面不够透彻。
肖遇家楼顶过道最里面有个杂物间，杂物间里有个铁盒，盒子里装着七七八八大小不一的纸箱，中间有个看起来极为厚实的保险箱，上着锁。
一开始周小曼以为纸箱是旧书，后来发现不是，因为她提出要不要卖掉腾出点空间的时候，
肖遇坐直了身子，用一种极其罕见的复杂眼神望着她道：
“你打开看了？”
周小曼说，“没有。”
“以后不要进去。”
“……”
周小曼在心里纳闷，但对方的语气极其正式，她连忙点点头，“好，知道了。”
那个装满箱子的铁盒在储物间角落放了很久，她屡次路过，但再也没进去过一次，直到一年前肖遇家翻新装新家具，给储物间换了一道带锁的金属门。
凯文说，他偶尔见肖遇进去过一次，趴在门上偷听了半天，但什么都没听到。
【滴滴——滴滴——】
是下午节目的工作人员发来的消息：
——【曼曼，我们下午三点到六点录制，你们两点来就好。】
“好的。”
周小曼回复道。
——【我们今天的访谈节目会临时添加一些新闻，就是些娱乐圈的花边消息，哈哈，不会有那些高大上的敏感话题。有别的嘉宾用这个抬抬气氛。】
周小曼还没回复，见凯文正给肖遇头上喷着定妆喷雾，造型和衣服差不多都选好了，肖遇冲她招招手：
“把我的杯子拿过来。”
周小曼不敢耽搁，连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那个看起来有一百年历史的清朝水缸，
肖遇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胳膊骨头上的伤养好之后，这是肖遇的第一个公开通告行程，公司开车送到了录制地点的楼下，那里已经围堵了大片的粉丝，
肖遇在一片尖叫欢呼声中往四周点点头，终于进了大门到公司电梯里，摘了墨镜问道：
“流程本有吗？”
“没有，肖哥，这个节目一直是现场随机发挥，”
“嗯。”
肖遇点点头，倒也没有太在意。
节目的主持人叫樊振刚，男的，三十五岁，还有个女主持叫李莹莹，一般跟在旁边打圆场。
为什么需要打圆场，因为这档节目的标题就叫《刚是真刚》，简单粗暴，名如其人，——樊振刚经常能直白地问出一些隐晦，或者让人不好作答的问题。更甚有把嘉宾问翻脸的，就需要女主持上来缓和气氛。
节目找到肖遇，一个是为了流量保证，有他就有上亿次的观看数量，另一个是知道他反应快，尤其是在回击人这方面，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平日与人交往不多，虽然出道了十几年，但大家对他的个人生活还是抱好奇更多。
等万事俱备，只欠开机，
肖遇戴好挂耳麦克风，在一片花里胡哨的灯光里走了台，四周的摄影机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地录制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我们今天的第一位重量级嘉宾，相信大家已经对他很熟悉了——”
“他出演过众多电影，电视剧，但访谈节目和综艺上却并不多见他的身影，”
“听闻前一阵他拍戏时意外受伤，导致拍摄进程中断，这也是他伤后在大众视野里出现的第一面——”
“让我们欢迎，最年轻的二十九岁金凤奖获得者，肖遇——”
听着这阵如雷声轰动的尖叫和掌声，肖遇慢条斯理地走上台，朝观众席微微鞠躬，走到访谈节目中央的沙发上，找了个单独的，和主持人相隔不远的位置坐下来。
樊振刚开玩笑地说：
“小肖，这是刚开始就要和我们主持人拉开距离啊？”
肖遇微微一笑：
“听说贵节目沙发中间这两个位置是求子位，谁坐谁得子，抱歉，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台下哄堂大笑。
樊振刚坐在一边的吧台椅上，一脸惊讶道：
“求子？你还没这个打算吗？”他疑惑地转头去看旁边的女主持，“咱们上回怎么听来的那个记者说，肖遇最近总跑医院，一趟一趟地，公司还联系记者说不能发，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哦，”
李莹莹故作突然想起来状：
“是啊是啊，还说是和严彬青一起去的呢。”
樊振刚转过脸，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小肖有什么这方面的消息要给我们透露吗？”
肖遇摸了摸手指骨的关节，
“是啊，这不是更说明我没有求子的打算了吗？”
……
【呼——】
一秒的停顿过后，观众席开始起哄，
前排有些女生的脸迅速红了起来，用手机编辑着消息互相传达着。
樊振刚抬了抬眉毛，——作为主持人他最喜欢这样的嘉宾，不慌不忙，神色镇定，却反应极快，言语中有调侃却也有自己的边界线。
他低头笑了笑，眼珠转了几下，点了点头道：
“你看看，别让小肖觉得我们节目一开始就说这些敏感话题，先说说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吧？”
“我听说你之前拍戏不小心受了伤？是怎么回事？网上传的各种各样都有，有说你从高台掉下来啊，说拍戏被道具打到手啊，还有小道消息说你和别人打架，但真实情况没有公布诶，是怎么回事？”
“不是拍戏受的伤，是期间我自己出行的时候，意外造成的。”
“可以讲讲这个意外吗？”
“……”肖遇沉默了一下，接着笑道：“某一天的下午，我去找一位朋友做客，但没想到不止我一个人去了，人多，事杂，就有点情况出现。”
“听起来不像是意外，”
“你知道我小时候在学校和别人发生争执，回来都会和别人说什么吗？”
“说什么？”
“说是我自己摔的。”
“哦？”李莹莹的语气一抬，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樊振刚，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问道：“所以你是和别人发生了争执？”
肖遇微微抬眸：
——“是我自己摔的。”
他举起桌子上的那杯果汁，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觉得太甜，把杯子放回去推远了些。
他不爱上节目的原因，一个是与人交流太费精力，另一个是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分享生活中的细节。演习是演戏，生活是生活，肖遇是一个公私分得清清楚楚的人。
李莹莹：“哈哈，肖遇哥真是守口如瓶啊，请问最近有什么新的打算吗？”她看了看手里的几张从网上下载下来的新闻截图“上回没拍完的电视剧会继续拍摄吧？”
肖遇点点头：
“嗯，导演和工作人员把我的拍摄日期后移了一个月，让其他演员先完成各自的拍摄，真的非常感谢他们的配合，我也会尽快回到拍摄团队中去。”
“其他演员？听说你们剧组已经变成了一线吃瓜现场，观众跪求女主消失，女主也恨不得自己早点下线，”
“……”
“为什么？还有这事？”樊振刚瞪大眼睛，回头道：“看来女主的人气不行啊，哎，肖遇，你们艺人平时坐在一起会讨论自己的人气高低吗？因为我很好奇这个事儿，上回有个艺人说总在网上搜索自己，搜出来全是差评，”
“你觉得你们几个主演里，差评最多的是谁？”
肖遇笑笑：
“那必然是我了，”
“为什么？这么没自信？”
“我年纪最长，比别人多吃了五六年饭，多拿了五六年钱，自然就要多听五六年的差评。这是我的工作。”
樊振刚调侃的心不死：
“那可不见得，还有之前看网上说你们演员为了上镜好看，都动过刀子，自然生成的美人没几个，你觉得你们几个主演，动刀子的次数谁比较多？”
……
肖遇停顿一秒，笑道：
“那必然也是我了。”
……
观众哗然——
肖遇自小出名，虽说也有过质疑整容的风波，但毕竟小时候他的容貌与现在差不了多少，所以所有人都默认他是天然的长相，
此话一出，四处面面相觑。
樊振刚抬起眉毛，饶有兴致地凑近，问道：
“为什么？”
肖遇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疤：
“我的手臂和腰都做过手术，不是我还能是谁？”
……
天衣无缝。
观众哄笑，樊振刚也抿着嘴点了点头，但他不相信有人能把他抛出去的火球次次扔回来，
樊振刚回头给后面的导播使了个眼色，导播点点头，低下头将四周的音乐声停了停。
“对了，严彬青最近参加了一个真人秀，说是在部队训练几天？热度是一直居高不下，”樊振刚话语一停，侧头对着话筒问道：“所以现在有没有后悔当初把他带回来？”
“带回来？”
“对啊，当初是你把严彬青带入行的，现在他的人气就快超过你了，今年年初的榜单，他可只比你差了百分之三的支持量，往年你都是断层第一，今年不会有危机感吗？”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严彬青数次获奖的直播回放，——那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装，手捧奖杯，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正色得像个受奖勋的学生。
观众席有些低低的议论声，
肖遇倒没觉得这有什么难张口的，大大方方道：
“当然有危机感，俗话说人到三十而立，而我马上三十了，而立不了，生活技能甚至还是一团糟，甚至早上切土豆还蹭掉了半块指头上的皮，”
“平日里也多亏了严彬青，要是没有他，我而立之年的危机感或许会更重。”
樊振钢：“多亏了严彬青？你是说多亏了选他入行，他带来的竞争压力让你的注意力从生活转移了？”
“那倒不是，”肖遇低头笑笑，“他的成就都是他自己得到的，我当初带他入行也是为了自己的作品质量，毕竟工作上…我自然不会谁都挑中，”肖遇顿了顿，抬头微笑道：
“我说的是生活方面。”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平稳，冷静，慢条斯理。实则他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也知道对方故意寻找话题，但坑是对方挖的，跳不跳还是得看自己。
樊振刚点点头，
将大屏幕上的视频换了一则——，接着道：
“生活方面，啧啧，看来两个人真是非常亲密啊，”
“那严彬青最近在真人秀里…和同节目的女嘉宾传绯闻的事情，小肖自然也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