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人秀场（4）
“立正！”
“站直了！最左边这个女生，两个手放在裤线上，说了三遍了，听不懂吗？”
“左边第一个，眼睛往前看！别东张西望的！”
教官是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晒得黝黑的健硕男人，上来介绍说自己姓刘，今年二十四，——这群人一听，好家伙，比自己小，瞬间板板正正的张脸变得吊儿郎当下来。
冯海宁又从兜里摸了根烟，上前一步递给刘教官，说道：
“教官，来根儿烟，”
“谁让你带烟的！”刘教官站得笔挺，眼睛瞪着，面不改色，个子比冯海宁稍微小些，但气势高出一大截，“还有几根？都拿出来！”
“别别别，教官，我这老烟鬼，不抽不行，您要想抽来一根就行了，给我也留……”
“站直了！别嬉皮笑脸！”
刘教官怒喊道。
“……”
冯海宁一怔，看这架势近乎套不成，无语了，撇撇嘴把烟交出来回队伍里站着。
四周架着七八台环境摄影机，五人分别跟着一台，空中的跟拍机位近三十个，工作人员及各种导演站了一大圈，周虎也举着流程本在角落站着，
看到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人，第一天就被年轻的刘教官骂了回去，周围有些低声发笑的工作人员，金逸也有点想笑，但忍了回去，老老实实把手掌贴合在裤缝上。
“我知道各位都是演员，歌手，和我们这种糙皮老肉的汉子不一样，”
“但既然来了这里，这些摄影机就必须当作它们不存在！别想着什么节目不节目的，当然，我也会当作它们不存在，这里不会有手下留情的情况发生，男生，女生，都一样！”
“而且你们应该知道，军校就是会体罚学生！犯了错，该打还是该罚你们必须受着！这是磨练你们的意志！”
宋玉儿低头看看地，
“刘教官，请问一下，女生宿舍楼在哪里啊？”
“女生宿舍？你们的指示卡上不是写了吗？”刘教官走到她面前，“叫什么名字？”
“宋玉儿，玉石的玉，”
“b区一楼，121宿舍，我都记得你不记得？”
“哎呀，教官，那是二人间，屋子小，有没有一人间可以住啊？二人间晚上我睡不着，影响第二天早上早起的，”宋玉儿似也不在乎摄像机，逮着机会就问，
刘教官皱了皱眉，一脸对理由无法理解的表情，然后正色道：
“要么你睡操场，你看操场够宽敞不？第二天早上你还保准第一个到集合地点，一举两得。”
“……”
宋玉儿无语，听见周围有些工作人员的笑声，没回答，
众人站直身子，看着教官的帽檐，脸上的表情比方才更严肃了。严彬青心想，这教官损人的能力和肖遇有一拼。
“第一天是力量训练，等会吃过早饭，会让你们进行胳膊，腰部，及大腿的活动集训。我知道各位都是养尊处优的艺人，平时一定没吃过多少苦，所以这次是你们建立良好形象的好机会，我作为你们的教官，会在前面给你们做示范，”
刘教官说着，回头望着身后不远处的单双杠和障碍栏杆，
“第一天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引体向上，匍匐，和往前跑，”
金逸眯起眼睛，问道：
“往前跑？”
“对，看到障碍赛道了吗？”
刘教官回手指了指远处的障碍物跑道，
——八组，分别是跨桩，矮墙，跳台，云梯，低桩，高墙，壕沟，和独木桥。
“起点到对面的障碍物是一百米，跑过去之后，翻越十六次障碍物，再朝我跑回来，计时若在规定时间之内，就算合格，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宋玉儿：
“……”
朱茵：“教官，那种高墙，我们没经过训练的，直接上的话没经验，上不去怎么办？”
“好问题，所以我还没说完规则，”教官转过头，两只手插在腰上，“因为你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男生在八个里自选六个障碍通过，五分钟内算合格。女生，八个里选四个，七分钟内算合格。”
朱茵皱眉，“那如果不合格呢？”
“不合格再说不合格的事，惩罚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不过你们是新人，肯定不会按照老兵的惩罚方式规范你们，这一点你们放心，”
“……”
众人看着那些障碍物，一阵担忧的沉默，就听刘教官又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个会格斗的？说是以前在武术学校呆过？是谁？”他眼神在五个人身上瞟了一圈，立即定在了严彬青身上：“你吧？出列！”
严彬青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
“是我。”
“是吧？看你这身材就是，不过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被雷劈了？好好的中国人，你染一头白头发做什么？”
“……”
冯海宁偷偷一笑，
“而且你看看你这胳膊，这还写着一串英文字母？耳朵上的饰品摘了，手腕上的也拿掉，不允许带叮了当啷的东西这是部队学校的起码规定，这都不知道？”
严彬青听闻，神色尴尬，笑了两声勉强道：
“以前不学好，这不是专门来受教育了吗。”
他倒也没有怨言，被说了就乖乖站着，伸手将耳骨上的小钉取下来装进兜里，手腕上的链子没卸。周虎见状连忙跟旁边的年轻跟拍摄影师低声道：
“快拍，你个笨蛋！快拉近了拍！这里面有内容啊！”
“《严彬青被小个子教官训斥一声不吭》，《不愿取下的手链对严彬青有何意义？》这俩标题也给我记住了，回头剪进预告里！”
“……”
年轻摄影师摸了摸被拍痛的头，把镜头对准严彬青的侧脸。
节目持续了一早上预备的拍摄阶段，分别让五人做了预备动作，
——俯卧撑，单手撑地，双手撑地都是起码的，在开始绕圈跑两公里之后，宋玉儿第二圈就坚持不住了，耷拉着脑袋和一张嘴，生生拽着旁边本来可以跑得更快的朱茵。
冯海宁见状，上去搀扶。
其实他自己也跑不动，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借帮助宋玉儿的机会放慢脚步休息，只有在摄像机快到的时候才拉着宋玉儿努力往前冲刺几下。
严彬青和金逸跑在前面，第一第二的位置。
二人颈部的衣领挂着三个收音麦克风，所以没说什么话，这点体能训练对于严彬青来说实属小菜一碟，虽然他早就从武校毕业，但早年训练的底子还在。
天上的云转眼就堆积，逐渐压低，早上晴朗的天空有点阴，严彬青的鼻尖感觉到几滴落雨。
他仔细想想，虽然周虎先前说的飞行嘉宾的名额，他确实很想让肖遇过来，但肖遇身体不好，平日里忍不了热，受不了冻，更吃不了苦，别说这样剧烈的体力运动，
除了演戏的时候为了进入角色，任劳任怨，让泡冷水就泡冷水，让跳高楼就跳高楼，
其余时候都得在家里菩萨一样供着。
衣服配色不能乱，领口不能皱，吃东西不能不健康，睡觉的时候要带眼罩，有光就睡不着。近一年新开始抽烟还是因为心情过于烦躁，实在没有发泄的地方。
这样想想还是算了，也就只提了一嘴，没有过分强调这个事。
但他没想到，肖遇把这个事记住了。
——
在送走广告商的十分钟后，周小曼端着楼下肖遇常点的那家咖啡，大老远见会议室没有一个人影。
她走近些，刚推开门，就听到卫生间传来剧烈的咳嗽，连忙放下咖啡跑到卫生间门口，
“肖哥，你还好吗？”
肖遇趴在洗手池上，脸涨得通红，眼睛此刻充了血，红色的血丝爬满了眼白。
周小曼有点急，
“肖哥，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是不是上回的伤还没好，但那个在胳膊上啊…肖哥，要不要我叫…”
她话音未落，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拉开了，肖遇已经整理好了表情，面无表情地从里面飘了出来——他身姿轻盈，脚步极稳，而且没有声音。
但刚刚肖遇咳嗽得太瘆人，此刻又若无其事，周小曼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凑近了些，见肖遇的眼底暗红，手和脖子上有冲洗过的水迹，这才确认了刚刚那些声音确实是真实的，连忙问道，
“我刚刚听到你咳嗽挺厉害的，怎么了？”
肖遇轻描淡写，“没事，呛了一下。”
“呛？什么东西呛了一下？不是才让我帮你买咖啡上来吗？”
肖遇：“空气里的灰尘。”
周小曼：“……”
肖遇慢条斯理地拿过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烫，伸手放回桌子上。
周小曼皱着眉说道：
“肖哥，以后别这样吓我了，我这小神经一天天的都快被你吓枯萎了，明明年纪轻轻的，同龄的同学都说，我看起来比她们老十岁！”
肖遇：“哦？你同学贵庚啊？”
“我同学当然和我一样大，二十四。”
肖遇：“哦？这么巧？”
“……”
字里行间，周小曼看出来了，
——肖遇的思绪根本不在和自己对话的内容上，他不知在思考什么，然而个性又不允许他漏掉身边一丝一毫的信息，周小曼正想问问是什么让他分心，突然听肖遇问道：
“上回严彬青跟我说他要去参加一个真人秀，部队训练的，七天，说有个飞行嘉宾的位置。”
“具体做些什么，你去帮我联系一下。”
他说话的语气慢慢悠悠地，翻看手上的服装册，
周小曼先是一愣，随即觉得对方不像在开玩笑，问道：
“肖哥…你…要去参加真人秀？你不是最不喜欢那种节目吗？”
肖遇拿着咖啡从位置上站起来，
“让你打听就打听一下，别操心那么多，当心长皱纹。”
“打听好了，去帮我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