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演出（下）
风间琉璃沉默了一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别这样，稚女，我想我们还是朋友。”艾伦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
源稚女依然是低着头，很长一段时间后，他才把头慢慢的抬起来，只不过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艾伦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先生，姜君和我，是一样的人吗？”又是过了很久，源稚女才低声说道。
艾伦摆了摆手：“如果你说的是经历，那你应该知道，稚女你和绝大多数人都是两类人。”
“您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源稚女摇了摇头。
“我的言灵是‘血系结罗’，本质上就是人形混血种搜寻雷达。我把这个言灵的作用深入的发掘了一下，你在我的视野里，就是一团光芒万丈的光团。”艾伦叹了口气，有些怜悯的看着源稚女。
源稚女又摇了摇头，眼神里也有化不开的悲哀。
“姜岐呢，他的发光程度比你差远了。”艾伦想了想，皱了皱眉。
源稚女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呢，我有些……看不清。”艾伦的声音里带着些疑惑，也带着一丝惊诧：“他就好像是一团火苗，最外层的外焰只是个普通的a级混血种，但是内在……好像，是有个焰心？”
源稚女眼睛一亮。
“总之就是这样，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就交给你自己去探索了，无论是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还是把他作为你自己的目标，就靠你自己做选择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艾伦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头。
“先生，我之前在日本的时候一直在想，海的这边，究竟会有些什么呢？会有自由吗？”源稚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看似胡乱的向着看台第二层的位置指了指：“然而当猛鬼众的人如影随形的跟着我、还有这些家伙，我才知道，像我这种人，无论如何是找不到真正的自由的。”
“稚女，如果你不想成为猎物，那就去成为猎人吧。”艾伦沉声说道，手按在源稚女的肩膀上。
“我找遍了所有的原因，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享受不到自由。后来我才发现，一切都是因为我这恶魔一样的血统。哥哥是万人敬仰的如同神明一样的皇，而我呢？我是被万人唾弃如同恶魔之子一样的鬼——极恶之鬼！”源稚女的情绪又开始变得激动，眼中又开始出现了一抹瑰丽的赤金色。
“稚女，冷静！”艾伦低呵。
“王将给了我进化药，把我带进了猛鬼众，交给了我血统的能力，让我成为了一人之下的‘龙王’。”源稚女的声音变得低了下去，但是他眼中的金色却没有消失。他攥紧了拳头，语气突然变得森然：“但是他不知道，我这辈子至今为止、不，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最后悔的一件事都是喝下了他递给我的第一杯酒。”
“稚女，这不能怪你的。你当时还仅仅是个孩子。”艾伦摇头。
“是啊，这不能怪我，所以总要有人来负责对不对？”源稚女笑了，虽然说着最森然的话，但是他的笑容却依然看起来阳光明媚，如同邻家经常被人憧憬、表扬的暖男大哥哥。他顿了一下：“如果犯了错的人都不会受到惩罚，那么谁还会相信上帝哈利路亚？”
“这话跟哪学的？”艾伦挑眉。
“上次路过银座去吃了一碗面，一个把自己当作牧师的拉面师傅跟我讲的。还是个蛮健谈的师傅，骨汤拉面的味道不比一般店里的差。推荐您有时间去吃一碗。”风间琉璃轻笑。
“好的，希望我能找到那个牧师老板。”艾伦耸肩。
然后两个人之间又变得沉默了。
“稚女，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吗？”沉默了很久，艾伦轻轻轻轻叹了一口气。
源稚女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如果我想得到真正的自由，就必须要去做，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我也要去得到属于我的自由。”
艾伦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几年感谢您的教诲了。”源稚女微微躬身。
“不，我才是，如果之前不是你把我藏起来，或许我现在已经死了吧。”艾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惘然。
源稚女微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觉得这句话是无稽之谈。
“可惜，如果我能见到你的哥哥，判断他的血统，那么我就有办法来替你做证明。”艾伦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真的是非常可惜。”
“哥哥是本家这么多年来最优秀的斩鬼人。”在说道“斩鬼人”这三个字的之后，源稚女的牙死死咬住，一字一顿：“他自然要等到关键时候才会出场。”
艾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摘下礼帽，摸了摸自己银白色的头发，有些唏嘘道：“好了，稚女，我要走了。感谢你这么多年的帮助。”
“不，先生，我才是。”源稚女微微躬身，头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佣金会打到您的帐上的，期待与您下一次的会面。”
“说钱就太见外了，搞得我像雇佣兵一样。”艾伦转过身去，挥了挥手：“下次见面的话，希望能看见真正自由的你，稚女。”
说完之后，艾伦独自一人走向剧院的大门，而源稚女则在他的身后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直到艾伦身影的消失。
七转八转之后，姜岐拐进了一个胡同，靠着墙，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今天晚上的经历属实是太刺激了，血统高到吓死人的混血种、跟mi6似乎有仇的老头、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日本忍者一样的人……跟这些比起来风间琉璃那超凡的演出都不值一提。
话说什么时候a级和a级以上的混血种已经多到可以遍地乱跑的地步了吗？不是说a级也是混血种的精英吗？难道现在真的已经到了精英贱如狗，怪物满地走的地步了吗？
在以为那两个人被艾伦干掉的时候他冷汗都下来了，“人命官司”这种事在他的思维里依然是一件无比严重的事。天大地大人命最大，无论什么时候人的生命都是最宝贵的，这种受了十八年的教育而培养出来的思维模式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改变的。
不过看起来，这些混血种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啊。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今天晚上还是蛮晴朗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只不过颜色有那么些许的惨白色。
他的手机响了，高考之后回到老家，二伯送给了他一部iphone 3gs——据说还是从国外厂商在未发布的时候就拿到的——让他终于摆脱了用按键机的时代，虽然他还是挺喜欢诺基亚的。
划开手机，是一条短信，姜岐忽然愣住了。他抬头看着天空，无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