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琉璃与恶鬼
“也就是说……”姜岐犹豫了一下。
“也就是说，日本的混血种社会体系比亚洲其他国家、欧洲秘党还要等级分明。”风间琉璃笑着喝了口茶，而嘴里说的话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规则意识与战斗力是相关的，日本混血种的实力是远超各位的想象的。”
姜岐攥了攥拳头，不过随后他摊了摊手：“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姜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风间琉璃突然开始鼓起掌来，神色中带着一丝欣慰。
姜岐有些傻眼，实话说，他完全跟不上这个人的思维，这人的大脑回路跟常人完全不一样，跳脱的仿佛四处乱蹦的跳蚤。
“姜君不是那种会为了‘大义’而去牺牲自己的人啊。”风间琉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了，随后他低声道：“真是……跟哥哥完全不一样啊。”
朋友你真的不是个兄控吗？姜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抓住风间琉璃究竟想跟他说些什么。
“姜君，我是来谈合作的。”风间琉璃又笑了，只不过姜岐看到他的手指紧紧叩住桌面，指节发青。
“合作？难道是与蛇岐八家的合作吗？”姜岐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同时在心里不断思索该怎样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从而不刺激对方。毕竟这个兄控弟弟似乎从刚才开始情绪突然就变得不是很好，而且这还是个实力强大的兄控弟弟，这就更要命了。
“姜君看来没有认真听我刚才说的话啊。”风间琉璃叹了口气，双手托着腮看着姜岐。坦白说如果对面是个妹子，姜岐都会心动。但架不住对面是一条人形巨龙。
“哥哥是光彩照人的皇，而我呢，我是万丈深渊里见不得人、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极恶之鬼。”没等姜岐说话，风间琉璃开腔，只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是极恶之鬼呢？就是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我们在正道眼里都是应该被处死的对象。”
“等等，那你是要我们……跟你们合作？”姜岐更摸不到头脑了。虽然他不太清楚姜家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但无论如何谁也不会投资必定失败的项目吧？
“我刚刚说过，如果蛇岐八家真的统一了日本的混血种社会，那你想想他们下一步会干嘛？”风间琉璃抿了一口茶，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们会……该死的他们真的敢吗？”姜岐明白风间琉璃想说什么了，于是他才会这么震惊：“他们难道想挑起战争吗？”
由历史的经验教训来看，内部统一了之后，下一步八成就是该对外扩张，“攘外必先安内”就是基于此来的。
“蛇岐八家这一代的领袖叫做橘政宗，大家都说他是蛇岐八家历代以来最温和的大家长。”风间琉璃淡淡的说道，姜岐敏锐地注意到，在提到这个人名的时候，风间琉璃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
“按照外界的观点来看，蛇岐八家每一代大家长都是暴君。他们统领黑道，挟持白道，镇压不服从自己的反对派，甚至可以搞出一场局部的流血事件。他们为了巩固地位无所不用其极。”风间琉璃淡淡的补充道。他又喝了一口茶，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橘政宗是个异类，他温和的接见各界人士，与首相亲切会谈，仿佛他才是下属。他对待下属也几乎不用暴力手段，以怀柔为主。于是他至少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服从。”
“这不是挺好吗？”姜岐又有些迷茫了。难不成因为对方是个好人你就憎恨人家？这世界上哪有这种奇怪的道理嘞。
“但是他骨子里是个狂徒！我见过他！他在压抑着自己战争的欲望！”风间琉璃忽然变得激动，他猛地一拍桌子，仿佛被抢走虞姬的项羽：“哥哥是他手里的一把刀，他要用哥哥来完成自己的野心！他是一个野心家，每个人在他眼里都只是棋桌上的棋子，棋手从来不会在乎棋子的死活！”
破案了，姜岐觉得有些无力。这家伙已经不是一般的兄控了，而是已经兄控到变态级别，已经纯粹是一种病态了。或许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自己的兄控滤镜一定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姜岐有些无力发蔫的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要我们给你支持从而达到制衡的目的——当然，也满足了你们的需要。不过我做不了主的，朋友，我才十八岁好吗。”
“好的，那么我们开始下一个话题吧。”风间琉璃又突然平静下来，微笑着看着姜岐，完全看不出来马上就要情绪失控的样子。不愧是顶级的戏子，仅凭这一手收放自如就足矣压垮当代娱乐圈一大批新生代演员。“我知道姜君还有问题要问。”他冲着姜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那么，我只是要一个回答，林老爷子是不是混血种？”姜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之后他拳头攥的死紧，眼睛紧紧的盯着风间琉璃那张让女人都嫉妒的脸。
话题终于来到了姜岐想知道的正题上，只要风间琉璃有一丝丝的犹豫，那么他都会得到答案，虽然答案大概率是他不想听到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风间琉璃露出无奈的笑容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姜岐想过许多版本的答案，但唯独想不到还有这么一种答案。
该死的，你们自己发出去的票发给谁自己难道没有数吗？姜岐的呼吸之间开始变得粗重，体温开始升高，眼前景色似乎是被什么摄影师打上了一层补光。
这些家伙真的不是在敷衍我或者骗我吗？为什么他们不能给我一个严谨确切的回答？这帮人真的不是……在找死？
“冷静一点。”一道声音猛然在姜岐耳边响起。
刹那之间，一股冰凉的感觉流过姜岐的脊柱，仿佛是大冬天有人把一块冰扔进了你羽绒服里面、贴着你脊柱向下滑的感觉。姜岐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景物再度变得清晰起来，他的体温也在逐渐回归正常人的范畴。
是谁在说话？姜岐猛然抬头，四下打量。令他失望的，这间屋子里真的是只有他和风间琉璃两个人。
“姜君，请相信我，这个事情上我没有骗你的必要。”风间琉璃还是在苦笑，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才姜岐的异样：“我们的门票是发给我们信任的人的，然而对方把票转赠出去的话，也是我们不可控的，对吧？”
“好吧，你说的对。”姜岐低着头低声道。
风间琉璃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姜君，演出时间快开始了，我让人带您入场吧。”
“好。”姜岐回复的言简意赅。
风间琉璃莫名其妙的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转瞬之间就恢复了过来，拍了拍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稚女，我可以进来吗？”
大约默数了五个数之后，门被推开了，然而走进来的不是什么龙精虎猛的小伙子，而是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提着手杖的英伦风绅士。
“这是艾伦先生，是我最信任的人。”风间琉璃显得很恭敬，随后对着老人微微欠了欠身：“艾伦先生，这是姜君，就拜托您了。”
“了解。稚女，祝你演出成功。”老人对着风间琉璃摘下礼帽示意一下。
“您是姓耶格尔吗？”姜岐忽然出声。
屋里的气氛顿时凝了一下，老人和风间琉璃对视了一眼，老人的眼里带有了一些不解，却发现风间琉璃的眼神中也带着些惊疑。
“想来我这么老的艾伦是不会招米卡莎喜欢的吧。”老人忽然笑着开口，接上了姜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抱歉。”姜岐低着头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没关系，年轻人啊。”老人拍了拍姜岐的肩膀，随后冲着风间琉璃摆了摆手，带着姜岐走出了屋子，带上了屋门。
等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风间琉璃转过身，走到身后的衣柜面前，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酒壶，打开塞子，猛地给自己灌上了一口。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涌起了一片酡红，更衬得他的的阴柔之美。
“姜君，我是不会把希望压在你身上的，我不会赌你赢的。”他呢喃着，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故事，又像是独自一个人在发什么狠。
他的眼中多出了一抹犹如玫瑰的妖艳金色。他站起身，捡起被放在地上的长刀。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他似乎并没有武士应该保护自己武器的自觉，兵器在他手中仅仅是工具而已，仅剩的区别就是符不符合他的审美，以及够不够锋利展开混血种或者龙类的身躯。
他抽出长刀，刀刃在灯光下泛出如水的波纹，露出镜面一般光亮的刀身。这无疑是一把好刀，是每一个收藏家都会趋之若鹜的好东西，但是在他手里，这仅仅是一柄杀人的武器而已。
透过镜面一般的刀身，他看到了自己，妖艳、盛世绝美，以及带着一丝疯狂以及狠厉的黄金瞳。
“姜君，因为我们，是一样的啊。”他再次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