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安
翌日一早。
从前庭请安回来后，孟清菡便将买来的药草细细整理。海兰从外院进来，低声道：“小姐，昨夜四小姐身边的丫头荷香去了二夫人的喜林院。”
哦？想来是孟阑珊见孟大夫人刻意为难海兰，所以特意去通知了孟二夫人，只是没想到那孟二夫人竟被孟大夫人三言两语挑拨的要对海兰出手。
“这番心意本小姐领了。”孟清菡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锦囊递给海兰，“四小姐身子弱，这药囊有安神功效，你亲自给她送去。”
海兰接过药囊，但是并没有走，有些犹豫的看着孟清菡。
“还有事？”
“小姐，昨日你出府后，海灵去门房报备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六小姐，六小姐得知小姐出了府，便以海灵口才不清冲撞为由叫下人打了她一顿。”
孟清菡停下手中的动作，秀眉微微拧起来，“她伤得可重？”
“都是些皮外伤，奴婢已经请了大夫给她看过，只是海灵本来胆子就小，如今更是不敢说话。”
这孟雪尘在她这吃了亏，就拿她的婢女出气，真真是小人。“海灵这几日就别做活了，先养好身子。”
“院里的人怕是不安分，昨夜大夫人来闹事定是有人在通风报信，你暗中查访一下。”孟清菡吩咐道。
“是。”海兰应下后离去。
这个时节虽已立秋，但屋外的烈阳依旧灼热，烤得人心浮气躁。孟清菡将擂钵里的药粉倒入器具中，按量均衡调制，再等等吧，秋风就要来了。
第二日，各院姨娘小姐都起了个大早，每月初一是去松香院给孟老夫人请安问吉的日子。
高门深院，礼仪繁琐。孟清菡在海兰海心的伺候下第一次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姿。
身着紫缎流云玉珠绣，双肩昂式飞肩，锦绣玉缎束腰长裙，紧紧包裹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光裸的脖颈藏在锦衣华服下，犹如一朵盛开的娇花，行动间，发钗摇曳，清脆的玉珠在碰撞之时发出莹润的光泽。而那张素脸略施粉黛，细长的秀眉下，水润的美眸里似含着一颗上好的琉璃珠，眼波流转间似能把人的魂勾去。
海心愣愣的看着她，一时竟看痴了。
一旁的李嬷嬷浑浊的老眼里闪过惊艳，她老怀欣慰，“小姐真像极了夫人年轻的时候。”
夫人指的是秦婉儿。孟清菡看着铜镜里的美人，暗想，若是秦婉儿能长这张花容月貌，也不怪孟连伦这等攀权附势之人能娶她为正妻，只是自古红颜多薄命，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容易折损。
松香院。
孟老夫人也是世家小姐出身，这娇滴滴的世家贵女，似乎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正经事啥也不会，就会些古琴诗画，而孟老夫人还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养花。人到老年似乎对这些绿油油的花草格外喜爱，松香院里，随处可见各种奇花异木。
娇声艳艳中，孟清菡盛装出行，刚步入大院，人声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有人惊艳，也有人不屑，总之这场面达到了孟清菡想要的效果。
待人都到齐了，按规制长幼尊卑，嫡庶之分挨个给孟老夫人磕头请安。
今日孟府的子孙都来了，其中有几个庶子庶女，孟清菡之前并没有见过。
等轮到孟羽蓉请安时，孟清菡却突然站出来，她模样迷茫，似乎发现自己站出来有些突兀，想站回去又有些犹豫，她只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孟老夫人。
在场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孟清菡是嫡妻原配所出，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孟羽蓉是继室所出，偏偏这继室也不是正经继室，是由妾扶正的，哪怕孟羽蓉是长女，在孟清菡面前也是矮了一头。
场面如此尴尬，一向稳重娴静的孟羽蓉表情也僵住了。原本她见了孟清菡今日这身装扮就有些堵心，眼下当着满府人的面，孟清菡竟这般给她难堪，饶是她忍功了得，此时也恨不得撕了孟清菡。
孟老夫人沉侵后宅大半生，岂会不明白这是孟清菡故意为之，只是她见孟羽蓉身旁的丫头端着的托盘里只放了一串佛珠，而孟清菡身后的俩丫头端了满满两托盘的东西，用红布盖住不知道是什么，她顿时好奇起来，也愿意给她这个脸。
“菡姐儿到跟前来。”她朝孟清菡招了招手。
孟羽蓉只微微愣神，转瞬便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默不作声的退回去。
“女孙清菡给祖母请安，愿祖母洪福尽享，子孙绕膝。”
“哈哈，好孩子，快起来。”孟老夫人做了个虚扶的手势。
“前日二婶婶送来了月例银子，清菡就去买了点药材给祖母做了几张药贴，知晓您老不爱喝药，这药贴哪疼贴哪，比汤药方便还不苦口。”
孟老夫人拿过药贴，满是好奇，她只见过将药敷在伤疼处，这贴在身上的药贴她都没听说过。
“菡姐儿有心了。”
孟老夫人将药贴交给身边的素芬姑姑，以为这就好了，就见孟清菡又招来海心。
拿过海心托盘的平安福，孟清菡面带真诚道：“孙女听说灵光寺的香火最是灵验，所以就去为祖母和父亲求了平安符，孙女年纪小，也不知道传说是真是假，就当求个心安，祖母可要日日待在身上。”
孟老夫人顿时双眼泛光，接过平安符，确定是灵光寺的才故作严肃的教训道：“你这鬼丫头，可不能乱说话，佛祖听到了定要教训你口无遮拦。”
孟清菡惊慌的捂着嘴，连忙说：“祖母，您可别吓孙女，孙女胆子小，再吓我，晚上孙女跟您睡。”
“哎呦鬼丫头”
孟老夫人被孟清菡逗得笑弯了眼，她许久没这么敞怀，此时对孟清菡竟有几分真心疼爱。
孙子孙女一大群，逢年过节这些后辈也送她不少东西，除了稀少的珍品物件，就是院里的花木，她从前也喜欢这些俗物，可是随着年纪越大，她的身子却是越来越差，孟清菡送的药贴或许功效一般，但灵光寺的平安符才真是得了她的心。
祖孙俩一副天伦之乐，底下人眼神交换，个个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