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一场雪下在了被鲜血染红的祭台上
在将士们出征之前，皇帝命大祭司羽坤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为神秘的凤火星献祭。
祭祀当天，天空灰蒙蒙的，乌云低垂，北风刮得呼呼作响，像是有什么猛兽即将出笼一般，让人觉得压抑和不安。
只见高高的祭台上，四方石柱雕刻着上古四神兽，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石柱上方的火盆燃着熊熊烈火，烈火映在石柱的四神兽上，说不出的诡异。
祭台的中央也有一个火池，但里面只有一些灰烬，并没有火在燃烧。
火池的四方面有四个石梯，方便人上去。
羽坤带着司天监的几名吏官站在祭台上，宽大的袍子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排士兵威严的站在祭台的边上。
皇帝坐在祭台上方的阁楼上，那个位置可以将祭台上，以及祭台下方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王皇后以及风贵妃在皇帝的左右侧。
他威严的坐在那里，高高在上，不容侵犯。俯视着下方的所有臣民，看他们如同蝼蚁般的存在。
阿离通过羽坤的关系，站在祭台的左侧，因为人太多，所以除了皇帝的阁楼上有座位，其他地方都是站着乌泱泱的人群。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祭台都看得清楚。她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祭祀活动，场面真的非常壮观。一想到一会可能看到惊人的奇观，阿离就安奈不住内心的兴奋。
她往下看去，祭台的下方是南宫玥和李国栋的军队，二人穿着铠甲，威武的骑在马背上，马儿雄赳赳气昂昂的仰着头。后方是十万将士，他们即将开拔。
羽坤看时辰已到，便开始了祭祀的流程。
他率领吏官在祭台上摆了一个八卦阵的模样，然后起手式，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咒语。
这时，一列士兵押着二十个精壮的男子走到祭台上。
他们个个面如死灰，惊恐不已。
阿离有些发懵，这些人是要带上来干什么的呀，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羽坤抬头仰望天空，双手高扬，大声说道，“火凤星君，玄国上下子民诚信叩拜，祈求星君庇佑我玄国安泰”
随后，他说了一堆祭祀时通用的话语，说完，祭台上司天监的吏官念咒语的声音大了起来，而且语速也比之前要快很多。
台下众人，跟着祭台上的咒语节奏，越来越紧张。
羽坤挥手，士兵带着四个瑟瑟发抖的精壮男子站在火池四周的石梯上，然后同时将他们的头颅按在火池的石沿上，手起刀落，四颗头颅落入火池之中，血飞溅的老高，清晰的洒在祭台上。
羽青离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傻了，她甚至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然后颤抖着双手蒙住了眼睛，周围的众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怎么吓成了这样。
而这时，一双大手将她拉入怀中，让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依靠在结实的胸膛上。
阿离抬头，路子陌？
她连忙挣脱，“路三郎，你也在？”
路子陌尴尬的拉了拉衣袖，掩饰眼中悲伤的情绪，说道，“嗯，皇上让我在兵部任职，如今我玄国将士即将要去保卫边疆，我理应来送行的。”
阿离“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在意，她还没有从刚才那恐怖的一幕中出来。
“害怕吗？”路子陌温柔的问她。
“嗯。”说着抬头看向祭台。
路子陌见她不太愿意说话，也便没再打扰她，而是身体往她身边挪了挪，离她更近了几分，他想做阿离的依靠，想在她害怕的时候，让她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阿离紧张的盯着祭台。
四颗头颅齐刷刷的落入火池中，然后他们的身体也随之歪倒掉进火池。
火池里面瞬间变成了血池，恐怖异常。
其余的十六个男子见状，都拼命的哀嚎，想要挣脱逃跑，但是他们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哪里能动的半分，而负责看押他们的士兵，面色冷峻，毫无波澜的痛打着他们。
吏官还在不停的念着咒语。
羽坤面无表情的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着符文，然后另一只手朝神兽火盆一指，一朵小火苗径直飞到了那张符纸上，符纸瞬间着火，羽坤将着火的符纸朝着被血染红了的火池丢去，火池里面的残躯立马像是浇了火油一样的疯狂燃烧。
一时间，一股难以忍受的气味四散开来。
而紧接着那些士兵不顾男子的哀嚎，一个接一个的直接丢入火池之中，那些男子瞬间被火势吞没，哀嚎声大的震天动地。
祭台下方的战马发出嘶吼声，躁动不安。
阿离已经不敢再看祭台，双手蒙着耳朵不愿听到那不绝于耳的哀嚎声，她更不想看到那一张张冷漠的脸，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这些人竟对这可怖的一幕无动于衷，显得理所当然。
她将脸埋进路子陌的怀里，这时候已经不记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记得父亲总说，她是大家闺秀，一定要和外男保持距离，更记不得她已经和南宫玥有婚约，并且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她也不知道，路子陌温柔的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安抚着她。
她的大脑里充斥着复杂的情绪，害怕极了，但同时，一股愤怒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几乎要压制不住的爆发。
路子陌似乎也感到了她不安的情绪，用力的抱着她。
而此时，没人看见，羽青离的额头上，那朵妖艳的小火苗隐隐约约的闪着红光，忽暗忽明，似是有什么东西因为兴奋而躁动不安。
南宫玥冷冷的盯着路子陌，当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小人儿身上，他心疼极了，他的阿离，肯定是害怕的，可这时他却不能在她的身边。他既愤怒又悲哀，胯下的战马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不停的低吼，跺脚。
祭台上的仪式完成了。
祭台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什么异象出现。
而随着死寂一点一点推移，一颗颗白色的雪花却在这时安静的落下。
那洁白无瑕的雪花落在被鲜血染红的祭台上，落在烧烬的灰里，落在高高在上的阁楼上，落在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落在十万将士的铠甲之上
路子陌在阿离的耳边，温柔的说了一句，“阿离，下雪了。”
“阿离”两个字说的很轻很轻，仿若无闻，他害怕她听到，又希望她听到。
阿离稳定了情绪，抬头仰望着天空，一片一片雪花朝着她的脸砸了下来。
雪花落在脸上，冰凉透骨，却似乎安抚了她那颗愤怒不安的心。
这是她来玄国后的第一场雪，下的格外的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