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孩子的行为

    “苏苏，你忘了他吧。人的心呐，就像公交车上的座位，得有人走了，才能坐下其他人。他这算什么，公交车上必须空着的老弱病残孕幼座吗？他不是老弱病残孕幼，不能人不在还要占个位。”郭乐拥着黎甦。

    “忘，大概是不会了，毕竟亡心才是忘，心不死，他就一直在那里。我能去接受他的所有存在，他就是一块记忆。其实，我真的谈不上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只是还没碰见能让我像当时全心全意信他一样去相信的人。”黎甦放下手中的空杯，平静的盯着郭乐的眼睛，“但凭心而论，我做不到去祝福他前程似锦，他未来的繁华里我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不会再拿我的一切赌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嫉妒，会眼红，会怨，会恨。但他，真的已经做不到让我不顾一切了，我只是不太想见到他，他好好的就行。”

    “那今年的聚会你去吗？好像他们打算在这边来聚。”郭乐想了想又说，“还有就是，周毅跟我说，好像顾爇最近打算到这边来，据说是有个工作滞留了很久，对方没松口，他打算过来谈。”

    “别担心，要是那么有缘的话，不至于当初在北京的时候，离得那么近，一面都没见过。”黎甦摊手笑了笑，“聚会的话，去吧，已经几年没去了，再不去说不过去。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就这么过来，周毅同意？”

    “这不是说来找你玩吗？他就同意了。”郭乐砸吧砸吧嘴，“真的，那个小奶帅哥真的不错，看得我都心动了。还有联系吗，喊出来一起玩啊。”

    “有。过段时间再说吧。”黎甦靠向沙发的角落，随意地窝着，“这两天与他们公司应该会有个合作，条件还需要谈判，估计接洽的人是他。”

    “好叭，走吧，睡觉去。”郭乐打了个哈欠，拍了拍黎甦的肩膀。

    黎甦朝着郭乐略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睡，便站起拿起杯子和盘子走进了厨房。

    她看着泛着晶莹白光的水流，不禁回想起在北京的那三年，好像自己也没做过什么，没刻意去偶遇他，没有一直念着他不放手，甚至，几乎没有想起过他，经历的事情很多，但没有一件与他有关。就像这水流一般，平静无声，泛着冷光。

    那是小孩子才有的行为，她心想，可我早就已经摆脱了那个年纪。

    她拔掉了水槽里的管帽，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她对漩涡中心有些着迷，固执地将手指伸到了水面的最低点，感知着水流的方向。

    明知是漩涡中心，你还会去吗？

    如果是九年前，一定会。

    水流尽了，黎甦收回了手，指尖还挂着水珠。

    现在，不一定了，即使它对我仍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莉莉安，我见到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他具有你们中国人骨子里那股顽强、隐忍的精神。就像你们一个很常见的形容，如山一般的男人。”

    “是吗？在霍教授的队伍里吧，里昂。”黎甦的眉眼诉说着漫不经心。

    “你怎么知道？！你并没有见到过他呀？”里昂幽蓝的眸子里泛着炙热，“你知道的，白种人很少有这种精神。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次合作让我安心，明明就是一个研究生。一如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很奇妙。”

    “噢，他叫什么？”

    “只知道姓顾，以我的中文水平，不认识他的名，很复杂的一个字。霍教授叫他的时候，好像是念的若。”

    黎甦已然不记得当初自己的反应，只是记得那种条件反射一般的感觉，呼吸一滞。这是那三年里离他最近的一次，也仅仅是听见了名字而已。他估计连自己是那场洽谈的翻译都不知道。

    “里昂，那个单子接了吧，就在这两天邀他们谈条件，我亲自去。”她轻触了发送。

    “亲爱的，你总算同意了，你再不答应，我就得亲自跑一趟了。这次的合作对我们进军中国挺有利的，但你也不用亲自去谈判吧。”刚收到消息，里昂便打了电话过来。

    “没事，只是觉得许久不接工作，再不谈谈就快废了，顺便回忆一下谈判的感觉。”黎甦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子嗜血的玩味。

    刻意回避也是小孩子的行为，她心想。

    “亲爱的，别这样。你这是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语气呢，你已经几年没有露出过你的獠牙了，不必要对我们的合作伙伴这样吧。况且你好像是感冒了吧，嗓子哑了就不要工作。”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虽然你是老板，但决定权在我这里，不是吗？”

    “当然，我尊贵的女巫小姐，”里昂调笑到，“你向来这样，你的肆意在我这里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