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物
“我没有死?”
人脸对自己被顾殊从树墙上取出来感到不可思议,而顾殊则注意到它的脑后面还连着一条接近透明的血管,仿佛是在为它输送什么。
把它拔掉的话,这脸很可能就死了,看来自己不能把它挪动太远。
顾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将人脸夹在胳膊下,一边循着队友留在地面的脚印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谢你把我从树墙里取出来。”人脸为自己的“自由”感到由衷的高兴,对把它救出来的顾殊也是言之必答。
“我们所说的那个‘她’是黑暗森林的主人,在‘她’降临的那个夜晚,便开始接触并试着改造这里的环境,让这里的树木与‘她’的生命相连,我们原本是住在这里的村民,在‘她’来了以后,我们就被开始感染,慢慢异变成某种畸形怪物。”
“庄医生是误入这里的外乡人,他是个非常善良的医生,他不嫌弃我们的模样,一直努力帮我们积极治疗,甚至有些人真的从怪物又变回了人类,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说到这里,人脸语气从激动变为悲伤,它说道:“直到‘她’发现了庄医生,‘她’爱上了对方,将他藏起来之后,又将我们困在树墙里,让我们每一天生不如死……”
顾殊问道:“你们没有人能反抗‘她’吗?”
“没有,‘她’是这里的神,我们这些弱小存在怎么敢违抗‘她’的意志。”人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庄医生会不会受尽‘她’的折磨,好让人担心。”
“‘她’这么喜欢医生的话,应该不会做伤害他的事吧?”顾殊提问道。
“你不了解‘她’,你不知道‘她’有多恐怖。”人脸说着说着却突然没了声音。
顾殊也停止了脚步,一个穿着白袍的女人倚靠着一棵树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她的头发将她整张脸盖住,嘴里则哼着诡异的长调。
不止只有那一个女人,他发现遍及到周围的树木,都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倚靠在一棵树,仿佛达成共识般朝他招手。
“这种时候我应该跑吗?”顾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的身体却动不了,只能僵硬地杵在那。
“那是‘她’的眷属,你已经被它们发现了。”人脸说完最后一句便闭上了嘴,因为那些东西已经围了上来。
快逃!快逃!逃离这!
三个意识在自己的脑海里发出了警告声,可他本人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立刻行动,那些毛骨悚然的似人非人之物将他围成一圈。
顾殊眨了眨眼,发现它们不再是人类的模样。
那是一种他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生物,它全身灰白,像是骷髅,但面部显然不是人类的结构,它们没有鼻子,眼和嘴巴都是黑色的窟窿,诡异的音调从那黑色的窟窿传出。
它们全部聚集在顾殊的周边转着圈,无声地散布着某种缥缈的声潮,顾殊的神经不知道为何却慢慢放松下来,一股明亮与柔和的感觉好似阳光直径照进他的内心。
在一片安宁与祥和之中,顾殊陷入了沉睡。
一道虚无的声音在轻轻地回荡在黑暗中:“啊……你们又发现了一个病人。”
可突然,一股粗糙且冰冷的感觉,混杂着刺鼻的血腥味,竟硬生生将顾殊从梦境拉了回来。
他出现在一张床上,连忙起身,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空空的椅子滚落在房间的正中央,油灯以沉重的亮光照映在周围,顾殊看到木架上的各种瓶瓶罐罐,以及还连着自己右手背的针管。
这里又是哪?
“我不会又是陷入什么幻境了吧?”
顾殊联想到他不愿回想的沧海学/院,他觉得自己得了幻境ptsd症。
这是只要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地方,他就会觉得那是什么幻境,认为一切都是虚假的。
而且那个人脸也不见了。
顾殊拔下手背上的针,暗沉的血液洒在了身后的枕头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输血,并且药瓶里浑浊的血液让他有一种难受的恶心感。
他摇了摇头,下了床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走廊铺着嵌木地板,一走动便吱嘎作响,灰白的墙壁已有多处剥落,变成深褐色,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发出微微的光芒,随着他一路走过来的声响微微晃动。
当他打开里面的又一扇大门前,听到野兽的喘息声。
顾殊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想要反悔已然晚了。
里面的东西像是察觉到了门外有新鲜的血肉送上门来,它直接撞开了门,顾殊下意识唤出自己的锯肉刀,却不小心掀翻了一旁油灯,油灯一瞬间在地板上熊熊燃烧起来。
隔着火焰与那只野兽对视,那是一只长满蘑菇的怪物,四肢如长臂猿,但它的脸却是褪去皮囊只剩血肉的人脸。
尽管面孔血肉模糊,但顾殊却看出那张脸就是被他从树墙上挖出的那张人脸。
这并不是幻境,而从一开始就是现实。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那只怪物已经扑了过来,身体本能他躲过了那头血地让他躲过怪物的撕咬。顾殊与它拉开距离,将锯肉刀对准那头野兽的脑袋砍了过去。
但这一刀落空了,应该说被这只怪物躲过了。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落空,只是他没想到那只怪物竟然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专门朝着他的死角进攻。
顾殊一时不防,自己脖颈被利爪划出了两道伤口,鲜血立即顺着伤口处溢出,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的扩散,他捂住脖颈,再次拉远与那只怪物的距离。
一人一兽都在注视着对方,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血液还在不停地流,他脖子上的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血管,但不断失血,他可消磨不起。
至少得趁自己没有晕过去前,干掉这头发疯的怪物。
顾殊不再捂住伤口,任血继续染湿自己的上衣,他握紧锯肉刀,专注观察这头怪物。
经过几次较量,他发现这头怪物的脖子是最柔软的地方,它的后颈长满了蘑菇,说不定那里就和蘑菇一样。
顾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与此同时,怪物露出狰狞的面容,再次朝着他咬去。
而他也将锯肉刀向后蓄力,同时控制着步子,他用一种从未如此丝滑顺畅的连击在怪物的脖颈上留下一道有一道的伤痕。
锯肉刀收缩又大弧度的展开,远可攻,近可守,很快这头怪物的头被他砍断,头飞了出去,只剩下身体的尸体则倒在了地上。
看着尸体,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涌上顾殊的心头。
撕裂血肉和喷洒血液的场景让他有一瞬间入了迷,他甚至还觉得不够爽。
直到他完全放松下来,脖颈上的疼痛让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