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禁画
在画布掀开的那一刻，顾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不知道看见画会发生什么事，但想要避开视线的想法被克制住了。
这是一幅水平相当高超的画，让顾殊一眼就被画中所描绘的事物吸引了全部的心神。
画中人看着他，他也看着画中人，他们就好像照镜子，不能说相似，只能说完全就是一个人。
传说中的禁画，画的竟然是他自己？
顾殊想张着嘴，舌头仿佛被冻住般，根本无法出声。
画中的他和女孩站在美术教室里，他们手牵手，脸上挂着微笑。
顾殊不知道作画者是谁，但画中的自己，眼中毫无杂质的纯黑被斜倚的光线润色，用月光般的白转化成了一种极为柔和的质感，几乎让他眼中的温暖和爱化为实质。
他在看画时，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通过眼睛在脑海中汇聚成实景，然后渐渐透入他的心灵。
这是我？
不，不对，这不是我！
被画中的自己影响，他微弓着身子，双手捂住头。
顾殊忽然回忆起自己的过往，被监狱囚困在黑暗的每一天浮现在他脑海里，再往后的记忆拼图却散架般怎么也拼不起，而自己的身上也会出现鲜艳的红色，他搓揉着自己的额头试图摆脱脑中这样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回神！你是顾殊！你只是你自己！别被画中的幻象迷惑了！”脑内有三个声音提醒自己，顾殊的眼神清明了许多，他不再看画，而是把视线慢慢往下移，注意到右下角的画框雕刻着一行署名。
当他看到那个名字时，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能用任何言语来表达。
是她？
“轰！”一声惊雷将他从幻境中惊醒，他周边的环境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天台。
只是再看那女孩，他发现自己已经和对方互换了位置，他站在天台边缘，只差一步，就会从天台上掉下去。
原来一切都是幻境。
只是幻境虽假，但那幅禁画却是真实地存在那镜花水月之中。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只手轻轻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
视野随着重力翻转，顾殊终于看到女孩的表情。
她依旧笑得很好看，像一道射入海底的光，只是在她周身笼罩的恶意却在顷刻间传达到了顾殊心里。
顾殊这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这个梦境的主人设下的圈套。
或者说梦魇。
在流动的风中，他听见了飞鸟振翅的声音，原本随波逐流的身体突然被某样东西拉了过去。
顾殊抬头一看，竟然是海乐那张涨红的脸。
“你刚刚在发什么疯啊！”她咬着牙单手抓住了顾殊，半个身子因为对方的体重而不断朝外溢出，另一只手的指甲紧紧抠在边缘，血液溢了出来，“一个人在那手舞足蹈，拦都拦不住你，然后突然跑到天台跳楼……要不是我一直跟着你，你就真的完了！”
听到她的话，顾殊似乎想通了某些事，表情竟然多了一丝笑意：“不好意思啊，刚刚被某些东西魇住了。”
“你还有脸笑，真是不可理喻！”
海乐微微松了口气，被风分开的额发间探出的双眸燃烧着怒意，鼻尖淡淡的小雀斑却在此时显得意外可爱。
凭海乐的力气很难把他拉上来，但坚持到现在也是不错了。
顾殊摸到了墙壁上左侧上的一根凸出来的管道，他示意海乐放手后，靠着鞋底贴着墙壁的摩擦力，保持着完美的平衡踩在暴露在建筑外墙上的水管，脚蹬墙面，稍稍借力，游墙而过，不到几秒钟，就已经翻到了屋顶天台。
见他没事，海乐这才拿起被她搁置在一旁的手杖。
“我刚刚做了什么？”顾殊问她。
“你像个神经病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突然自己玩起了捉迷藏。”海乐闷闷地说道，“再然后你脸色变得很难看，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又朝天台上跑。”
顾殊想，原来404教室一个人捉迷藏是这个意思。
幻境套幻境，就和梦中梦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和虚实。
不过那幅画却也真真实实的出现了。
“走，我们先去找喻祁东和张贵毅。”顾殊说。
海乐听到他的话有些奇怪：“为什么？”
而顾殊下一句话却让她头皮一炸。
“我找到那幅禁画的作者了……准确来说，应该是这个梦境的梦魇。”
“什么？”海乐脸上的震惊完全无法掩饰，很快便转变为更复杂的情绪，她望着顾殊的侧脸，陷入某种沉思。
“凭我一个人，我斗不过那个梦魇，我必须找到其他帮手。”顾殊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机在群里发短信。
顾殊：“喻祁东，张贵毅，你们还活着吗？”
过了五秒，喻祁东发了条消息。
喻祁东：“目前还活着，但是很快就不一定了——我tm快累死了，这个跑道的幽灵一直在追我，虽然它跑得很慢，但我离不开跑道，而且也不能被它追上！”
就在他说完，张贵毅也在群里开口了：“我在，食堂有大量的怪物出现，我这边正陷入苦战。”
看到这两条急促的短信，顾殊不由得佩服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能看手机，他转过头朝海乐说道：“你去食堂帮张贵毅，我去帮喻祁东，这样会比较快点。”
海乐看着他有些若有所思：“你真的知道梦魇是谁？”
“知道。”顾殊说道。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确实确实没有撒谎，海乐点了点头，转身朝食堂跑去。
过了几分钟后，顾殊跑到了空旷的操场上，远远望去就看到红色的跑道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跑着。
跑得最前面的是累得快虚脱的喻祁东，而后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与其说他在跑，不如说他飘在空中。
因为他只有上半身，肚子以下都能看出暴露出来的内脏器官。
那幽灵男孩就这么慢悠悠地飘着，看着前面快崩溃的喻祁东，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