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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躺下,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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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姝逼近,她坐在床沿,睥睨着眼瞳漆黑的少年。

    “容烬,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既然我把你捡了回来,你这条命就是我的,由我做主!”

    “你若是再这般肆意践踏这条命,我替你解决掉。”

    桑姝语气短促,激烈。

    在得知容烬消失的那刻,她是真的心乱,生怕容烬出什么意外。

    眼下他回来了,一句话不说,乌沉沉的眼阴鸷望着远处,没任何反应……

    桑姝望着容烬那异样的神情,她逐渐冷静下来,发觉事态有些不对。

    容烬这种绝望阴冷的眼神,像极了她把他捡回来那日。

    “你出去见了谁?”

    桑姝低声问。

    容烬浓黑的眼睫极缓地闪烁两下,旋即,又没了动静。

    看他还是这般模样,桑姝敛容,没再说话,“明日开始,你继续跟我一起去书院,还有贵妃榻,一起带去,你就躺在我的书案旁边养伤,你若再从我眼皮子下消失,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看你还能不能乱跑。”

    桑姝作势装狠,凶巴巴地威胁完之后,扭头去喊姜姜。

    “姜姜,去准备个贵妃榻,明日给我绑马车上。”

    姜姜:??

    等桑姝从屋内出来,姜姜一脸茫然凑上来,“姑娘,你真要去学堂里面睡觉?还带着贵妃榻去,不怕被太傅给连人带榻扔出来吗?”

    桑姝:……

    “我倒也没嚣张到这种程度。”

    -

    次日。

    桑姝说到做到,给容烬换了药之后,便把人扛到了马车上。

    起初,容烬还挣扎两下,最后,他挣扎不动,便用那双漆黑冷淡的眸幽幽望着桑姝。

    “我能走。”

    桑姝把人丢进马车里,看了看五花大绑,绑在车后的贵妃榻,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上马车后,冷哼一声,“能走被人丢在侯府门口?你怎么不自己走回来?”

    容烬没了声音,桑姝清楚看到他的眼神暗了暗。

    那眼神,宛如没有半点波澜的深黑色海底,透着阴森渗人的凉意。

    桑姝越发坚定,容烬昨天绝对是见了对他刺激极大的人,否则不会变成这幅模样。

    或许……是跟他们容家倒台有关之人?

    桑姝清楚,容烬心中定然是有恨的,他积攒了满腔的怨念和仇恨,蛰伏在暗中,时刻等着手刃那些仇人!

    但他现在的状态和身子,哪一点允许他去报仇?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出去送命。

    桑姝在战场上的那些时日,她深知一件事,以卵击石,是最愚蠢的选择。

    “若你真的恨,真想为容家洗清冤屈,就应该养好身子,每日都这幅苍白虚弱,命悬一线的模样,如何复仇?”

    本表情冷凝,脸色阴暗的少年,在听到桑姝这句话时,暗淡死寂的眸亮起一抹极淡的光亮来,他呼吸急促,攥着桑姝的手臂,“你!你相信容家是冤枉的!”

    桑姝望着那双漆黑到几乎要融入马车壁暗色的眸,她顿了片刻,“为何不信?”

    这话落下时,桑姝看到,容烬指尖剧烈颤抖了几下。

    旋即,他努力压住心头的汹涌,和身子控制不住的抖动,薄唇不着痕迹勾起一抹弧度。

    但那弧度转瞬即逝,近乎是一瞬,他很快便垂下眼帘,长睫再次遮挡住眼底的阴翳。

    他没有追问桑姝,为什么会相信容家无罪。

    只是从这之后,周身的气息不再沉冷阴鸷。

    抵达书院后,容烬这才注意到,那被绑在马车后的贵妃榻,他唇角的弧线微僵了一下,薄唇轻启,声音微哑,“你当真要带它进去?”

    桑姝抬首,理直气壮,“为何不带?你病了。”

    容烬:“……”

    桑姝让小厮把贵妃榻扛入耕耘堂,一路上,书院内的人全都目瞪口呆望着她带来的贵妃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当真有人敢把床榻带入书院???

    到了耕耘堂,桑姝把自己的书案往旁边挪出一段距离,给贵妃榻腾出一段距离。

    等贵妃榻落地,上好的狐裘往上一搭,玉石枕头摆放好。

    等容烬进来,桑姝二话不说便把他摁在了榻上,“躺吧。”

    容烬宁死不从,他执拗地僵着脊背,不愿躺下。

    桑姝啧了一声,“躺下,闭眼。”

    容烬:他不愿成为耕耘堂的异类。

    少年孤寂清瘦的脊背,难得强硬,竟死活不愿躺下,桑姝没再勉强他,坐下后脊背抵着贵妃榻,慢悠悠翻看着昨日找来的兵法。

    耕耘堂的人越来越多,每个进来的人,都会被桑姝身后的贵妃榻震惊一次。

    若太傅看到……怕是会气疯。

    有了昨日陆依云那事,耕耘堂没有一个人提醒桑姝,全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等太傅进来,他还没放下书册,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瞧。

    太傅正惊奇,这些皇家学子终于迸发出对读书的渴望,他都欣慰起来了,猝不及防看到,在桑姝的书案旁边,摆放着一人长的贵妃榻。

    太傅的指尖麻了两下,他嘴角的胡子都在轻微抖动,“这……这谁干的??”

    声音以阶梯状加大。

    桑姝十分热切地抬起手,“太傅,是我。”

    太傅的眉心狠狠一跳,“桑将军,耕耘堂是读书的地方,你知道吗?”

    桑姝点点头,“太傅,我知晓的,只是眼下有特殊的情况,我的书童受了伤,但他非常崇拜太傅您,对您写的几首词见解颇深,他说,不愿错过太傅您讲学,所以即便拖着受伤的身子也要来。”

    “但太傅您也知道,他受伤了,不能久坐,否则伤口会裂开,百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把贵妃榻带来,这样我的书童既能听太傅您讲学,又不影响受伤的身子。”

    桑姝说得感天动地,一侧的容烬:“??”

    太傅此生没想到,自己随手写的几首词,竟然会如此受人追捧,当场便感动不已,他走下来,扶着容烬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把人送到贵妃榻上,“你安心在这榻上歇着,只需竖起耳朵听就行。”

    容烬:“……”

    讲学开始,容烬躺了会儿便觉得难受,他起身,坐到桑姝身侧,抬笔记下太傅说的重点。

    太傅见状,感动的白胡子都在飞扬。

    差点潸然泪下。

    但太傅的眼眶还没能被泪水染湿,就看到,本来靠着贵妃榻一脚,耷拉着眼皮困倦不已地桑姝,在看到容烬下来后,后背抵着贵妃榻一点点慢吞吞地蹭了上去。

    太傅闭眼:哼!

    再睁眼,桑姝已经背着身子,披着狐裘,睡得安稳。

    太傅:……!!

    老夫真蠢,信了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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